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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宫女盯着床榻上昏沉睡去的白犬,心中颇有些五味杂陈,虽说当真将他药倒,自己眼看着便能成事,但心中却总有几分来源不明的忐忑。

      日后究竟是一步登天,还是沦为废弃的棋子,她其实也说不准。

      但事到如今,却已经根本没有她后退的机会了。

      她立正在床边踟躇着,忽听得外间似是传来一阵窗扇开合的声音,她在沉思间受了惊吓,周身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接着疑神疑鬼地缓缓回过头去。

      可身后依然是空荡荡的房间,窗户紧紧闭着,连一丝风都没有吹到她面前,似乎刚才那声音只是她的幻觉。

      她抚着狂跳的胸口,沉沉呼出一口气,心说果然是她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罢,这宫里哪还有人这么大胆子,敢擅闯禁地呢。

      她刚抚平心绪转回身来,却见原本应该躺在主屋的人,此刻却靠在床边,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宫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瞳孔急剧紧缩,对眼前的情景惊诧得连气息都凝滞了。

      雉罗见那宫女似是要张嘴惊呼,便敏捷轻快地一个箭步绕到她身侧,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环在她的脖颈上,只要稍稍用力,便能扼住她的命脉。

      “让你出声的时候再说话,知道了么?”

      宫女被吓得瞬间红了眼眶,半点声音都未敢发出,只得连连点头。

      就在此时,她发现床上的白犬竟也缓缓睁开了眼,他不耐地斜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分出半分注意力给她,而是慢条斯理地起身下地,对着那位夫人投去一道淡淡的目光:“你也不嫌麻烦。”

      雉罗懒得搭理他,只对着自己手下的宫女挑了挑眉,“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明白了?”

      宫女呜咽着眨了眨眼,她哪里能想到明明万事俱备,中间竟出了这种岔子,这对母子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头,怎还百毒不侵呢?自己本想着赌一把,眼下看来,连小命都难保,也不知她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你想对他做什么?”雉罗用目光指了指曷月,似笑非笑地问道。

      宫女感到捂住自己嘴的那只手正缓缓放开,但喉间的那只手却在同时紧了几分,她不得不抛掉呼救的念头,竭力维持着呼吸,脸色开始渐渐憋得泛红。

      “婢子也是奉命行事,要与这位公子成...成夫妻之实。”

      雉罗面色未变,点点头又问:“成了夫妻之实以后呢?”

      “便要等,看婢子...是否有孕。”宫女的眸光闪了闪。

      “有孕?”雉罗抬眉,“有孕了又如何?”

      “若是当真有孕,便要等婢子诞下子嗣,方能知晓......”宫女言辞模糊,目光闪躲。

      “知晓什么?”雉罗怀疑地盯着她。

      宫女瑟缩了两下,“夫人,此事有关宫闱秘闻,婢子若是说了,只怕...只怕...”

      “只怕有人让你活不下去?”雉罗哂笑了声,“可你若是不说,你以为我就会放了你?”

      宫女又哆嗦了下,看向雉罗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惊惧。

      “你若是说了,我说不定还能给你指一条生路,”雉罗一派闲适,另一只手甚至还有空理了理鬓发,“我倒是无所谓,决定权在你。”

      宫女心生出一股莫名的惶恐,眼前这女子仿佛带着奇异的压迫感,自己在她面前竟显得渺若微尘,便是她面见陛下时,都从未生出过这种渺小之感。

      她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带着哭腔开了口,“我...我说,夫人您有所不知,陛下继位后,后宫中的娘娘们便再也没有诞下过白犬了。”

      雉罗眸光一顿,多了些探究之意,“没有诞下白犬?那是都生的女子?”

      “不...不是,”宫女声音艰涩,“公主和皇子都有,但娘娘们诞下的皇子,都不是纯净的白犬,无一例外,皆是...毛色混杂。”

      “哦,”雉罗微恍然,“因为只有白犬方是正统的皇室贵族血脉,若是迟迟未有白犬降生,便无人继承皇位了?”

      “正...正是如此,”宫女吸了吸鼻子,“陛下已为此事忧心许久了。”

      “那民间呢?”此时出声的却是曷月。

      宫女冷不丁听到他的声音,又被惊出一个寒颤,缓了半晌方哆哆嗦嗦地回道:“宫中有传言,陛下早...早就将皇城中的所有宗室探查过了,也如宫中一样,许久都没有白犬诞下。”

      雉罗静默片刻,将思绪理顺,又问:“所以从我们进城的那一刻,就实已经被盯上了,归根结底是因为白犬的身份?”

