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襟》Lorelei

15、第十五章

　　王建国在盛京已经生活了六年，却从来也没有真正对这个城市有过多少感情。常年的繁忙，让他丢失了生活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的家到底是在哪里，每天思索的，都是如何打更多的单，如何让他的公司变得更大，如何能让自己在这里过上更好的生活。每次开车经过CBD，看见色彩斑斓的霓虹灯交织成各图案的时候，他都会想，在那红红绿绿的灯箱下面，时时刻刻都充满着喧嚣，充满着交易，充满着比这个千年古都节奏快上一万倍的战争。这里，是中国，甚至成为世界发展最快的经济中心区，世界五百强企业都扎堆在这里建写字楼，这里是世界顶尖的精英们聚集地。而他所在的行业，正是当今世界上发展最快、最有潜力及最富有创新精神的行业---IT界。

　　这个圈子，充满激情与野心，充满竞争与挑战，与充满计谋与圈套，充满背叛与弃义，充满压力与疲惫，充满欲望与荒诞，充满空虚与迷茫。

　　这个圈子，它促进人类社会发展，它年轻有活力，它飞速变幻，它推动竞争，它将人榨用到极致，它残酷无情，它催人奋进，它毁人堕落，它糜烂，他使人迷失自我，它让人触及到社会最智能最发达的一面，它同样暴露人性最丑陋阴暗的一面。

　　这个圈子，需要极有头脑的人才能玩得转。

　　这个圈子，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从头到脚。

　　开车回到家中，王建国心里思索着跟甄局的见面。那个老狐狸！现在只盼着Jason先把他搞定，糖衣炮弹他是不在乎的。又想着这两天还得给他送一份大礼，如果把这个大家伙搞定了，以后的单子肯定不愁了。只不过——他又慨叹一声，只不过什么事情都不是那么容易的。做IT，变数太大，不到最后时候一切都是未知数，更何况，即使中标了，里面还一堆说道呢。赵主任那里也得好好打点打点，这帮爷啊，谁都不好对付。

　　他在想着今天的种种，猛然间他想起在Tango Duce 酒吧喝酒的那个男人……这么面熟，一个挂在嘴边的名字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来着？王建国起身打开电脑，用百度搜索了一下，拍了一下脑袋，“瞧我这记性！这人不是叫周瑜吗！”拉着鼠标，王建国又细细的看了一下周瑜以及前景集团的介绍，心想这家公司做得还真是大，尤其是SI那部分，如果是这样那就代表跟最终用户关系肯定是很强阿……想着想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如果是这样，人寿那么大张单他们怎么会不介入？王建国暗道自己的失误，怎么会犯这么愚蠢而又低级的错误？还好今天看见他。

　　甄局这个老家伙，今天吃饭嘴很紧，没有透出到底多少家SI竞标，每家多少底。反正到也是，如果他这么轻易就说出来了，那也不能做到这个位子了。看看今天Jason能公关出来多少信息吧，王建国走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给他自己。

　　凌晨四点钟。

　　手机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不分时宜的吵着叫了起来，王建国从床上摸索着，接起了正在响着的手机，声音有些暗哑，“喂？”

　　“王总我是Jason阿，抱歉这个时候打搅您，有个事得跟你说一下。晚上我又陪着去夜总会喝了点，然后给安排了两个美女，后来甄局挺满意，而且他好像喝高了，跟我透了点儿事。五家SI，硬件部分我们不参与，他们打算给一家公司，已经定下来了，不过名字没告诉我，软件我听甄局那意思现在还在定，不过就这两天的事儿了，我问了一下，他说现在内定的三家代理商：前景润达、天翔科技，还有我们。技术方面他已经给了我技术部主任的方式，我等下给您发短信过来，咱得快点接洽一下。剩下的您看咱是不是得采取点什么措施？前景润达来头可不小，是前景集团的关联公司，这次硬件招标他们就会进的。因为马上就开始投标了，这边咱可得抓紧动作，套出标底”。

　　“嗯”，王建国听完想了一会儿，“我知道了，Jason你辛苦了，明天，不，是今天上午不用过来了，好好在家休息一下。技术那边我会安排的，等下起来上午我会把商务标前期的好好看看，定一个策略，下午你过来了咱们一起开个会”。

　　“好的王总，那我就先回了，您好好休息，拜！”

　　挂上了电话，王建国怎么都睡不着了，思索着要是这个项目前景公司真介入了的话，可就不好办了。

　　早晨不到七点钟王建国就起床了，他先给赵主任发了个短信，然后到楼下晨跑了几圈，大汗淋漓的上了楼冲了个澡，提着笔记本就开车去了办公室。

　　王建国在公司楼下买了点麦当劳当早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在办公室里思索着这个局应该怎么做。他是第一次跟甄局合作，不拿出点儿诚意是不行的。但是也不能太过，太过了以后这个老狐狸狮子大开口还不把他吃死？还有那个赵主任，也是笑面虎一只。他是非常希望这次能拿下这个单的，即使不赚钱也没关系，先把关系搭上。现在技术、商务这边突破口都有了，他心里也有了底，只是担心过于强大的对手，谁不知道软件这边是块肥肉，争着抢着吃？

　　王建国心里排了个局，按了一下内线电话给秘书：“肖琳，你通知一下，让Jason，老余，还有新来的那个张灏下午两点到会议室开会”，然后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一切都布置好，已经下午四点了，王建国打了个电话给李天，跟他说了下情况。李天琢磨了一下，喃喃道：“前景？”忽然想起昨天那张名片，不禁摇摇头，心想地球可真是小，怎么忽然之间什么都开始跟他们沾边了。后来听了听王建国的策略，觉得按照这个路子做没错，便略带微笑的说 “你分析的已经很细了，先这么办吧。记住我说的话，控制有价值的人，把你的需求转换成他的需求，这事儿便成了一大半”。

　　王建国晚上约了赵主任，先去顺峰吃了饭，后去花都夜总会公关这位爷。王建国跟Jason轮流的陪着这位笑面虎折腾，差不多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信息。

　　“赵主任真是爽快，来咱再把这杯干了！”Jason 笑著说，然后趁著台阶补了一句：“大家都是自己人，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千万别客气阿”。

　　王建国也顺势再表态一番，跟Jason配合得天衣无缝。

　　赵主任眯着眼，在王建国耳边低言几句。王建国听完莞尔一笑，拍了拍赵主任的肩膀“老赵你就放心吧，这事儿没问题！”

　　“好，好，”赵主任放声大笑。

　　之后，是例行的声色过场，看着眼前这莺红酒绿，王建国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了，他忽然想起来一首艳情诗：

　　水晶殿满靡靡声，
　　暗香浮动几昏灯。
　　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
　　轻持酒、慢脱衣，
　　人生得意在今夕。
　　朦胧夜色休开眼，
　　但凭云雨共妖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