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同归于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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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天皇召见我们二人，这消息你知道了吗？”禅院十方端坐在矮桌前问，五条树以同样标准的姿势坐在对面沏茶，十六岁的少年有一张超越性别之美的脸，身材匀称高挑，执茶壶的手指修长，青色血管在过分白嫩的皮肤下印出淡淡的痕迹，六眼的神子动作未变，稳稳将碧绿茶汤连带露蕊纤纤如兰花绽放的茶叶均匀摇入两个成套的杯盏，然后将其中一杯放在禅院十方面前，这才抬起头，神色淡漠道：“今晨已经知晓了。”
禅院十方盯着五条树一点笑意也没有的脸皱起眉，内心涌起股烦躁。自从回到五条家树就笑的越来越少了，也不再爱说话，昔日那个跳脱飞扬的阿树一点一点被掩埋在“五条”的压力下，有时候禅院十方都想抓着他肩膀使劲晃，大声质问他到底是五条树还是阿树。
但是，没有资格。
禅院十方没有阻止阿树回到五条家，所以没有资格责怪他被吃人的家族吸走最后一点活力。
自己做错了吗……这样自责着，禅院十方放下只抿了一口的茶杯，起身对五条树伸出手：“走吧，树。”
五条树似乎是看了眼那杯几乎没动过的茶，也可能只是错觉，他握住禅院十方伸来的手起身，却没有借力，只是单纯的握住而已，甚至在站直后就立刻松开了。禅院十方心里一痛，他可是清楚记得当初的阿树有多喜欢依靠他，是因为那三个嫡子吗？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把阿树逼到再也不相信也不依靠任何人了吗？
四年，能把一个人改变的多彻底啊。
在踏入御殿时禅院十方心里仍在微微作痛，却发觉走在身边的五条树脚步顿住，他转头看向自己好友，发现对方在盯着天皇身边的一名巫女。
“那是天元大人。”禅院十方不动声色放慢脚步，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轻轻拉一下五条树让他回神，以免御前失仪。
在行礼时，他听到五条树清冷的嗓音借助咒术悄悄送进耳朵里：“天元大人怎么这么年轻？”
“四年前，天元大人刚完成同化，这是星浆体的模样。”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两人礼毕起身，恭敬的垂着头，一黑一白两名少年并肩而立分外和谐。
没人看到，五条树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四年前他和羂索在京都郊外救的就是这个姑娘！她居然是星浆体？！如果当初他没看到那个气息奄奄的人，或者不告诉羂索那里有人，星浆体是不是就会死在郊外而不是送到天元身边进行同化？那样羂索的目标就能达成了！五条树盯着原著里“羂索掐死襁褓里的六眼和星浆体后，天元要同化时又出现新的六眼和星浆体”那段内心斯巴达，忒么的这也能圆上啊！！
分出一半注意力应付天皇，五条树悄悄开启和羂索的秘密通话术式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星浆体的羂索沉默良久后先是磨牙，然后气极生硬的下令：已经同化就没办法了，等下一次吧，先把禅院十方杀了
天皇召见禅院十方和五条树是出于好奇，这个年代咒术师和普通人分隔的没那么厉害，毕竟都能推出阴阳师这个身份来面对大众还在政府里有阴阳寮这种专门的部门了，天皇见见下一代御三家里最出色的两个也实属正常。
下令让他们进行御前比试就更正常了。
换到开阔的场地，一身浅色和服白发蓝眼的五条树和一身深色和服黑发黑眼的禅院十方相对而立，各自摆开阵势。禅院十方只打算用用大蛇和满象这种声势浩大的式神放水打，反正天皇看不懂术式，只要搞的花哨就行，相信天元大人也不会戳破两个小辈打假赛糊弄天皇的事。
然而开打后禅院十方冷汗的发现，五条树是认真打的。
而且招招杀机十足。
趁着一次交手的错身而过禅院十方压低声音急促道：“树，你在做什么？”
五条树盯着他那双细长的凤眼突然一笑，那不是曾经无忧无虑的笑容，而是孕育满怨恨、痛苦和疯狂的扭曲之笑：“你当初、为什么……”
五条树只说半句话，剩下的留白让禅院十方自己脑补，所谓骗人最高明的手法就是七分真实三分虚假，五条树正是钻了禅院十方心里有愧的空子。五条家无聊的要死，争权夺利烦的要死，只有盘星教的小姐姐亲手做的甜点还有那么点温度，演技一直在线的五条树温水煮青蛙的让禅院十方认为自己变了，再利用羂索的命令，他打算收尾。
禅院十方这个朋友还是挺好的啦，但反正这又不是真实的世界，人自然也是虚假的，杀掉就杀掉喽。
禅院十方果然因为那半句话而心神巨震，他突兀想起四年前自己入学驹泽塾，五条树不远千里的搬来京都找自己，可自己却对他说：你必须回到五条家
……对啊，把阿树从原本安逸快乐的生活中生生撕裂出来的、开了这个头的，是自己啊。禅院十方心中动摇，结印的手松懈下来，五条树狠厉的攻击紧跟而至，大蛇护主的迅速游走过来挡住这一击，被苍撕裂身躯险些断成两截。
天元和天皇都发现比试不对劲，天元站起身正想阻止，五条树的茈已经脱手，禅院十方在死亡威胁下本能的用出最强那招。
“！布留布、由良由良——？！”
十种影法术中至今无人能收服的式神还未现形，虚式的力量已经撞在凝聚于一处的庞大咒力上卷起暴烈的狂风，隐约间似乎听到一声悲号，天元竖起结界在力量狂流中护住自己和天皇，等尘埃落定后却只看到被炸的凹陷下去的坑底躺着一个黑发人影，而另一个白发的神子不知所踪。
天元立刻跳下去检查禅院十方的情况，过了会她收回手，表情沉重的摇头：“怕是同归于尽了。”
远在盘星教，收到五条树最后一条传讯的羂索一拳捶在墙上。
这代六眼，从世界上消失了。
死前最后一秒，禅院十方眼前浮现出即使不再喜欢笑、却仍会按照约定和他溜出去玩的五条树，他怀着对好友无限的愧疚闭上眼，拥抱撕裂他心脏的力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13.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