4、荒诞幕剧（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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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副校长办公室。
女人看上去至多三十岁出头，黑发如缎垂落在身后，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脸上仿佛覆盖着坚冰。
她的眸子很亮，专心致志的盯紧办公室正中央的全息投影屏幕，屏幕里的时缄正好抬眼忘来，仿佛在与女人对视。
女人身侧，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摸着他的胡子用狐疑的语气问：“真的是他？不对吧，太年轻了。”
“不管是不是，这么久以来我们终于有了一点关于他的消息，我第一时间就来汇报给副校长了。”站在他俩身后，第一个发现时缄直播间的教授，一脸谄媚的搓搓手，“副校长，您看呢？”
女人回以一阵长久的沉默，等到那个教授脸上谄媚的笑再也挂不住，副校长才幽幽开口：“密切关注这名考生的动向，他一考完立刻带他来见我。”
轮椅上的男人噗嗤一声笑了，“你至于吗？”
“我不会放过他。”副校长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愤恨。
与此同时，观看时缄考试直播的学生们看到屏幕上跳出一条提示。
【副校长阅卷中】
出于信息分享的目的，密大学生的每场考试都会直播，除开特别优秀的学生和特别难的试题，一般来说，会将直播从头看到尾的只有考生的好友和导师。如果有其他学院的高级教授特地前来观看，说明这场考试非同一般，系统会自动弹出提示。
更别说现在来到时缄直播间的，是密大副校长。
由于副校长的到来，时缄的直播间被系统推送到首页上的“教授阅卷”专区，大咧咧的摆在第一个，封面上时缄那张漂亮的脸分外引人注目。
有学生点进去一看，评论区里已经开好盘口。
“下注了下注了！少买少赚，多买多赚啊！现在赌这个新人通过入学考试的赔率是1比200！”
“我为了赶来看直播摔了一跤，屁股很痛很痛，但是我不说，因为我足够坚强，我就在想一个问题，为啥子屁股都是两半，而漂亮新生却不是我的另一半呢？ ”
“交出封面！”
“他长得好像除了活着什么都会的白月光。”
“初恋系清纯帅哥，我校男神排行榜上正缺这一款，我觉得这个学弟排到前五没有问题。”
“你疯了？我校男神排行榜前五全都不是人诶，男神（物理），他能比过谁？”
“都刚进直播间吧，别被脸骗了，这人说话做事完全不像清纯乖宝宝。”
“你们赌不赌！要吵去下面一条评论的回复区吵！”
“？楼上别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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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意外，演出暂停。
是暂停，而不是停止。
几分钟前。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很抱歉让大家看到这种场景。”一个男人从大厅正门处匆匆赶来，“我是剧团的老板，我向各位保证，为了确保观众的观赏体验，我们的演出会继续进行。今天休息区的酒水小食全部免费，作为我的歉礼。”
从男人的话语中，时缄终于了解这出戏剧的演出规则。
为了方便观众跟随不同角色的步伐，多角度深入了解故事细节，享受独一无二的体验，整场演出循环表演三次。
虽然在第一轮演出的结尾出了意外，但男人保证，事故现场处理完后，第二、第三轮演出将正常开演。
语毕，男人抬头望向高阶之上的时缄，“先生，您需要换一件衣服吗？”
灰姑娘死亡时距离时缄不过两步远，鲜血喷溅上时缄的衣裤。
于是，时缄被带到后台，换上了一身戏服。
能随意给人穿的戏服显然不是什么重要服装，时缄此刻上身一件粗布短工装，下身一条高腰宽松长裤，让他看上去上半身像个铁匠，而下半身像个水手。
手背上也溅了血色，如今已经凝固，时缄看着有些不舒服，起身走向洗手间，想把血迹洗掉。
和忙碌的后台相比，洗手间如同被人忘却一般，空无一人，格外冷清。
时缄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
无事发生。
堵塞了？时缄只好换一个。
他伸手去拉另一边那个水龙头的把手，结果直接把一整个水龙头给提了起来。
时缄：……6。
一个没水，一个坏了，洗手间里只有两个水龙头，时缄无语的撇撇嘴。
他直起身子准备出门，就在抬头的一瞬，余光瞥见镜中的景象。
这一眼让他停下步伐。
镜子里倒映着洗手间内部的隔间，隔间的门全部被封死，门缝从上到下钉满木条，像是要把隔间变成牢笼，阻止什么东西出来。
古里古怪的剧院……时缄好奇的走过去，晃了晃被封死的门板。
不行，徒手打不开。
难怪水龙头坏了也不来修，这个洗手间问题很大。
心中盘悬着怀疑与猜测，时缄回到后台的大化妆间。
他准备好好研究一下他的考题。
心念刚动，眼前就跳出一个透明光幕，光幕上显示的文字变了。
【第一大题：生存题】
