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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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黄梨骤变的神色，轻笑出声。
看看，看看。
无论怎样调侃怎样叫嚣眸中始终冷淡无痕的黄梨，无论怎样戏弄怎样轻蔑对待都始终不曾真正变色的黄梨，在众人面前永远是一副高于顶的优雅模样被冠以“血夜殿下”之名的黄梨。
居然在我的面前被我一句话逼得变了脸色。
“我的面子，真是够大的。黄梨洌，你说是不是？”
黄梨与我的距离并不远，他每一丝一毫的表情眼神变化在我的眼中都如此清晰可见。
愈清晰，心中冷笑之声愈盛。
黄梨默不作声，眸子里倒映出少女笑靥如花的面容，清澈透明得无法言喻。却恍如最大的讽刺，倒映在了我的眼中。
“你看到了不少好东西，是不是？”唇角的弧度有了几分冷意，“能告诉我看到了什么吗？”
见黄梨依然沉默，唇角一弯，眉眼盈盈，“还是说，什么都看到了吗？”我凑上前，拉住他的衣领，“那么你应该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黑发的少女满身鲜血，提着刀走进大厅时，所有的人全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而道路的尽头，那个人用最熟悉最温柔的姿态对着她伸出了手，唇角挂着独属于她一人的微笑。
阿遥。
阿遥，看不出你这么漂亮呢。
阿遥，小心我把你娶进门哦。
阿遥，欢迎回家。
“为什么不继续？”我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对上他的眼睛，觉得眼眶干涩得流不出泪来。却还是一遍又一遍不断地提高声音质问：“为什么不继续？！既然已经做到这一步，也不差下一步了不是吗？”
“打破幻想也好重温梦境也好为什么不继续做下去！你不是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吗！”
黄梨的浅褐色的眸中似乎有什么在轻微躲闪，看得我不停发笑，一直笑到连眼泪都笑了出来。
“哟，我看到了什么？”我捧起他的脸，端详他的眼眸，“黄梨洌，堂堂血夜殿下，竟然也会迟疑？”
黄梨缓缓阖上了眼，“够了，流萤。”
“够了？你竟然说‘够了’？”我稍稍偏了偏头，“黄梨洌，你模仿出来的样子跟他根本就……唔！”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骤然放大的面容。黄梨的唇明明那么薄那么冷，舌尖却那么灵活霸道，动作凶狠得像是要杀了我一样，根本不给人丝毫抵抗的机会。
而我也确实没有来得及。我甚至在那一秒就那样愣在那里，怎样都无法回过神来。
直到黄梨的舌尖勾住我的，用力吮吸的时候，才猛地反应过来，上下颌狠狠地咬合。黄梨退开不及，舌头上被咬出一个鲜血淋漓的大口子。纯血血液香醇的气味在我的口中很快的弥漫开来，刺激得我的眼睛几乎一瞬间便要转红。
但终究还是没有。
我的眼眶微微泛红，黄梨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恢复了淡漠而毫无波澜的死寂。
我微微张了张口，黄梨血液的香味立刻就有了往四周扩散的趋势。我却依然毫无顾忌深深地呼吸，用来平静极其不稳定的心情。
门外传来青叶霖的声音，“流萤，不要太任性了。”
任性？
我有些发笑，回答得更加嚣张，挑衅的味道浓得不能再浓，“我便是任性了又如何？”
青叶霖这回沉默了许久，忽然推门而入，站在我的对面，亦是黄梨的身前。
若是再看不明白我就是个傻子！
“很好……非常好！”我的脸色平静了下来，眼中的神色却愈发疯狂，“能给我个理由么？好歹让我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让你们站到同一战线来对付我？还是说我身上有什么让你们无比好奇以至于必须要一道道剜去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
我惨然一笑，“还是说，看着我挣扎其中而不得出，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黄梨洌撇过头去，阖上眼，疲倦的模样。而青叶霖只是摇着羽扇，眸中的神色依然辩驳不明。
两个人均是一字未答。
我冷笑一声，“那么，回答我另一个问题怎么样？”
“看见我记忆的人，是黄梨洌，还是青叶霖？”
我觉得我必须得承认我现在很累。
黄梨洌和青叶霖都已经离开，我躺在床上。身体因为刚刚黄梨的血液而略显得兴奋，但是精神却疲倦的异常。
八年来，第一次出现这么糟糕的状况，亦是精神第一次如此倦怠得恨不得下一刻就如此昏睡过去。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床上起来，视线正对上墙上巨大的镜子。看见了自己身上那件渐变色的礼服。
