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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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争执都已经动摇不了韩朝的决心。
他神色冷漠地坚持着自己以为的最后的骄傲，认同了濮阳曦所做的选择。任凭死党们怎么劝说，他仍然僵硬地站着，半句话也不回答。
他明白，朋友们都以为濮阳曦失忆的情况只是一时，不可能长久。但，事实并非如此。唯有他懂得，他是被遗忘了，被那个人驱逐了。
那个人，舍弃了他。
为了不让自己不舍、痛苦，干脆连记忆也不要了。他要成为一个没有负累的崭新的人。既然如此，就放手罢。
曦，既然你想这样逃避我，我又何苦让你再陷入痛苦和不安里？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该如何……让你相信，我……爱你。那，你去找一个能够好好爱你的人罢。
死党们往病房去了。韩朝走出医生办公室。
“先生。”医生叫住他，塞给他一张药方，“看您好像很累，吃点药会好些。”
他看了手中的药方一眼，微微点点头：“谢谢。”
慢慢踏出医院大门，韩朝的脊背绷得紧紧的。离那个人愈来愈远了。一千年前，他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脸孔；可如今，每一步都是淡淡的眷恋。
“朝，还好吗？”
顺着声音看去，是钟离释扬，一脸担忧。
“我才到。你想回家休息？我送你。”
“不。我打车。”
“曦到底怎么了？”
“没事，他醒了。”
“你真的还好吗？脸色……手里是什么？药方。我去给你抓药，你等着。”
钟离释扬捏着药方走远，韩朝抬头望望天空，就这么向北走去。
许久许久之后，走上了高速公路。又是许久许久之后，终于看见那座巨大的宅子。走了多久？忘了。从白天到黑夜，又到白天。
好远。他们的家离那个人好远。
拖着仿佛要断了的双腿，他走进庭院，越过树林，回到家门前。拿出钥匙打开门，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凌乱一片，四处是碎片的客厅。
环视四周，很突然地，他像失去了气力一般，跌倒在地。
他想站起来，却没有半点力气。浑身都不再听命于大脑，他甚至不知道一时之间，自己在思考着什么。
他只能怔怔地坐在地上，怔怔地。
记起来了，千年之前，那个人死的时候，他也心不在焉过。是，他摔倒了。但是他归咎于自己不小心。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察觉，他的死，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而现在呢？现在的状况，是比那个人死，更加让人痛苦的情形。不，已经不能以状况来形容了。
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归于零。
不要为那个人担心，不要为那个人痛苦了。他身旁有很多照顾他的人。而你不过回到一千年前、还未遇见他的时候。你冷情冷性，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不会为任何人受伤。他呼风唤雨，他意气风发；你冷漠待世，自由自在。
将就着在破沙发上睡了一天，韩朝开始收拾屋子。
不知当初那个人在想什么，像台风过境一样，毁掉家里大半的易碎品。清扫干净后，四下顾望，发现已经空空如也。
该添点东西——不，这个家的所有东西都是那个人添置的。这个家是那个人一手设计的。这个家，已不是他该住的地方了。他得早点搬走。
念头一起，韩朝找到当天的报纸，开始察看房屋广告。他向来对房子之类的身外物不怎么注意，只是一个人的话，就算是单身公寓也舒服。一室一厅就够了吧。其实可以向学校要求住进大学城，不过那样离朋友们太近了，和那个人遇见的可能性增加了不少。还是在外头找间交通较为方便的小公寓好些。
正在他十分认真地选房子之际，门铃响了，又急又促。
全天下会这样按这里门铃的人不多。
他放下报纸，前去开门。果然是南宫罔、钟离烨冉、钟离释扬和濮阳熙。
“沙发呢？盆栽呢？”
“连抱枕都不见了。”
他们刻意说几句话，借以提升提升气氛。韩朝仍是沉默着，将他们带到原本会客区沙发组所在的阶梯设计区边。几人四散着坐下。
南宫罔眼尖，看见报纸上勾了几个记号的租赁信息，伸手拿起来，瞪大了眼，沉声低喊：“你做什么？！”
韩朝只是看他一眼，不言语。
“朝，昨天晚上我们来看你，屋里一个人也没有。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钟离释扬拍拍南宫罔的肩，示意他控制情绪，说，“很担心你的状况，昨天怎么不等我？”
“累了。想早些休息。电话坏了。”
“小朝，医生今天对他做了仔细的精神鉴定。”濮阳熙开口了，“情况和你判断的类似。不过，我们仍然觉得，你的决定，未必对他是最好的。”
“人的潜意识会做出于己最有利的选择。”
“那你呢？你觉得这样就好？”钟离烨冉皱起眉。
“他选择了，尊重他。”
“这还需要什么尊重！乱棒打醒他才是当务之急！”南宫罔晃着手里的报纸，“而且，你居然打算搬走？！又想在我们面前凭空消失？和上次一样？！不行！我绝对不同意，要离开这里，你就来我家住！这里的确有点空旷！”
“不。只是搬出去。”
“不行。”钟离烨冉推推眼镜，露出少见的异常严肃的表情，“你就在这里住着。这是属于你的地方。”
对。那个人肯定也忘了这里。忘了这座他亲手建起的家园。
虽然觉得住在这房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交通又困难。不过，算了罢，或许搬家是更麻烦的事情。
“不搬了。”
做出这个决定，是否心里依然存有几分期待？
不，不是。
他要舍弃所有的期待。放掉那个人。放了他，让他从一座名为“爱”的牢笼中解放。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