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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034章:故交好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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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卿芷不喜欢欠人人情,哪怕这人是同一个屋檐下的温晟榆,所以她觉得有些事,有必要事先讲清楚,“外头的事,你帮我处理,将来事成,我给你四成分红。”
这是个对女子不友好的年代,她没那种挑战时代大环境的决心,并不想去外面跟那些男人扯皮谈生意。
可她要做的事,又少不得跟外面的人打交道。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已经很清楚温晟榆的能耐,外头的事交给他,她很放心。
温晟榆是她现阶段最合适的合作对象,她打算长期跟他合作。
既然是合作,肯定要让出利益,四成是她能让出的最大利益。
温晟榆其实不希望她分这么清楚,可他又很清楚,眼下分清楚点没坏处,“四成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你这事,几时才能做成?!”
不说现在是万物凋谢,各种染料难收集的季节。就是现在是春夏时节,还没开始动手尝试,她也不知道多久能成功。
提出给分成,是想着这样能节省前期的开销,多给自己预留点摸索的时间。
可温晟榆似乎不认可她的提议,她便也不勉强,“不然我固定每个月给你银子也行。”
既然温父所谓侵吞工银的事,不是真的,那原先填补的银子自然还回来了。那一百两银子的来路是曹卿芷那副织机图,银子自然在她手上。
穿来这么长时间,她手上总算有笔完全属于自己的银子,这银子她打算用来做自己想做的事。
虽则一百两似乎不少了,可银子不经花,她想着省点花的。
“不用。”他只是习惯性问那么一句,并不是真就担心后面拿不到银子,“就照你说的来。”
“那我们简单立个约。”
于是,两人的合作,就做了个初浅的约定。
在他们忙碌的这段时间,他们被烧毁的房子,也重新整好。这年代整房子,不像后世需要担心装修涂料和家具中含有甲醛,装修完就能直接入住。
虽然王寡妇对他们很好,但住别人家里,再怎么好也是寄人篱下,谁都不喜欢。所以,自家的房子整好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搬了回去。
原先的温家,虽然比较陈旧,但那都是生活的气息,住着舒服。
重整后的温家,新是新,可一点人气都没有,温父温母留下的痕迹更是一点都不剩。
曹卿芷尚有些不习惯,更何况温晟榆兄弟七人。
不过,兄弟几人谁也没将这不习惯表露出来,而是一个个努力去习惯。
好在孩子的适应能力强,兄弟几个没几天就适应了新家,这让曹卿芷松了口气。
算算日子,湖州知府大概也快来了,虽然她不参合这事,但人来了,总得招待人家。
他们尚在守孝,家里一点荤腥都没有,她便让温晟榆出门去置办一些适合招待人的东西回来。
得了她的吩咐,温晟榆旋即便出门。
没想到这才出家门没几步,就差点被一个步履匆匆的人给撞上,不待他抬头看,就听到对方不叠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
温晟榆人小动作灵活,第一时间就偏开身子,并没被撞疼,“我没事,你有急事便走吧。”说完就让开路,欲让对方先离开。
谁知道他这话才落下,他的臂膀就被人给重重抓住,“是你,贤侄,你可还好?”
话落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打量起他,见他虽然一身孝衣,脸型消瘦,眼睛里却有光,身上的精气神也尚可,总算稍稍心安,“得知愚兄出事,我第一时间就往回赶,奈何路途遥远,这都过去这么久了,才赶到家,没来得及问什么就急匆匆往这里赶。”
眼前的男子二十五六岁,一身短褐装扮,短褐皱巴巴的,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要不是他认出自己,温晟榆都不敢认这是自己印象中那个穿着学士服,风度翩翩的陆江世伯。
这人是温父的故交,两人年岁相当,志趣相投,得空的时候没少一起品诗论文。
大概是名字有个江的缘故,这位陆江世伯是靠水讨生活的,常年在水上漂。
这辈子因为曹卿芷这个‘意外’,他并未像上辈子那样去求人帮忙,暂时没想起这位世伯。他不知道这位世伯,上辈子在他卖身后,有没有上过温家,却知道他下一次出门就要在外海遇到海啸,最后船沉丧生。
见他只直直盯着自己看,一句话都不说,陆江着急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啊?!”