多漂亮，你说是不是？洌。
嘲讽般的冷嗤了一声，叫来女仆，换下那件礼服，也卸去了头上的顶夹。
“流萤大人。”
我皱着眉，看向身后抱着礼服的一个女仆，是张新面孔呢。
新来的？怪不得。
那女仆似是没看到周围人对她打得眼色，只是小心翼翼地询问：“这件礼服，要收起来吗？”
她身边年长的女人似是要呵斥她，却在看了看我的脸色后缄了口。
我看了那个女仆一眼，抬起了手。
“撕拉！”
女仆看着自己手中猛然被撕裂成碎片的礼服惊恐得几乎大叫出声，却在纯血的威压之下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全身瑟瑟发抖的站着。
“把这里打扫干净，我回来的时候不想再看到这些。”
年长的女人低头应了一声“是。”犹豫片刻后，又开了口，“那她……”
“留着等我回来。”
“是。”
我也不管她们会怎样留着那个女仆，只要留着便好，毕竟我只不过是不要她死罢了。
走出别墅，一个人静静地走在青石板路上。这一片都是这样欧洲古式的建筑，整个都透出几分哥特式的妖异味道。
我慢悠悠地走着，冷风嗖嗖的吹，添了几分阴森冷感。
远处有马车渐渐的驶近，车轱辘压在石板上的声响在夜里显得分外突兀。我看着马车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从上面走了一个孩子。
男孩翡翠一样的眸子在夜里看得无比鲜明。我看见他扬起一个笑脸，冲我轻快地打着招呼，“哟，流萤大人。”
我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几分，回了一声，“哟。”
“流萤大人果然出来了呢。”他走到我的身边，眼底一片清澈。
我“唔”了一声，又“你猜到了？”
“感觉吧。总觉得有点不对，就回来了。”一条无奈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我是多此一举。”
“一翁呢？”
“爷爷回去了。”一条耸耸肩，“他大概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我低头，抬高了语调微笑着看着他，“这么说，你很有兴趣？”
“绝、对、没、有！”一条干脆利落地否定，一脸义正言辞。不过下一秒又换了调皮的表情，“没有很有兴趣，只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好奇啦。”
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看他，“你就这么不怕我生气？”
一条摇摇头，又问，“要出去走走吗？”
见我点头，便走到车夫旁，低语几句让他先回去，才返了回来。我看着他一整套举动，不由想起前世看到的评价。
一条拓麻，最是温柔有情，最是温润如玉，最是……
不得善终。
果然，很温柔啊。无论是对人类还是对吸血鬼。
也是最想让人摧毁。
“又在想什么？”一条仰着头跟我讲话的样子十分可爱，眼睛眨巴眨巴的样子，又是一张正太脸，怎么看怎么想蹂躏呢。
蹲下来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想怎么把你关到房间里蹂躏。”
一条笑眯眯一点都不像是被调戏的样子，“好啊。”
“那一条喜欢什么呢？皮鞭，蜡烛，手铐？还是说……”我笑意愈浓，“你想试试男人？”
一条反而笑得甜，“如果是流萤大人的话才最好呢。”
“……”我扭头，我就知道我斗不过这家伙！
“流萤大人想去哪里呢？”一条跟在我的身后，开口发问。
“随便走走。”我抬起头，“不然你觉得我还能去哪里？”
一条本就隐隐发觉了什么，听到后却仍是一怔，但也不曾纠缠在这上面，而是转口：“那就去夜市吧。今天应该会很热闹。”
“是吗？”我一弯眉角，转身轻轻松松地就抱起了一条，“那你就带我去吧，我不知道在哪里呢。”
“喂流萤大人你放我下来啊！十五岁的女孩子抱着十岁的男孩会很诡异啊喂！”
“诶？有吗？”
“有啊！”
“啊拉一条你怎么跟蓝堂英那小子一样呢？要淡定啊淡定。”
“你放我下来我就淡定了……”
“那种东西请无视无视懂吗？”
“只是单纯的不想被当街围观。”
“对了，一条你说逛夜市……你带钱了吗？”
“……没。”
“那逛夜市的时候你就打算围观吗……”
“……”
“……”
与一条闹了一路，最后还是遵从他的意愿在人开始多的地方就将他放了下来。
毕竟被人围观也不是我的意愿来着。
不过……
“大叔，我要一份章鱼烧，两份关东煮~”我笑容甜美的对着老板说，全然不顾一条在一旁拉我的衣角。
“好嘞，等着。”憨厚的大叔很快便把章鱼烧和关东煮端了上来，看见我身边的一条，笑道：“小姑娘带着弟弟出来玩的吗？”
“是啊。”我一把抓住一条扯我衣角的手，笑得无比自然，“我弟弟很可爱呢，就是有点胆小，害怕生人。”
我发誓我看见了一条嘴角抽了抽。
“呵呵，小孩子都这样，长大了就好了。你弟弟很黏你呢。好好玩儿啊，小姑娘。”
“嗯！借大叔吉言咯！”
我端着手里的关东煮，吃得极其享受。
