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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黑娃是曾德益的小名。
“在咱这做事,工资不是很高,但是包吃包住,环境倒还不错。”
“不要工资,要鸭子,一天一只,要鸭子!”
曾德益一听乐了,一只鸭子成本二十块多,合计一个月下来也就六百多,这种待遇要求从没听过,只当他在说笑,也跟着随口一应。
白安逸眉开眼笑,搓着手问:“你说我干啥好呢?”
曾德益挠了挠后脑勺,育雏员么饲料员么,总觉得大材小用。
第二天白安逸拿到了一盒名片,上面印着他的大名和一个洋气的官衔:养鸭顾问,乐的他差点栽在菜地里打滚,别人正餐风露宿偷鸡摸狗卖枣煎药走江湖卖膏药,他却有满眼白花花肥鸭跑来跑去触手可及,本想发个短信炫耀一下,但一想:这么好的事告儿谁去呀!便又偷偷的把手机塞怀里去。
当天药下去,隔天鸭子们奇迹般地恢复了勃勃生机,不打转了,还猛吃东西。
曾德益一高兴,当晚请他吃饭。
扫了眼菜色,越过地瓜叶、南瓜炒肉片、腊肠炒蒜苗,嗖地扯个鸭腿。
曾德益笑咪咪地:“好吃不?”
他品出些仙丹味道,愤懑地满口塞肉,连连点头。
养鸭顾问每天早晨五点被鸭子吵醒,帮忙打水,看人喂鸭,最喜欢干的事情是捡蛋,趁人不注意塞一两个在兜里,下午大伙儿打盹的时候掏出来,敲个小洞出溜吸个精光;帮客商抓鸭,眼疾手快,深得民心;虽然不懂赶鸭,也装模作样地抗个鸭竿上田垄,给鸭子起名称重选美,暗暗观察着哪个又肥又傻好下手。
不出三日,他不满了。第一,每天吃饭他都傻眼,菜多肉少,好容易有个白切肉,却被蒜泥呛的直打喷嚏,曾德益承诺的一天一只鸭根本没兑现,只说合同鸭杀不得太多;第二,每天五点起床实在太痛苦;第三,几百只鸭子聚在一起,叫声震耳欲聋,连梦里还漫天嘎嘎,迟早耳鸣神经衰弱。
来到养鸭场的第五个晚上,白安逸终于闲不住了,他将绣花枕头变成个人形,偷偷溜了出去,夜晚的鸭棚静谧的很,偶有几声梦中呓语,白安逸探头一望,个个在黑暗中酣睡,煞是喜人,鸭子到了晚上就成了瞎子,像个萝卜似的任人搬,趴在栏边看准一个,轻手轻脚地过去,嘎巴咬住它洁白修长的脖颈,连一声惨叫也未来得及,便断了性命,白安逸叼着鸭子往外跑,一边紧紧吮吸那咕咕卖出来的温热的鲜血,好让它一滴不洒,跑的远远的不落痕迹,只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才放心大块朵颐。
完事拍着肚皮回家睡觉,次日心情大好,几日积累的不快与埋怨一扫而光,屁颠屁颠跟着曾德益赶鸭去。
“哥,这几日过的还安逸否?”
白安逸一点头:“好的很咧!”
他很腼腆的笑了笑,脸被午后的太阳晒的通红,跳到船上,激起大大的涟漪:“上来不?”
正迟疑,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上了小船,对方一口白牙晃眼异常。
曾德益唱着他没听过的流行小情歌,赶着鸭子在塘里游,白安逸不喜欢那些无病呻吟淫词滥调,站起来去抢他的鸭竿嚷嚷着要赶鸭,谁知同个东西到他手里,却不听使唤,鸭子们很快溃不成军四下逃散,平日里看着乖巧,谁知野的很哩。
他急红了眼,曾德益笑的喘不过气,手把手教他。
那人的手,真粗,还老多汗。
他学着曾德益的模样左挥右划,看着却像舞太极,小船开始摇摇晃晃,曾德益眼看不妙,去扯他的袖子,正叫一声小心,人就一边倒去了。
白安逸落水,溅起两米高的水花,几个鸭子惊的飞起,白羽漫天,曾德益见他懂水性,倒也放心,稳住了船,伸过鸭竿,一把将人拉了上来。
他抹把脸故作镇定:“天儿热了,下水清凉一下,倒也不错。”
曾德益看着他只是笑。
他瞪眼:“笑个甚!”话罢开始用力甩头。
曾德益被溅了一裤子水,放了鸭竿脱了身上汗衫:“擦擦罢,别甩水,像个狗咧。”
他见那衣服汗臭十足,不买账,偏又瞪眼:“爷才不是狗!爷是——是人!”说着,索性脱了湿衣,打了赤膊,摊在一旁。
曾德益拿着汗衫楞在那里。
白安逸扭头一看,却见他火辣辣直勾勾地盯住他身上瞧,不禁心里发毛:“看、看个甚?!”
“你、你你咋那么白咧?难道晒不黑?”
白安逸心想,他一定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