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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后宫风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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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昔蒿城,我领着木书容依依拜访李绍和凌昇佑。凌昇佑也履行誓约,倒戈相向,成为朝廷中的探秘者。十一月二十五日,是平陵帝三年一度的选秀大日。自古以来,朝廷上的政治与后宫的恩宠密切相关。今日大选,也是平陵帝为以后朝廷变动埋下伏笔。
韩沐后宫空缺尚多,来自各地的秀女都被送到皇宫里。后宫中女人的地位是踩在众多尸体得来的,不言而喻,能入住后宫的女人,家里权利都不容小觑。
为了打乱韩沐的后宫,引起朝廷的政变,李绍派上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当然,李副将为了这次计划,不惜奉上自己的亲人,我也不辱使命,陪伴李绍的小女,作为她的贴身丫鬟,替她出谋划策,保全性命。
而木书容,在回到昔蒿城后,与以往的朝臣联络后,在当今朝廷兵部尚书的推举下,重新掌握遗留下的木家军以及担任司隶校尉,保护京城安全。我不知韩沐是何打算,竟然会重任木书容。内疚,我从没想过他这般冷漠之人会有悔恨之心。许是顺水推舟,套出我们真正的意图,然后将暗地里的人一网打尽。而我们要的不仅是木书容获得权利,还要的是白驹国决不能少木书容。木书容的重要性,要由赵旭尧发起战争来确定。
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赵旭尧对我也是不完全相信。但我明白,引起白驹国的朝廷变动,他还是会掂量掂量,与我共谱乱世绝唱。
选秀已过了三日,李雨琼因是将军之女,初选不用参加,只要参加由皇帝和贵妃主持的大选即可。
李雨琼,我曾经见过。是个内敛理智的女子,适可而止,从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唯恐被他人算计去了。这也或许是李绍培养她的目的,为了有一招一日,完成赵旭尧的大业。
储秀宫人满为患,韩沐后宫本就不充实,到场地位最高的也不过是贵妃——张灵素这丫头。而我作为丫鬟,着实不能进入储秀宫。
信步穿梭于花园间,木书容约我在一隐密处见面。皇宫,我还有些熟悉,毕竟是在忠王府的基础上扩建。
没费多大功夫,我瞧见木书容默默地立在溪流旁。
木书容走至我身前,我对他点了点头。
从紫云谷回来后,木书容变得与往日有些许不同。我从没见过叱咤朝廷的木书容,在我的印象中,他唯有在战场上强势,却不曾想,在暗涌的朝中,木书容也如鱼得水。
“小白,小心李雨琼,她不是令我们值得信任的人。”木书容习惯性地蹂躏我垂下的头发,原来一个人再变,有些习性还是一如既往。不论怎样,木书容与我道不明的关系,也是我愿意用生命保护的人。
我点头,如儿时挽住他的胳臂,淡淡地说道:“哥,适当放些权利给李绍,不然赵旭尧只会隔岸观火。”
木书容看着我,眼中流露出疼惜。
“小白,不论你如何打算,我都不会扔下你。”当木书容放下手后,我看到他红润的手心染满黑色。
“小心他人碰你的头发。”木书容看着自己的手,嘱咐我道。
我应声道,可不论怎么改变,韩沐与其左右手定能认出我,我唯一能做的是,尽量避免他们。
“哥,给懿儿和小圆球一个名分,让他们成为你的孩子。”我想给林懿与了然小圆球一个家,不让世人鄙夷的地位。
暖阳在冬天的天空高挂,溪流在金光下,熠熠生辉。溪旁上矗立的是秃顶的梧桐树,北风掠过,显现出梧桐树的病态,溪流发出哗哗的水声。太安静了,安静得让我听见隐藏在某处人的挪动声。
木书容先我一步揪出藏于假山后的偷听者。
我转身,正对着面前的内臣,清秀的面庞,不难看出,年纪尚小,还是涉世不深的太监。
“你是哪个宫的?”我拿下木书容的手,朝内臣问道。
“奴才姓窦……名云虚……在张贵妃身边当差。”窦云虚打结的舌头,停顿的话语,在我听来颇有些紧张。他竟然连自己的姓名都道出,看来是无意路过,听见我与木书容的谈话。
看我对窦云虚有少许放松,没放在心上。木书容脸色一沉,也不问我的意见,向窦云虚出掌,欲要取他性命。
“哥,放他一条生路吧。”我截下木书容掌风,手臂穴传来阵阵麻痛。
“小白,你怎么用内力与我抗衡,你会死的……”木书容慌张地唤着,抬起我的手臂,轻轻地搓揉我的手臂。在紫云谷,王沽郗再三叮嘱我不可强运内力,不然内脏最后衰竭,而木书容也一直监督我。
我缩回胳臂,合住木书容滑腻的手,浅笑道:“哥,没事的。”
窦云虚不稳定的呼吸声,提醒我,他还在这里。
