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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贰弎 珠胎计(五) ...


  •   秀嫔翻阅着诗书,轻声念道:“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月殿影开闻夜漏,水晶帘却近秋河。”
      明颜好奇的问:“娘娘,这诗什么意思啊?”

      秀嫔轻声叹了口气,“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不过是说没有得宠的宫女听到受宠幸的宫女的欢笑声后,心中平生出无限的孤寂愁闷,郁郁不乐。”言罢,她抬头,望向鸾镜里的自己的容颜,眉清目秀,黑发如云,肌肤如玉,也是很好看的啊。可为什么皇帝的注意力始终要更多的放在韦嫔身上呢?只因为她是天下第一美吗?

      明颜闻得秀嫔叹气,眸光暗转,道:“娘娘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秀嫔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我原本以为自己怀上了龙种后一定会欢天喜地的,可是,我却发现,我竟然总想要的更多。”

      明颜心里明白秀嫔是嫉妒韦嫔娘娘了,便道:“如果娘娘真的想要的话,就去争取啊。”
      秀嫔抬眼,看向她,怯声问道:“怎么争取?”

      明颜原本纯净清澈的眼眸一下子变的晦暗至极,她小声说道:“奴婢家乡有一种药,可以堕胎,也可以让服药者终生不育。”
      秀嫔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手绢,美目倏地睁大,“这……这……这怎么行?要是被人发现了的话,那我的下场一定会和姚嫔一样惨的。”
      明颜眨眨眼,道:“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奴婢还有一计。”

      “太后有信送来。”谢九把信递给皇帝,道:“皇上,看不?”
      皇上微微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朕就不看了。你看一遍,把主要的说给朕听就行了。”

      谢九连忙展信,匆匆一览,向着皇帝说道:“太后说最近皇城里阴邪之气太重,要办个喜事来冲一冲戾气。她说三皇子的婚事不是早就定下了吗,倒不如趁她回京之际,把婚事提早给办了。”
      皇上无甚大反应,点了点头,道:“就随了她的意吧。”
      谢九应了一声,下去传旨去了。

      他走了一半,却又被皇帝叫住,“谢九,去把如花叫来。”
      谢九苦着脸道:“俺滴好皇帝啊,小如花上次跪的膝盖都通红通红的了,您还想要她作甚么啊?”

      皇帝叹了口气,“上次朕的心情实在是差极了,所以对她惩罚的狠了一点。你就说朕叫她过来,请她吃好东西,权当赔罪了!”
      谢九笑了,“哎,小九子这就给如花说去。”

      “暮殷……”韦嫔躲在假山石后,左看右看,好不小心,“暮殷,这大白天的,要是被人看见了……”
      “不会被人看见的。”太子环住她的腰,把头放在她的颈间,轻嗅着她肌肤的清香,如痴如醉,“我太想念你了。你使我晚上都难以成眠,终日不思茶饭,你就像是传说中的狐仙,轻轻一勾手指,就把我的魂魄给勾引走了。”

      韦嫔两颊飞上两抹艳色,她柔声问道:“你真的只想我么?不想别人?”
      太子将她的手指放至唇边,轻轻吻着,模糊说道:“当然了,除了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我谁也不想。”

      “暮殷……”韦嫔搂住他,略有些激动地道:“暮殷,你莫负我。我为你牺牲了如此之多,你莫负我。”
      “我的亲亲小美人,暮殷怎么会负你呢?”他吻住她的唇,轻轻的,然后伸出舌尖,舔着她甜美的唇,使得她难以抑制的一阵呻吟。

      两人正缱绻缠绵之时,只闻得一阵响动自一旁响起。
      太子立刻放开韦溪,朝那里走去,并无人,只有一只白毛绿眼的猫站在那里,直直的盯着他。

      “是谁?”韦溪娇声微颤。
      太子摇头,“没人。只不过是宝殷的猫。”他言罢,仍是不甚放心,左右环视了一圈,确实是无人。

      韦溪又问:“真的没人吗?”
      太子又往更远处走了几步,并无人影,他正要回来,却愕然发现那猫的嘴里叼着一块牌子。

      太子咬牙,拽住那猫,硬生生把牌子从猫嘴中抢了出来,只见那牌子正是一块宫牌,上面赫然写着:福瑾殿五品宫女齐微。
      “齐微……”太子咬牙切齿,目光阴鸷。

      忽地,眼前的白猫趁他不注意,一爪挠上了他的脸,留下一串深深的血印后,它得意的跑远。
      太子抚摸着伤口,心情烦躁至极。
      “暮殷?”韦嫔担忧的小步走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太子强笑着,“你快回宫吧,不必担心我。”
      韦嫔仍是担忧的看着他,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微笑着道:“摸一摸,不疼了啊……”
      太子笑着搂住她的腰,“把我当小孩子了啊!该打!”他轻轻掐了一下她的屁股,以示惩戒。