看他赤急白脸的样子,知道他真的着急,温晟榆赶紧安抚,“情况还成,您先别着急。”
“您这身我邀您上家里,您怕也不好上门。您要不介意,我跟您回去,顺便跟你讲家里的情况?”
从温晟榆这里得了准话,陆江总算松了口气,“走,那你就好生跟我说说事情的全过程。”
他天南海北的走,消息并不是很灵通,只知道好友夫妻双双出事,好友还背上侵吞工银的罪名。以他对好友的了解,他不觉得对方会犯这种原则性的错,怕他遭人算计,一得到消息,他就往回赶,奈何距离太远,好友这都出事快三个月了,他才匆忙赶回来。
温晟榆将他爹为何会被误会挪用工银的事,说给陆江听,才说完就听陆江直说他糊涂,“我早就跟他说过,有急用银子的地方,可以来米铺找掌柜的。他总跟我说‘救急不救穷’,一点都不拿我当故交好友。”
温晟榆挺认同温父的做法,朋友之间一旦扯上金钱,感情很容易变质。不过,这种时候不好争辩这个,“他临终前特意交代我,让我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就找您。要不把您当好友,哪能这般交代我。”
上辈子卖身前,他其实上过陆家,可惜那时候陆江不在,陆夫人又‘碰巧’回了娘家。没找到当家人,求助的事自然没结果。
那时候他就很明白,为什么父亲从来不在银子上,跟陆江有牵扯。
跟父亲有交情的人是陆江,可陆江的银子,不仅是他自己的,也是其夫人的。
陆江因为跟父亲有交情,乐意在父亲有困难的时候,帮上一把,陆夫人却不见得也是这个想法。当然,父亲真让陆江帮忙,陆夫人不一定会说什么,但终究是不好。
也是这个认知,让他再不愿意去找人帮忙,而是干脆地自卖身。
“这还差不多。”陆江总算不在这件事上纠结,“那你说说,眼下需要我帮忙什么?”
“事情已经都解决了。”温晟榆摇头表示不用,而后把所谓他爹侵吞工银的事,以及他爹娘出事后温家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并如今家里什么光景,一一说给陆江听。
听完他的话,陆江沉默了许久,而后伸手拍了拍温晟榆的肩膀,“很惭愧,没能在你们兄弟需要的时候,帮你们一把。”
“小子相信您若在,定不会看着我们被欺负的。”就陆江本人,温晟榆还是很相信他的。
温晟榆不知道陆江具体出事的时间,但可以肯定是下一次出海,所以他想用其他东西绊住他的脚,让他短时间内不再出海。
于是,他首先想到了那张被他随时贴身戴在身上的图纸,“不知世伯可有兴趣涉猎纺织方面的买卖?”
“我这趟出海就是寻求新的机遇,可惜费了老长时间,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你所谓涉猎纺织业,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温晟榆说了个大概,“我觉得这东西很可行,所以先前特意将图纸藏起来,就是不想让肥水流到外人。”
被他这么一说,陆江心里挠心挠肺的,“图纸带了吗?”
“带了。”每天都随身携带。
两人一起回到陆江在米廊下的住处,这是一个铺面,陆江外出回来经常先到米铺,是以这边备有他换洗的衣衫。
匆匆梳洗一番,换上舒适的家常服,陆江才又回到温晟榆的跟前。
不待他开口,温晟楠主动把图纸给他,“就是这张。”
陆江研究过水转大纺车,非常清楚水转大纺车不能作于纺棉的原因,所以哪怕这张图纸中有些数字不正确,他也一眼就能看出这张图纸的奥妙所在,“你爹果然慧眼识珠,单就这张图就能带来不少的利益,他给你买的这个媳妇赚了。”
温晟榆心想,我爹又不是神算子,哪能知道这么多。想到曹卿芷身上的机遇,他没解释太多,只问他,“所以这东西给世伯,世伯可以把它卖到最高价吗?”
“这么好的东西卖了多可惜。”陆江眼中精光乍现,“比起一锤子买卖,我更喜欢做长远的生意,所以这东西我打算拿来自己用。”
粮食买卖虽然不错,但作为一个饱读圣贤书的人,对这种事关民生的物品,他只从中赚取微博的利润。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在寻求新的谋生手段,会研究水转大纺车也是看重了棉布的市场。只是他深知自己入场晚,没一套拿得出手的东西,干不过已成规模的松江布。
如今机会都摆在他跟前,他哪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