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荒诞幕剧（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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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灰姑娘继续说着：“请为我报警，我死在峇隶市战丘区圣心大道9号，麦金大剧院一楼大厅。请相信我，我没有开玩笑，也不是博流量，我真的已经死了，而且并非这里的第一名死者。”
说到这里，屏幕短暂的黑了一下，似乎是手机倒了。灰姑娘重又将手机扶正，再次面对镜头，她脸上的死灰色更甚，让时缄联想到行将就木的老者。
一阵沉默过后，灰姑娘语气坚定的喃喃道：“我没有疯，我要救所有人。”
她的嘴角微微抽搐两下，口中念念有词。时缄把音量调到最大也难以听清她在说什么，只能零星辨认出几个词。
“……错位……星辰……”
直到视频播放完又从头开始，时缄才恍然惊觉，她念的是演出门票背面写的那段不知所云的句子。
层叠空间，筑起错位的世界。苍白面具，掩盖黑色的星辰。下一个踏入王庭的人，会是你吗？
这段话第一句的谜题时缄已经解答，后面的句子又意味着什么呢？
和灰姑娘的死亡有关吗？
时缄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一路往前翻，翻到倒数第二条灰姑娘公开发布的视频。
一个月前，一条简短的粉丝福利视频。
那时候灰姑娘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黑着眼眶很疲惫的样子，但她强撑着对粉丝们温言软语。
她说，她会在这条视频的评论区里挑选一些眼熟的、经常互动的铁粉，送出50张12月31日新编版《灰姑娘》的门票，邀请粉丝们到剧院来一起跨年。
评论里，灰姑娘还在纠结，询问回馈粉丝的话，只送50张是不是太少了。
时缄深吸一口气，嘴里不禁发出“嘶”的一声，看到这条视频的瞬间，他立刻猜到了灰姑娘想做什么。
她在邀请粉丝见证她的死亡。
这个计划，早在她死亡前一个月就已经制定好。
真是个好残忍的偶像啊……粉丝中奖得到门票，欢欢喜喜的过来跨年，迎接他们的却是心爱偶像的鲜血。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灰姑娘真的只是纯粹回馈粉丝，在演出当天，她遇上了生命威胁，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紧急录下死亡通知，这两个视频只是巧合。
看到这个视频，时缄基本可以确定灰姑娘就是他的“女朋友”，毕竟他的演出门票也是别人送的，用的理由同样是一起跨年。
灰姑娘究竟想做什么？
带着疑惑，时缄迫不及待的继续翻看灰姑娘的短视频。
再往前一条公开视频的发布时间已经是一年多之前，封面上，灰姑娘的笑容明媚张扬。
点击播放。
灰姑娘一边化妆一边唠嗑，“今天老板带来了新的剧本让我们排练，是《灰姑娘》。老板说剧本是他亲手打磨的，对原版童话进行了大幅改动，增加了很多细节，我还没来得及看，但我很期待。既然是新剧，那卡司换新也理所当然吧，我不想再当伴舞了。嘿嘿，这次我一定能拿到女主角，宝子们，等着我闪亮登场！”
她化完底妆起身换衣服，化妆桌旁边就是试衣人台，挂着一件精致的晚礼服，大概是剧团上一轮排演剧目的演出服。
灰姑娘把人台转过来对着镜头，嘴上抱怨：“老板新买的人台好难用，我感觉尺寸不对，比以前的大了一圈，我的戏服穿在人台上拉链都拉不上去。”
时缄看着手机屏幕里鲜活的灰姑娘，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接下来的视频全都仅发布者自己可见。
视频中充斥着种种怪异的行为和颠三倒四的呓语，有的片段中，灰姑娘在房间里疯狂地奔跑，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还有的视频里，灰姑娘的头发突然变得极为浓密，仿佛生长的速度加快，她用力拽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脑袋里拔出来。灰姑娘在独处时，经常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不停地扭动，像在躲避什么。