【小题1：活着看完第一轮演出】
【已完成，得分：10分】
【道具商城开启】
道具商城是什么？似是听到了时缄的疑问，光幕跳转。
时缄一看，顿时没了兴趣。
道具商城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卖的是什么，每一件商品底下标着价格，需要用学分购买，有些还要求绩点达到某个数值。
时缄还没入学呢，哪来的学分和绩点。
他随意浏览着，瞥见角落里有唯一一个显示可以购买的物品。
【光辉的偏三方八面体】
【一个近似于黑色，有着红色纹路和许多不规则平面的多面体，其内部闪耀着并非来自这个世界的光辉】
【有人将它当骰子用】
【它会奖赏或诅咒那些妄图利用它的人】
【“要来一发吗？”】
时缄仔细研究了一遍道具说明，最后得出结论，这玩意儿说的复杂，其实就是抽卡礼包嘛，和手机游戏每日赠送一次免费抽卡机会一个样。
白嫖的抽卡机会不用白不用，说不定欧气爆棚，一发出货呢！
确认购买后，时缄直接使用。
光辉的偏三方八面体在透明光幕上旋转不停。
嗒。落地声响起。
时缄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锤子。
【无产者之锤】
【一把通体由暗红色金属打造成的锤子，锤身刻有“无产阶级万岁”的字样】
【攻击具有剥削阶级属性的敌人时，无视一切护盾，一击必中】
【锤烂枷锁，获得整个世界】
【“让工人爷爷再救你一次。”】
时缄激动得手舞足蹈抓耳挠腮可云抱头，啊这是我可以拿的吗？我配吗？不对，系统你配吗？你从哪里把它掏出来的？
【针对考生不同信仰，掉落不同道具】
时缄：懂了，尊重宗教信仰自由。
他这个不崇拜任何神明的无神论者，系统翻遍信息库找不到配适的，最终另辟蹊径给他分配了另一种意义上的信仰。
也没错，他崇拜探索求知的科学精神，他信仰指引前路的社会主义。
时缄掂了掂手中的铁锤，这把武器他现在还用不到。想法一出现，铁锤就从他的手中消失，乖乖躺进光幕上的随身物品栏里。
时缄觉得自己这次抽卡非常欧，武器诶！无视护盾，命中率百分百的武器！
现在面对这场入学考试，他的底气更足了。
回到光幕的主页面，新的题目跃然眼前。
【第一大题：生存题】
【小题2：寻找剧院出口】
【第二大题：探索题】
【小题1：找出杀害灰姑娘的凶手】
【在第二轮演出开始前，解答以上大题中任意一个，即视为任务完成】
【距离第二轮演出还剩60：00：00】
【考生可提前作答，回答完毕后不论正确与否，直接开始第二轮演出】
新的题目有点不一样，设置了答题时限，而且，看它的意思，两道题只需要选择一道解答，要么找到逃离剧院的路，要么呆在剧院里调查灰姑娘死亡案件。
要么逃避，要么面对。
时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探索题，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逝去，时缄不可能无动于衷，他想要弄明白，灰姑娘为何而死，是谁害死了这个美丽的女人？
时缄在脑中飞速梳理目前所知的情况。
首先，演出过程中发生了离奇的死亡事件。
其次，新的生存题是寻找剧院出口，那么可以推测，目前他们被困在剧院内出不去。
最后，他的任务是查明死者的死亡真相。
好家伙，经典暴风雪山庄推理模式。
既然如此，他是不是应该首先怀疑死者的同事们呢？
门外突然爆发张狂的大笑，一个女人摇摇晃晃走进大化妆间，笑声疯癫中带着凄厉。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终于死了！那个贱人早该死了！哈哈哈哈哈哈！都是她自找的，她活该！”
发出笑声的是仙女教母的演员，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无法自控的捧着肚子笑弯了腰。大化妆间中一片死寂，只有女人的笑声刺耳的回旋着。
“哈哈哈哈哈哈，她死了是好事啊，对吧？有什么不好呢？反正我们都要死的！是不是？你们说话啊！”
伴随着厉声质问，仙女教母猛地直起身，抬头环视整个大化妆间。
一张奇异而令人震撼的脸庞暴露在时缄眼前。
那张脸有着类似人类五官的布局，但鼻子和嘴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两只凸出的眼睛，而在她的眉心处，还长着一只竖直的眼睛，不断眨动，好似在审视着什么。
仙女教母环顾四周时，五只眼睛齐齐转动，眼珠上下左右飞快游离，猎奇的场景让时缄生出一手臂鸡皮疙瘩。
“别发疯了，一天天的烦不烦啊！一个你，一个陈尔筠，两个疯子！”坐在仙女教母不远处，国王的演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白眼实在是有点大，因为国王的眼睛是两盏明亮的车灯。
国王的面孔完完全全变成了轿车前脸的模样，那方正呆板的车辆前脸设计，时缄再熟悉不过，他儿时家中车库里就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仙女教母听到这话一拍桌子站起来大骂：“你眼睛上糊了屎啊？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剧团里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失踪，还要我说吗？陈尔筠也好，我也好，我们为什么疯？不就是因为我们想活下去！我听到你这蠢货说话就头疼，一个跟屁虫、狗腿子，老板的脚后跟就这么好舔，让你欲罢不能啊？”