忍着疼痛,我朝向哆嗦的窦云虚,低声说道:“你走吧,把今日看到的,听到的事情统统忘记。”
待窦云虚与木书容分别离去后,我返回储秀宫时,在途中撞见韩沐与众多妃子漫游御花园。幸好宫女与内臣颇多,我成功地绕开他们朝向另一端走去。
陪同李雨琼这些时日,无聊中随意走动,因此我也大致熟悉皇宫的结构。现下,我所挑选的小道是通往冷宫。
清冷的官道,道旁屹立几座颓败的宫殿,殿内时而传来女人的凄凉声。而在尽头矗立的是一座干净,富有家感觉的椒房殿。当走进椒房殿时,里面传来唧唧的织布声,怀揣着好奇心,我翻墙而入。
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名女子散发坐在织布机前,她咯咯的笑声,对布料的抚摸,似是幸福,犹如珍贵的宝贝,令她爱不释手。
正当我准备转换视角,看清女子为何人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让我不得不隐入殿内的门后。
环视四周,环境朴素,整个屋子里几乎是白色掉。唯一突兀的是,在床榻上的宝蓝华服。
“木芷云,朕来了,有事请说吧。”屋外传来韩沐清爽的嗓音,从门细缝一瞥,有些许恍惚。
原来双手肿胀的女子是木芷云,犹记得当年在将军府,她纤纤细手,端庄贤淑,是木磔严宝贝的女儿,如今却也成为这般模样,让我瞧不出当初木芷云的风采与神韵。
“平陵帝,臣妾被关在椒房殿有两年之久了,每年也只有今日才能见到活人。皇帝,你扪心自问,可对得起臣妾!”木芷云拍打织布机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里,悲愤却又无奈。
每个人都有做错的时候,木芷云自食恶果,罪有应得,怨不得他人。
“木芷云,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而你的代价要么就是死,要么就是终老冷宫。”韩沐的声音极是冷漠,但我可以想得出,屋外的他温柔浅笑,柔媚至极。
屋外两人开始谈论宫中唯一的皇子,兴许知道木芷云的子嗣是了然小圆球,我对他们的谈话索然无趣。
走到床榻旁,拾起一蓝棉衣,颜色亮堂,尺寸恰巧符合此时的小圆球。望着衣裳,我的眼前浮现小圆球可爱的圆头。
也就在我无限的遐想中,韩沐离去,木芷云推门而入。我没有偷偷离开,是因为,我要让木芷云看到我,看到我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
木芷云顿了好一会儿,习惯性地揉着眼睛,颤抖地指着我,轻声说道:“怎么是你!”
她的话,令我好气又好笑。我的存活,让多少人意想不到。
“木芷云,争来争去,最后,你却什么也得不到。”我叠好棉衣,递至木芷云跟前,继续说道:“为了地位和权利,你舍弃了做母亲的权利。”
我想,了然小圆球知道事情的原委,会憎恨他的母亲吗?
木芷云又发了很久的呆,不知是我的话过于难懂,还是怎么回事,直到我压着嗓子干咳了几声,她才有所表情。可那幅迟来的表情,有的却是对我的恨意。
“木安白,你不配训斥我。三年前,你做了什么卑鄙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木芷云含糊地提及过往。
我哑然失笑,三年前,我威迫自己的父亲手刃自己的女儿。可也就在父亲对我出手的那一刻,木磔严不再是我的父亲,因为他不配做我的父亲。
“木芷云,你可知,你心尖上的人,韩淼他过着怎样的生活?”我蛮横地拉起木芷云,走至窗前,朝天忿恨道:“你困在金丝笼里,而韩淼却失去了一切,皇位,子嗣,自由。”
我想,那不是本人对韩淼的维护和心疼,是深藏在心底真正木安白的愤怒。木安白确实是喜欢韩淼的,每当我对韩淼下手或者不闻不问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祈求我,那就是木安白。
木芷云沉默片刻,话语沉痛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太子给不起我要的东西,我不能让孩子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
愚昧,无知。我从来弄不懂木芷云想什么,有木磔严的疼爱,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木家大小姐,却在几年来,和我争得头破血流。只是因我杀了她母亲吗?或许这不是全部的原因,木芷云是嫉妒心极强的人,许是见不得我外祖父权倾朝野。
“愿你不后悔今天说过的话。”我抓起蓝棉衣,翩然离去,任由深后的木芷云龇牙咧嘴。
我和木芷云还有的是见面机会,我会一道道刮痛她的心,父债子还,她母亲的债,要由木芷云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