      韦嫔紧紧抱住他,泪水不禁落下。
      他们明明相爱,却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每每相约之时,却又不得不提心吊胆,唯恐别人发现。

      “娘娘。”忽地,只听见不远处的小宫女唤道,“娘娘,你在哪儿呢?”
      “我要走了。”韦嫔娘娘依依不舍的看着暮殷。
      “恩。去吧。”太子松开了手,目送着她离去。

      “出什么事了?”韦嫔对着宫女问道。
      “没什么事。只不过是秀嫔娘娘送了帖子,说要请娘娘晚上过去一起吃个饭。”宫女恭敬答道。

      韦嫔秀眉一挑,道:“为何?”
      “说是两位娘娘同时有孕乃是有缘,所以想请娘娘过去叙一下姐妹之情。”宫女答。
      韦嫔扯了扯粉唇,看向太子离去的方向,轻声低喃:“姐妹?这宫里难道还有真正的姐妹吗?”

      春风拂过,叶摇影破,明明是姹紫嫣红,何处平生一股悲凉?
      韦嫔哀戚的微笑着,轻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喃喃道:“珠胎暗结,焉知是祸是福?”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你从来都难以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好事真的不会是坏事的先兆吗?坏事真的不会转变为好事吗?

      如花整理了一下宽大的宫装,站在白玉砌成的台阶上,仰望着眼前华丽巍峨的宫殿。白云浮掠而过,太阳射出千万缕细密的浅金色光线,檐牙若鸟翼,以完美的弧度轻轻翘起,其上雕有形态各异的金龙玉凰,颜色缤纷,流光飞舞。

      “小如花,发什么呆?”谢九走了几步,见她没有跟上,便纳闷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座宫殿真的很漂亮。”如花一边说着,一边加快步伐,跟上谢九。

      等到了宫门处,谢九停住,回头道:“如花,你进去吧。俺在外边守着,有事叫俺。”

      如花应了一声,蹑手蹑脚的推开了沉重的宫门。
      宫门缓缓开启,一缕缕笔直的光线直直射入,照在金色的皇位上,灿灿金光刹那迸发,惹的人移不开眼。
      仅仅是一瞬间的时间,宫门又被人从外边关上,屋内一下子暗了下去,只余一盏烛灯还亮着。

      皇帝从侧室走了出来,淡淡的瞥她一眼,坐到皇位上,一边批阅着奏折,一边道:“如花来了啊。”
      “恩。”如花小声应了一声。

      皇帝微笑了,“怎么一副怯怯的样子?你平常可不是这样。难道是被朕上一次给吓到了?给朕过来。”
      如花连忙迈着小碎步向皇帝走去。
      “怎么不说话?朕叫你来可是叫你给朕解闷来的。”皇帝看着她,问道。

      如花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到了这么暗的环境里,有一点不太适应。而且皇上……您叫我来的时候明明说是给如花赔礼道歉的,可没有说是让我给您解闷来了。”
      皇帝扑哧一乐,“怎么?如果朕说让你给朕解闷来你就不愿意来了?”
      如花却真的点了点头,“愿意肯定是不愿意,但是,我还是得来啊。”

      皇帝的笑容缓缓收敛了,沉声道:“如花倒是诚实。”
      如花在皇位旁边的台阶上坐下,支着下巴,抬头,看着皇帝,闷声道:“皇帝,是不是在宫里,诚实不对,不诚实也不对?”
      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但皇帝却不希望如花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道:“如花只要诚实就好了,何必管别人怎么说。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宫外,做人都要诚实厚道。”

      如花眨了眨眼睛,她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在烛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有神,“皇上也要诚实吗?”
      皇帝骑虎难下,“是,朕也要诚实。”