国王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三两步冲到仙女教母面前，手指着仙女教母的鼻子正要说话，又一个声音插进来。
“够了！尔筠死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在这种时候吵架！说什么疯子……她人都没了，尊重她一点可以吗！”
灰姑娘两个继姐中的一位，带着哭腔说完这段话。
继姐的模样还算正常，只不过每根头发末端都长了一颗小小的人头罢了。
时缄听出来了，陈尔筠就是灰姑娘演员的名字。
很美的名字，和她的人一样。
吵架的两人被继姐一打岔，也不知是给继姐还是给死人面子，双双冷着脸回到座位上。
一时间大化妆间里再没人说话。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为什么说陈尔筠是疯子？”一个清越温和的男声打破寂静。
时缄跨坐在椅子上，下巴贴着椅背，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
仙女教母转向他，五只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时缄一番，而后阴恻恻的用不知藏在何处的发声器官问：“你觉得，我是疯子吗？”
弹幕一阵紧张。
“丸辣送命题！一般女鬼问这种问题是没有正确答案的，说是也要死，说不是也要死。”
“女鬼：你觉得我美吗？你爱我吗？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把你的x给我好吗？”
“师父别念了，ptsd了！”
“我真的害怕这种夺命二选一，恶意太大了，根本不给人活路。”
“鲜嫩小学弟夭折倒计时，五——”
“四——”
“三——”
时缄与仙女教母目光交汇，对视片刻，突然站起身，快步走上前，一把握住仙女教母的手，郑重而热切的说：“就当个疯子吧！”
仙女教母的脸色刹那间阴沉下来，她脸上的五只眼睛瞬间充血，鲜血从眼角溢出，缓缓滑落，染红了她的整张脸庞，显得诡异又骇人。
弹幕已经开始为时缄默哀，就听得时缄更加笃定地说：
“是疯子又如何？换个角度理解，疯子并非全然贬义。纵观古今，太过超前的言论，往往被当做胡言乱语，太高于人类认知的理论，只能得到质疑与嘲笑。那些曾在疮痍大地点燃星星之火的先辈，他们不也一度被反对者嘲讽为一群理想主义的疯子吗？我听见了你刚才说的话，你拒绝虚假的安宁，毅然决然地探寻剧团中人们失踪与死亡的真相。你是一个坚定而勇敢的好姑娘，那么，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当一次疯子又何妨？”
短短数语，字字铿锵，犹如重锤落地，震得仙女教母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脸上的五只眼睛不会转了。
过了许久，仙女教母的眼睛才缓缓眨动，重新聚焦在时缄身上。此刻，她的眼神已不再咄咄逼人，变得柔软温和，甚至还带着一丝羞涩。她抽了几张面纸擦去脸上骇人的鲜血，仿佛擦去眼泪。
“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些话的人……谢谢你，原来我也能被理解，被坚定地支持。你知道吗，就在刚才，你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我觉得你在发光！光照在我身上，暖暖的，很安心。”
【恭喜！考生获得隐藏奖励：仙女教母的信任】
【仙女教母被你深深打动】
【她会对你掏心掏肺，不论是字面意识上，还是物理意义上】
弹幕直接发出欢呼。
“原来死亡二选一能这样破局，真是见了鬼了，还是个聪明鬼！”
“直接把敌对单位转化为我方单位，试问在座各位有谁做得到？”
“天呐仙女教母的反应简直就是我，孤独、内耗、不被理解。”
“呜呜呜太温暖了，温暖到旁边死了个人都不知道。”
“前面的你……”
“得写多少遍申论才能有这种精神状态？”
仙女教母仪态万千的在椅子上坐下，从化妆桌抽屉里掏出一根烟点上，伸手去摸时缄的脸颊，“你还是正常人的样子啊……”
时缄盯着她手里的烟，满脑子都是她没有嘴，要用哪里抽烟？
仙女教母轻叹一声，指尖缓缓滑过时缄的肌肤，仿佛对着时缄细腻柔和的人类肌肤追溯往昔，“小伙子，你是新来的？老板那个混蛋什么时候又招人了？哼，还不够吗，还要拉人下水。”
说到这里，仙女教母不由自主地又发出一声深沉而悠长的叹息，“快跑吧小伙子，你上贼船了。”
“为什么？”时缄任由仙女教母揉捏。
仙女教母的语气突然冷下来，“因为这座剧院在杀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荒诞幕剧（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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