哎呀这个味道真是不错！很久没有吃过关东煮了呢！常年四季呆在城堡里都忙着了解这个世界压根忘了这回事，在城堡里吃的也基本上是以西式为主，更何况吸血鬼的主食是血啊血啊！
所以可以算是来这边之后第一次吃关东煮啊！
“流萤大人第一次吃关东煮？”一条看着我手中秒得干干净净的关东煮，眼角微微一抽。
我仰头，“啊，第一次……大概。”
在这边确实是第一次哦。
也许是被我的那个“大概”给囧到，一条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的开始吃自己面前的那一份关东煮。
我看着一条难得的乖巧模样，心情大好。
“谢谢大叔招待！”
“小姑娘慢走啊！”
一条看着我就这样牵着他无比自然的走出店铺，眼神诧异，“流萤大人你就这么出来了？”
“不然呢？”我随口答道。
“纯血种吃东西可以不付钱的吗？”
“谁说我没付？”挑眉。
“……你不是没带吗？”一条皱眉，下一秒又像是想通了什么，蓦然睁大了眼，“你……”
“哟，我可是没说我没带钱啊~没带的人不是你吗？”我伸手掐了掐一条的脸，啧啧正太的皮肤果然很好啊。
“……流萤大人！”
“哦呀生气啦？”我乘着无人再一次抱起了一条放在怀里调戏。
一条嘴角抽得无力了，“……没。”
“乖。”
抱着一条继续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看着一条的脸色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一条就开了口。
“流萤大人，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不知道。”干脆的甩给他三个字。
“……我们怎么回去？”
看吧，我就知道。
“随便找个地方租辆马车不就完了。”
“……”话说这么偏僻的地方租得到马车这种东西吗？！
一条看着面前荒凉的景象，默默吐槽。
我笑了一下，压根不想去解释那个一看就是假话的托词。
一条也感觉到了吧。这边不寻常的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极度难闻而且浓重的LEVEL E的味道。
“真是挑战我的嗅觉极限。”皱着眉，抱着一条踏入巷子后的院落。
院中嚣张跋扈的气氛突然一滞，无数的LEVEL E回头看向我，被他们围在中央的那个男孩也不例外。
他的脚边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看上去是他的母亲。若不是他手中的刀还有些许微光，那一群LEVEL E怕是早已一拥而上。
我抱着一条缓缓踏入包围圈，纯血的威压全然释放，压得LEVEL E不住后退，没有一个敢对我动手。
按道理来说LEVEL E只会对自己的主人无法动手……
撇去这些不管，我一步步走到难道面前。在踏入他防御圈内的刹那便被锋利的刀刃对上。
微微偏了偏头，勾起了一抹笑容，“你在对我挥刀？”
男孩八九岁的身体估计已经脱力，拿着刀的手都在颤抖，眼神却倔强的骇人，“那又怎样？”
“不怎样。”我蹲下来，放下一条，看着面前的男孩觉得无比可爱，“要跟我走吗？”
男孩手一顿，“你是吸血鬼。”
“你恨吸血鬼？”
“吸血鬼杀了妈妈！”男孩的神情陡然激动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泪水都快要掉落。
“可是杀了你妈妈的不是我。”我淡淡地说明，“如果你的母亲死在人类手上，你会因此而憎恨所有人类吗？”
男孩手一抖，刀尖都跟着颤抖，染上血污的唇却依稀可见底下的惨白。
看来小孩还是不能逼急了呢。
“我不需要消除你对吸血鬼的憎恨。”男孩猛然抬起头看着我，我轻笑，“只是你要记住，如果我救了你，作为交换，你的一切属于我。”
“我要报仇。”男孩看着我不断的重复，“我要报仇。”
我微笑，“我不会干涉你报仇。”我看见男孩动摇的眼神，微笑加深，“那么，交易么？”
男孩看着我，抬起手擦去眼角的泪，“我答应。”
“很好。”站起身，看着聚集在了一起的LEVEL E，笑得灿烂，“真识相，正好一次性解决。”
“你们……都献上生命吧。”
伴着我的声音，眼眶瞬间转红，面前的LEVEL E浑身一震，恍若无意识般的抬起手，猛然刺入自己的心脏！
瞬间消散。
拍拍手，转身回头，看见一条和男孩震惊的眼神，笑得无比单纯，“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
男孩咬了咬唇，最后答道：“夏川暮生。”
“夏川……”我眼波一转，笑出了声，“捡到宝了呢。”
随后不顾一条的抗议再次抱起了他，转身朝着巷子外走去。
“跟上来吧，暮生。哦对了，”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回了头，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我是青叶流萤。”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