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风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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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金光闪烁，似仙境，又似人间绝色。我起身，抬手触摸，可一眨眼，又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看见旭茉瞠目结舌的站在门口，惊讶的喊：“姑，姑娘······”
我倒退几步，身子靠到后面的石桌上，牵强的扯起一丝不自然的微笑看着她询问：“你回来了啊！”遂又蹲下身子捡起脏布，舀上些水浇在上面，努力的搓洗着。
“姑娘，别洗了，这不是您该干的活儿！”旭茉跪下来，苦苦哀求我，眼角渗出泪花。
我喉咙处微微哽咽，说不出话来，伸出满是泡沫的手想要抚上旭茉的脸，可就在手要摸上时候却有些不好意思。
“姑娘，您答应奴婢以后莫要做这等子事了！”旭茉倒是不介意，按住我的手贴住自己的脸，瞬时一股暖流从我心底悄悄流过，带着她的体温。
“姑娘······”她有些焦急的喊了我一声，后来干脆从我手上夺去帕子，麻利的卷起袖子，就着案板开始洗刷起来。
看着她努力的侧脸，终于我还是喊出声：“旭，旭茉······”
“嗯？”她无意识的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头继续和脏布奋斗着，或是搓或是揉，现下连板子都拿上了。
我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心中轻疼起来，这个丫头跟着我是受苦了，可是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待我，就这样我也该是满足了，呵呵呵呵······
“姑娘，刚才旭茉不是出去买绿芽子么，回来的路上捡到一个断线的风筝，等会子再拿条结实的线接上，吃过中饭我们也去放风筝可好？”旭茉一边洗帕子一边道，爽朗的嗓音似乎没把任何苦难放在心上。
“嗯，好！”我蹲在她旁边，看着她安静的侧脸，点头道好。
旭茉听到我说好，嘴角咧开，大笑出声：“姑娘您是不知道啊！一路上我就听人家说今儿个是最适合放风筝的。您又从小养在府里，也是难得放几次风筝。这西直门外的风啊！在这时候是最好的，一大群人都在哪儿放着呢！”
“诶！您看见过一大群的风筝飞到天上的样子吗？”越说越兴奋，旭茉干脆放下手中的帕子，抬头看我。
我吃吃的笑着摇头，把她散落在额头凌乱的几缕发丝挑起别在她耳后。
“那旭茉现在就去做饭，您等一会子就好，我们吃好了就去！”旭茉抛下手中的活儿，一跃而起，看她激动的，一个不小心把坐着的小凳子给踢翻了，小凳子受的力道可不小，连着滚了几圈还没停下，直到撞着了门前的梅树才停下，再回头看旭茉，这丫头正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在那边打转呢！呵呵，就好像狗儿找尾巴一样，有趣的很。
“哈哈哈······”我大笑出声，旭茉一边含着泪，一边可怜巴巴的指控我：“姑娘，您忒不厚道了，旭茉，旭茉······”，说着说着还委屈了，一甩帕子，自个儿上厨房去，临走还不忘记拾起门口那断线的风筝。
这无论我们吃的是小葱拌豆腐还是山珍海味，都是没什么味儿的，一个是心急火燎的想去放风筝，一个是心在外头的青山绿水中，总之这顿饭谁都没吃好，就连饭后茶都没喝，我们两个傻丫头就拾着一个小篮子，一个风筝高高兴兴的来到西直门外。
还没到西直门，就看到远远就有各式各样的风筝在天上盘旋。到了西直门外却是见到一副青春勃发的景象，虽是正午人，还是很多的，有三三两两公子哥儿或者姐儿结伴踏青的；有几个文人雅士席地而坐，畅谈风流的；还有三五做成群的小孩儿放风筝的，后面还时不时的跑出几条小狗在后面追赶，很是热闹。再看天上，红的，蓝的，黑的，绿的，蝴蝶的，蜻蜓的，锦鲤的，各式各样的风筝在上头随意自如的飞翔，一个比一个高，好像要与天一争高似的。
旭茉一看到这个场景就按耐不住了，帮我在找了个好地方，铺上席子，就心急火燎的要放风筝，我原本是想一起喝杯茶享受这春日的安和，可见她火烧火燎的样子也就随了她，可是却不敢让她走远，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实在是不敢一人久留。
旭茉似乎也是明白我的心思，回给我一个安心的微笑，她安抚着我的手道：“姑娘，您就放一百二个心吧！旭茉一定不会走远的，就在这儿放好吗？”
“嗯，好！你去吧！好好玩，不要记挂我。”虽然心上还是有些不安，可是难得旭茉出来玩一趟，我又不想剥了她兴致，而且被人拘束着，也玩不到什么。
“姑娘，您真的不想玩吗？”旭茉还是不甘心的问我。我低头无奈一笑，道：“在家里的时候不就已经说清楚了吗？我只想看这山水人物还不想玩，要不等我什么时候想玩了再告诉你，可好？”
不知为什么她低头轻轻一叹，可是抬头笑容却很灿烂，她上前靠近我，帮我把脸上的面纱再固定好，轻轻地嘱咐：“姑娘，这面纱您可千万别取下来。”