      如花的语气忽地变的有些奇怪,略有些阴暗和怨愤,“那皇上告诉如花,到底是为什么要抄了如花的家呢?又是为什么要杀了如花的老爹呢?皇上……”
      皇上的眼神倏地变的锐利,他厉声喝着,打断了她:“顾如花!”
      如花却没有停下,“皇上为什么要把似玉打入冷宫?为什么只让我哥哥做一个小小的镇北大将军?为什么……”
      皇帝怒极,抬手,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如花摸着脸,落泪。

      “还要说下去吗?”皇帝起身,站在她面前,眼神阴翳,语气冰冷。
      如花不看他,抱住了膝,抽泣道:“皇上,今天是老爹的生日。我想老爹了。”
      皇帝的心忽然一下子便软了,怒气退散了大半,面色柔和了起来。他蹲下身,摸着如花的脑袋,“如花不哭了。是朕不好。”
      他甚至都不忍心告诉如花他父亲贪污是个事实,尽管皇帝是那么喜欢看见顾盼生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那种感觉。

      “皇帝,把似玉从冷宫里接出来吧。”如花乞求着。
      皇帝摇头,“不行。”他解释道:“因为太后很快就要回京城了。”
      如花疑问:“这和太后有什么关系?”

      “太后本来有三个儿子,一个贤王,就是你最爱的那个贤王;一个廉王,马上也要和太后一起回来;还有一个已经死去,人称静王,若是活着该与朕一般大了。”皇帝耐心的说着,同时宽大温暖的手一直轻轻抚摸着如花的头,“静王的死,和你爹有关。静王本来深为先王所喜爱,其虽一向十分跋扈,行为骄厉,但因其极为受宠,所以一直无人敢告知先王。后来他在街上看上了一个美貌女子,求爱不得,便打死了那女子的丈夫,将女子强娶了回来。那女子心中抑郁,写了一份血书诉冤之后便自缢而死。那血书被女子丫鬟带出,辗转落在了你爹手中。你爹便将此事上奏与先王,同时将此事搞得沸沸扬扬的,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最后先王迫于压力,不得不颁旨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斩了这个自己最爱的儿子。当时,其母,也就是如今太后哭的昏厥了过去,五日内米水不进,茶饭不思,从此与顾氏为敌。”
      他故意略去了一段情节。当时顾盼生将此事搞得人尽皆知的行为正是他所授意的,只为了借此机会扳倒静王,为他的夺嫡之战铲除一个强有力的敌人。
      如花听得入了迷。

      “所以,朕可以告诉你,你爹的死与太后也有些关联,但关联不甚大。”皇帝说的是实话,“本来太后就对顾家恨之入骨,见不得顾家子孙稍有作为,更何况在太后回家省亲的时候又出了另一件事呢。”
      “什么事?”
      皇帝沉默了,因为他对这件事也颇为忌惮,尽管他一直怀疑这不过是太后为了彻底铲除顾家人而找的一个借口,但究竟还是犯了他的忌讳。

      “皇上?到底是什么事?”如花拉着他的衣角,眨巴着眼睛,轻声问。
      还能是什么事?就是先前提过的那件事。太后回京时遇见有几个人从地里挖出了古怪的石头,更神奇的是石头上还写着字,写着“王朝七世之后有主顾氏代有天下”。
      如今皇帝乃是本朝第五世,若是预言为真的话,再过两世皇帝,便将有一顾姓的人会杀皇朝子孙,宰制天下。

      皇帝的拳骤然攒紧。

      “皇上?怎么不说话了?”如花又拽了拽他的衣角。
      皇帝微笑,笑意未至眼底,“如花,饿了吗?朕请你吃好吃的去。”
      如花明白皇帝戛然而止肯定是另有隐情,所以她没再追问,而是做出一副高兴的神色,喊道:“皇上,吃完我可以打包吗?”
      “为什么?”皇帝轻轻皱着眉,“如果你以后想吃还可以来找朕。”
      “可是如果似玉想吃的话没办法来找皇上啊。所以我想要给她和那成妃带一些过去。”如花说道。

      似玉……那个自以为颇具心计的美貌女子。皇帝略带嘲讽的笑了笑。他讨厌那种人。

      不过……她的脸,着实让他迷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贰弎 珠胎计(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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