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襟》Lorelei

29、第二十九章

　　李天脸色有些微变，暗自叹了叹气，这一切，终究都要面对的，不是吗？

　　“我叫李天，今年28岁，毕业于东北财经大学，专业计算机信息工程。毕业之后在大连”，李天停了一下，“曾在大连一家公司做工程师，01年到杭州做了一年销售，02年到盛京，至今未参加工作。”看了看周瑜，停住了。

　　周瑜稍稍有些皱眉，本来指望着通过这次面试多了解一些李天来的，比如，他的家庭，他的过去，谁知道就让他这么几句话给带过去了。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做自我介绍，换做其他人，早被他扫地出门，更何况李天说的这些加在一起连一分钟不到。周瑜敢肯定李天故意隐瞒了什么，开口道：“说详细点儿”。

　　李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说道，“我当时在大连一家不太知名的小系统集成商做工程师，负责售前技术方案的编写，主要配合行业销售进行项目的推广；之后在杭州一家IT公司做渠道销售，具体工作内容是协助部门经理进行产品的销售。”

　　“当时你都做哪些产品？”

　　李天松了口气，“都是企业级产品，服务器，网络存储、软件等等。”

　　周瑜点点头，“这两家公司是？”

　　李天思索了一下，说出了两间公司的名称，周瑜看似没怎么理会，实则暗自记下了。

　　“在盛京这几年为什么不工作？”

　　李天答道：“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周瑜感觉这样的面试简直就像在挤牙膏，平时引以为傲的面试经验以及镇定在李天面前消失的毫无影踪，真是不一般的挫败，刚欲说话，李天接着说道：“周总，你先听我说一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换了我我也会不放心。你可能觉得我没有办法做好助理的这份工作，但是我既然答应你在前景工作，就会保证我会用心做好，面试材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过去同样说明不了问题。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可以在工作时候随时提出，我会及时改正。您看这样行吗？”

　　周瑜“嗯”了一声，说“时间缘故，我就不多问其他的了，你简单跟我谈一下下面几个问题，如果现在你是一名普通的销售，在面对一个行业单的时候，要怎么做？你说你接触过渠道，那你跟我谈谈你对现在国内IT圈渠道的认识。你认为做业务最重要的是什么？关系、实力还是产品，或者其他？另外，你认为做我的助理需要些什么，怎么才能做好这个职位？”

　　李天点点头，从容的说：“第一个行业单的问题，有几种情况，以电信行业为例。第一种……”

　　不知不觉，20分钟过去了，李天适时的结束了周瑜的提问，“嗯……就这些，当然，这只是我很粗浅的看法，遇到具体情况还要有不同的应对策略”，一种淡然的自信跃然脸上。

　　周瑜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还真的是错看了李天。刚才面试那1分钟的自我介绍，跟面前从容、侃侃而谈的李天俨然就是两个人。李天在谈业务时的思想、应对力、策略的运用以及对IT界的熟识程度显示他根本就是一个成手，还是一个职位应该不太低的管理者，而非一名小小销售能达到的。这样的人，用他自己的经历描述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程度。如果李天不是李天，那么今天的面试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人招进来当自己的助理。可是，自己本来没对李天抱有太大希望的，只是希望他能在两年之内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活动，然后趁机把他拿下。结果这种私心想法却被一个个不经意的问题推翻，呵，这个人，总能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李天，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又有着怎样的经历？

　　周瑜定了定心神，心想“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了解”，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说“很好，我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好的素质，前面三个给你面试的人对你评价也很高，那么我们就这么定下来了。你期望要多少年薪？”

　　李天一愣，随即淡淡的说道：“无所谓，你看着给吧”。

　　周瑜想了想：“20万不算分红，不过如果绩效考核不合格，也会相应扣减工资的，这点跟外面其他IT公司一样”。

　　李天有些诧异，心想怎么给他那么高的工资？还是点了点头，“好！”

　　“一会你到人力资源部正式报道，同时签一下合同”。周瑜放下茶杯，接着说“我也知道你最近因为这个案子放不下心。这段时间，你可以自由支配时间，可以来上班，也可以不来。一会你到李嫣那儿，我会让她给你打一份公司业务的PPT，还有一些目前手上的大项目的卷宗。我会集中全力帮你救人，成不成就在这一个星期内。如果顺利，他出来之后我给你放三天假，三天之后，回到公司正式投入工作，从那时起，你要用心的做事，我是一个很严格的上司，即使你是我的助理，我也不会有特别的偏待”。

　　李天点点头，心想周瑜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他没想到周瑜会这么帮他，于是轻声的说，“谢谢你，周总。我在前景这两年会尽我所能，做好这个职位。”忽然之间又想起什么，李天继续说着“周总，我能有一个请求吗？”

　　“你说”，周瑜点点头。

　　“因为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前景业务的运作模式，我希望如果涉及到行业单时，请不要让我接触与媒体有关的一切项目。”

　　周瑜有些诧异的盯着李天，看来，李天隐瞒的东西还不是一点半点，“好，我答应你”。

　　李天出去后，周瑜按了一下桌上的电话，“李嫣，你查一下大连的科友以及杭州博瑞这两家公司的情况，李天有没有在这两家公司工作过，还有，这件事情要保密”。

　　**

　　李天在第二天下午收到赵利东的消息，原本审查赵利军等老总的地方又改变了。这次是将此次房地产业接受调查的高层分成四个不同的地方，同样是全封闭的，这是周瑜给的信儿，现在事情有一些变化，他需要在晚上找到政府那帮人再谈才能有结果。