时缄完全没想到，舞台上妩媚动人的灰姑娘，私下里已经疯到说胡话。
随着时缄一个一个点开灰姑娘账号内的短视频，休息室内的灯光悄然黯淡，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逐渐吞噬。
在他未能察觉的身后阴影中，继姐的长发如藤蔓般疯长，几副狰狞的面容伴随着发丝悄然逼近，分别朝着时缄脆弱的脖颈与四肢蓄势待发，下一秒便要将他紧紧缠绕。
弹幕急了，提醒个不停。
“快回头啊，看后面！”
“别回头，回头绝对直接被杀，看镜子！”
“完了呀，继姐刻意引他来这里，就在这儿等着呢。”
“灰姑娘手机里那么多线索白让他拿的？当然要付出点代价。”
“不对，发梢人头的触发条件不是灰姑娘的视频，从小时同学和继姐独处开始，继姐就不对劲了。”
“我都不敢看了，头发已经把他包围了但他完全不知道，死定啦！”
发丝触碰到时缄脖颈的前一秒，时缄一拍桌子，怒而转身，“太过分了，你们老板完全不遵守劳动法！灰姑娘的视频里她每天都在化妆、排练、演出，不停的化妆、排练、演出，一点休息时间和个人空间都没有，简直比黑奴还黑，这换谁谁不发疯？”
他一转身，恰巧与发丝末端那张与继姐一模一样的脸庞四目相对，他直接上手捧住这颗脑袋，眼神中满是认真，缓缓开口道：“根据《劳动合同法》第三十八条，用人单位以暴力、威胁或者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的手段强迫劳动者劳动的，或者用人单位违章指挥、强令冒险作业危及劳动者人身安全的，劳动者可以立即解除劳动合同，不需事先告知用人单位。你们被困在这座剧院里，就是非法限制人身自由！姐姐，务必保留好你在这里上班的所有证据，比如打卡记录、通知、工资单等。不要怕，要学会通过法律手段来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这一番话下来，别说人头愣住了，弹幕都有点呆住。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他的重点每次都不太对？”
“灰姑娘视频里奇怪的地方那么多，结果你就看到个加班！”
“妈的，早说了不能招社畜，之前还有在考场里手痒炒股，被大A制裁后受不了，直接找怪物自杀的。”
“大哥，你跟鬼怪谈法律？”
发梢末端的头颅和时缄大眼瞪小眼，似是不理解他这段话。与此同时，继姐原本低垂着的原生头颅，正艰难地一点点抬起，脸上的表情由僵硬渐渐转为热切，最终，她忍不住“哇”的一声，泪水夺眶而出。
“就是说啊！我想出去吃吃喝喝逛逛街，想看电影，想骑行运动，我还和尔筠约好一起旅游。可是从新编版《灰姑娘》正式演出开始，我们每天都在演出，快一年了，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呜呜呜呜我好累，我不想干了！我当初来应聘这个剧团，就是看中它包吃包住，但我没想到我的人生会被限制在这座剧院里。老板这个骗子呜呜呜呜……”
“听我的，今晚的演出结束后，你直接跟我一起润，不用通知你们老板，不算违反劳动合同。”
“真的吗？我不需要付违约金吗？”
“他敢来找你，你就跟他上法院，告死他！”时缄深感艺术生普法工作势在必行。
【恭喜！考生完成隐藏成就：拯救继姐】
【你成功将被寄生头颅束缚的继姐灵魂唤醒，并用法律知识净化了她的精神世界】
【自此，寄生头颅将无法再对继姐进行操控】
弹幕上已是一连声惊叹。
“我服了！！！！！”
“绝了，这也行，又一个隐藏，时哥你是我的神！”
“隐藏奖励+1，隐藏成就+1，有没有人来猜猜他一场下来能触发多少个隐藏？”
“这叫什么？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精神攻击，攻心为上！”
“社畜help社畜。”
“法学生就业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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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了发梢人头潜藏的威胁后，时缄再次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寻找线索之中。