我点点头，指着远方莞尔道：“快去吧！不然没地儿给你放风筝了。”旭茉顺着我手指的方向一看：“哎呀～！”出声，急忙拿好手上的风筝跑去······
“旭茉走了，姑娘您小心点！”远处传来旭茉不放心的呼喊声，我卧地，取出篮子里的茶壶茶杯了然一笑！
这春日安好哦！正是踏青的好时节，温柔的清风吹来，涟起无数的迤逦，小姐姑娘的鲜艳的裙摆在这无尽的温柔中打起一个又一个好看的弧圈，娇羞的如花脸庞正轻轻地扬起一抹又一抹动人的微笑，频频让跟在她们后面的公子哥失神忘返。
我轻酌小杯青梅茶，看着远方心情越发的辽阔，脑中忽然冒出纳兰容若的《画堂春》：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低吟出声 ，优美动人的词句像蔓藤的牵牛花在碧波浩蓝的苍穹下悄悄地扣紧我的心扉。真是好生羡慕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以在这白日尽情挥洒自己晶莹的青春，不用带着这层层繁琐的面纱，可以与学子探讨哲理，嬉戏玩闹。
“姑娘？”一种悦耳的嗓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可却不显得冒昧，有种沁人心脾的安稳，有种淡然的温柔，似一把剪刀无声无息的剪开我身旁的落寞，像水墨画般淡然却悠扬。
我僵直着身子紧紧不敢回首，心底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亦或是在害怕着什么，直至那悦耳的男音再度响起：“冒昧打扰姑娘了，只是偶听姑娘刚才的词曲清丽婉转······”
“是《画堂春》”我道，连绵起伏的胸口不知怎么的像被撞击一样。
“《画堂春》？倒是好名字，不知可否一睹姑娘芳容？呵呵······说了这么久还忘了介绍，鄙人——纳兰容若。”
“纳兰容若？”我嫣然转身，双眸紧盯住眼前这名男子，心下波澜起伏，清风吹起面纱，撩起一个小角，我清晰可见他眼眸中的惊艳。
眼前站在我面前，这个风姿卓越的男子，就是纳兰性德！《画堂春》的主人！如墨的眉毛，微眯带笑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干净温和的嘴角，像个诗人般带着淡淡的浪漫却又不失满人的英武，许是还未及冠的缘故，他身上还有少年阳光的朝气。
“姑娘？”他轻声叫我，我这才恍然失神了，赶忙报以微笑来掩盖这种尴尬。
“小女姓张。”我自报家门，可是这也只是一半的真话，的确我以前是姓张名初初，可是在这边我是姓卫，叫初晴。想到这里心下又有些黯然。
“原来是张姑娘，失敬失敬，姑娘的才情却是难得一见啊！不知能否写下刚才吟的小词？”他没有发觉我的黯然，上前一步道。
呵呵，我低头用手掩住盖着薄纱的嘴角偷笑，这首词的正主竟然叫盗版的人写下自己的词句。可是我最后还是点头应允了，只是这郊岭的哪来的笔墨啊？
我无奈的看着他，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公子有心，可是却无笔，这，这如何是好？”纳兰容若原本还是一副欣喜的样子，被我这么一说顿时如焉了的黄花菜，很是郁闷，他扭头看向跟在他后面的小厮带着期望的神情问：“你有带吗？”那小厮吓得跪地求饶：“爷恕罪，小的，小的······”
“唉······”他无奈的长叹一声，回头看我，耸耸肩膀有些失落。我摩挲这袖子里的巾帕，心下暗暗定下一个决定。
我不想让他失望，于是掏出怀中的帕子伸到他跟前，嫣然一笑道：“公子既然这么喜欢这首词，那小女定是不会让公子失望的！送给你吧。”这个帕子上绣的正是《画堂春》，是前段日子偶然想起，便绣的，没想到如今却物归原主了。
“送给我？”他不敢相信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我手中的帕子问。
“嗯，送给你了！不过这首词不是我写的，是一个落寞的人写的，望公子仔细琢磨各种含义，好好把握。”我把帕子往他怀里一塞，意味深长的盯着他道，只是一个不小心触及到他的手。
“谢谢，姑娘！”他小心翼翼的把帕子折叠好，收起，很是诚挚的向我点头道谢。
“不过姑娘的手为何如此冰冷？现下已经是仲春了！”他安放好帕子，回神问我。
我心下有些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其实这个到底是因为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从附身到初晴身上就一直是这样，无论是酷暑还是严寒，手温无一日的改变，也曾问过太医，就连太医也不得而知。按理说冬天手脚冰冷这也是常理，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还这样的确是让人怀疑啊！
我淡淡低头一笑，想换个话题，可是嘴巴刚一张开，耳边却传来不知是什么人的呼喊声，这声音好像很焦急的样子······
“表哥，表哥，表哥······你在哪里啊————”
“冬郎，冬郎······”
“爷，爷，爷，您在哪儿？”
“应该是丢了什么人吧？”我转头看容若道，却见他站起身子，朝着那边大力挥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风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