　　李天放下电话之后一直坐在办公椅上发呆，心里如万虫钻心般难受，虽然周瑜答应了帮他救人，可是这种事情都是亲自面对了才知道的严峻跟不可控，谁又能保证百分之百？

　　周瑜一直到下午才进入公司，昨天一晚上都跟李部长泡在一起，上午去找了另外一个人，然后把的得来的消息都告诉了赵利东。他路过李天办公室的时候随便往里看了一眼，发现李天居然来上班了。周瑜静静的站在门口，看见李天的脸上，似乎有著浓浓的落寞，而在李天身体上流露出的哀愁更是刺痛了他的心。

　　按咒一声 shit，他真的有些嫉妒能让李天花费这么多心思跟精力的人。而自己，就算耍手段让李天在自己身边，又有多大把握让他跟自己在一起？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简直就是在无形中给情敌做嫁衣裳，可是，如果不这样，就更没有跟李天接触的可能了。

　　周瑜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从李天的门口转身，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在进入办公室之前，他对门口的秘书问道：“李天什么时候来的？”

　　“好像早晨9点就来了，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坐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了。”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周总，需要等一段时间。”

　　“尽快查，争取这个礼拜给我结果。”

　　“是的，周总”。

　　周瑜走进办公室，放下手中的电脑包便开始处理起工作，隔了许久才停下揉了揉额头。想到李天就在他周围不到10米的范围之内，他的脸上淡淡的泛出了可以被称之为满足的神情。就算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把他弄到自己身边，他也这么做了，后悔的事情他从不会去想，更没有回头的余地。从私心角度考虑，周瑜真不希望把那个赵利军救出来，只是，他不能这么做，就算是在赵利军出来之后跟他共同竞争一个人，那他本人也是光明正大的，在感情方面，周瑜向来不屑于玩阴的……

　　**

　　赵利军自从那天晚上被□□的人带走，心里的感觉已不是语言能形容。虽然他表面看起来一如既往的镇定，可心里无边的不安就像粘稠的黑暗一样把他包围，挤压着，拉扯着，让他恐慌以及焦虑，他想着当□□的人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想着面前赵利东不可置信以及担忧的表情，想着跟李天的约会，想着自己父母的早逝，叔叔的支持，自己的拼搏以及好不容易走过来的这一切，像电影片断一样在他眼前一幕幕闪过。他始终有些疑惑自己为什么会被□□的人带走进行“协助调查”，最近国家政策一天比一天收紧，他也没怎么做大的动作，前两个项目做的也比较正规，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那就是别人出现了问题……赵利军思索着，心里想着原来在部队的时候进行的心里素质训练，这时候保持镇定最关键。对方不动，自己也不动，如果贸然问了什么，就极有可能把自己置于被动的境地。

　　等下了车，□□的人把他带到一间灯光明亮的办公室，很“亲切”的要他进行配合调查，在此期间不能与外界联系，并把他的手机收走。赵利军盘算着，点点头并未说话。奇怪的是这些人在跟他说了这些后就把他安排到一个独立的房间，除了床以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提出立即审问，然后就离开了。

　　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过去了…

　　第三天过去了…

　　除了只允许在极小范围内活动，比如去洗手间之外，只是让他待在这间小屋里面，有人给他送餐，门口有持枪警卫把守，并没有人来提他进行所谓的‘协助调查’。

　　赵利军在心底狠狠的把关押他的这些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这帮人跟他玩心理战，把他关起来什么都不问，让人心里愈发恐惧，到时候在强大氛围内审讯的压力下说出全部，他还没那么弱。不问倒好，他刚好在第一天利用半天的时间大概分析出了事情的经过，估计是政府或者某块地有问题，间接牵连到他。赵利军冷静的想了一段时间，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考虑了个遍，甚至自己有可能无形中得罪的人都考虑进去了，拟定了一套应对策略，估计自己不会有太大的事情。他是军人出身，跟公安系统刑侦科的头儿私交也不错，这些审人的套路他早就知道。最坏的可能性就是如果政府真有人栽进去了，势必会牵连很多人，有可能为了保全一些人，就会随便抓几个当替死鬼。赵利军叹了叹气，如果真是自己点背，中央那些人要拿他说事儿，那就真的回天乏力了。不过估计自己那些家底还有叔叔的势力，怎么也不至于这么不济。现在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弟弟赵利东跟李天。自己之前并没交代利东什么，估计这时候他正在找叔叔到处奔走联系政府的人救他。至于小天……赵利军想到就心疼起来，不知道那天晚上没去他是不是急死了，在知道自己被带走之后回是什么反映，会怎么看待自己。“小天，我还没有跟你说，你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让我认真的人，我还没有跟你说，你对我来讲有多重要”。赵利军紧紧的攥起了拳，在手心上压出了深深的红印，自己什么都有了，也看开了，唯一不能把握的竟然是这个最近跟他朝夕相处的人。“李天……李天……”赵利军口中喃喃着，眼中竟流露出一丝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