翻着翻着，他发现在这些带点精神污染的视频中，有几条不太一样。
xx年xx月xx日。
最初的画面是一条缝，缝里隐约可以看到一张化妆桌和它旁边的试衣人台，摆放位置和灰姑娘休息室里一模一样。
这么说来，拍摄视频的人应该在……时缄扭身，看向化妆桌的对面。
衣柜。
拍摄者拿着手机藏在衣柜里，将衣柜推开一条缝，偷偷窥视着房间里的情况。
视频的前五分钟，画面一动不动，就在时缄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倍速的时候，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屏幕之中。
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肩宽腿长。他正背对镜头脱外套，戏服外套被他随意的搭在试衣人台上。
及肩的银色长发让时缄认出了男人是谁，王子的演员。
王子转过身，一张苍白如鬼的面具赫然出现在时缄眼前。
面具精巧雅致，在白玉的底色上用金线勾勒出五官，却莫名让人觉得鬼气森森。
第一轮演出时，时缄就觉得这面具不科学。它没有任何孔洞，像个罩子一样覆盖着王子的整张脸，无法呼吸，不可视物。
可王子行动如常。
王子散下头发，对着镜子拨弄了两下，向左走出了镜头。
视频仍在沉默播放。
又放了大概十分钟，进度条一点一点走向末尾。时缄的注意力已经在这漫长又无聊的空镜头中松懈下来，眼中看到的画面逐渐散焦。
突然，屏幕里有什么微微一动，幅度极小，动作极快，时缄下意识觉得是自己盯着同一个位置太久，产生了错觉。
弹幕中有人看清了，哇哇大叫。
“卧槽卧槽卧槽，吓我一跳！”
“嘶——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有灵异直播内味了。”
“啊？你们看到什么了？别谜语人啊，快说。”
“什么都没看到的我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这算不算直面神话生物，要不要san check？”
“不至于吧，撞鬼而已。”
“……而已？”
时缄急忙把进度条往前拖了几秒，定睛看去。
不是错觉！
在视频的倒数几秒，试衣人台本来斜向下抬起的双臂，忽然颤抖般的垂落了一点，幅度小到肉眼几乎不可见。
就像是一个活人双手举累了，支撑不住动作。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时缄下意识移了移凳子，离化妆桌旁边的试衣人台远一点。
他其实不意外，这座剧院已经杀死了很多人，剧院里有重叠的时空，有生理变异的演员，会动的人台算什么？
但是……灰姑娘的拍摄水平着实有点高，跟恐怖片似的，时缄看完总觉得心里发毛。
xx年xx月xx日。
这条视频的拍摄角度更奇怪，遮遮掩掩，断断续续，像是偷拍。
王子的身影在视频中时隐时现，时缄花了好一阵才彻底理解这段视频想表达什么。
灰姑娘跟踪拍摄了王子的一天。
从早上排练开始，到下午化妆、演出，一直到晚上演出结束后各自回到休息室。
后台走廊昏暗的灯光下，灰姑娘追逐着王子的背影，但只是一晃眼的功夫，王子就不见了。
跟踪失败的灰姑娘只好停下脚步，镜头翻转，她苍白的面容印在画面中，眼里满是红血丝。
她的眼角神经质的抽动，强迫自己说出连贯的句子，“新来的男一号不正常，我从来没见过他摘下脸上的苍白面具。我有时候会觉得，那张面具就是他的脸！”
时缄深感赞同，面具跟堵墙似的砌在王子脸上，太可疑了。
灰姑娘时而清醒时而疯狂，在她为数不多的清醒时段中，她跟踪王子，偷拍王子，甚至躲进王子休息室的衣柜。
她在怀疑王子。
这个新来的男主角，不是个省油的灯。
第一轮演出末尾，王子曾凑到时缄耳边，低声赞美他。
“黄衣很衬你。”
想到这里时缄龇牙，他的确越挖越深了，但这座剧院里深埋的秘密仿佛一根南瓜藤，拔出来一个瓜还有一个瓜，接连不断，错综复杂。
时缄抬头看向光幕。
【第二大题：探索题】
【小题1：找出杀害灰姑娘的凶手】
有没有一种可能，王子发现灰姑娘对他起了疑心，所以杀人灭口？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荒诞幕剧（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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