      “...应当是的,”宫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这些年来,陛下也一直想找寻能诞下白犬的宗亲血脉,若这位公子的后嗣还是白犬,那...那日后自然是贵不可言。”

      雉罗轻笑了声,转头向曷月扬了扬下巴,“听见没,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呢。”

      曷月懒地乜斜着眼睛,也不正眼看她,气定神闲道:“你们应当不止这一点盘算吧。”

      宫女呼吸一窒,脸色又涨红了不少,“公子...这是何意?”

      “诞下白犬,可不是一个人的事。”曷月慢慢悠悠,点到为止,却又似话里有话。

      雉罗瞬间想通了他话中所指,也是,别说是这狗皇帝,便是寻常男人,若是在后嗣这一点上出了问题,肯定不会先质疑自己,绝对是先指责他的妻子身体有碍。

      这狗皇帝想必也试了不少法子,即便每个后妃都不能诞下白犬,估计他也不会放弃那最微小的一点可能。

      而一个带着年轻白犬的母亲,便正是验证他猜想的绝佳对象。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皱起眉心,对犬戎这个国家,多了些微妙的厌恶。

      此前关于洪水的那番言论,她如今想起来,还真有点儿后悔。

      雉罗没打算找宫女验证这个猜想的真伪,她稍思忖了几许,对那宫女问道:“想活下去?”

      “嗯!”宫女瞪大了眼睛。

      “今日之事,你烂在肚子里便是,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你已经成了事,只等着过半月看是否有孕。”

      “可...”宫女咬了咬下唇,支支吾吾道,“可过了半月,还是会换别人来...”

      “半月已经足够了,”雉罗放开了箍在她颈间的手,对她笑得还算和善,“去罢,装的像些,若是被看出马脚,我也救不了你。”

      宫女突然得了自由,抚着脖子连连咳嗽了几下,却发现喉咙中竟没有预想中的刺痛,她诧异地转头看了眼铜镜,这才看到颈间依旧是寻常肤色,甚至连半点红痕都未曾留下。

      可刚才紧箍在她脖颈上的力量,几乎让她失去了呼吸的能力,那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她愣了片刻,随即缓缓回头,看向雉罗的目光更多了几分夹杂着惊惧的敬意。

      雉罗冲她摆摆手,虽还笑着,但赶人的意思溢于言表。

      宫女也不敢再多留,垂头瓮瓮应了声,便缩着脖子小跑着出了房门。

      雉罗也准备回正屋,刚迈了两步,却听身后的曷月沉沉道:“你想做什么?”

      “怎么,你要帮我?”雉罗回首一笑,但笑意并不及眼底。

      曷月踱着轻缓的步子来到她身前,已然不是询问,而是直接下了定论,“你想插手犬戎的事务。”

      “用你的狗脑袋好好想一想,”雉罗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管理下界本就是我的责任,怎么能叫插手呢?”

      “可你明明说过,你根本不在乎他们。”曷月蹙额,对她的前后反复颇为疑惑。

      “不过顺势为之,哪说得上在乎呢。”雉罗耸耸肩,也不理会他深沉注视的目光,大剌剌从正门走了出去。

      当夜,果然换了个宫女前来服侍,雉罗早早熄灯歇下,趁着月色初升,悄无声息地跃上了宫墙。

      她进宫时便发现,这所谓的皇宫,宫墙其实并不算太高,想来在此处的工匠眼中,无论是为了防犬类跃入,还是防女子翻墙,都无需费那些石料修筑高墙。

      宫中的守卫也说不上严密,队列大都稀稀落落,走过一队后,等上许久都看不到下一队。

      就算此前她不知多年未有白犬降生这事,这皇宫看上去也确实是一副萧索的倾颓之势。

      她循着来时的路线,顺利地摸到了宫城的边缘,找了个无人值守的墙角,轻巧地跳到了宫墙之外,落在一片黢黑的阴影中。

      此时宫外的皇城内倒是热闹,正是夜市初开的时候,街边的摊贩卖力地吆喝着,各色的灯笼将街市映出一层梦幻般的暖黄,行人如织,她混入街市中倒也不算突兀。

      雉罗的目标很明确,便也没有在这片人间烟火中多做停留,径直走向了一开始的目的地。

      越向城西走去,人声便渐渐衰落,她的脚步也逐渐加快,行至那处古旧的宅子时,她甚至没有在院外多作停留,直接带着小跑的速度,一个翻身便跃进了院墙。

      落地后,她本打算先悄悄观察院中的格局,再另做打算,却在转身的一瞬间定在原地。

      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模糊的犬形黑影,其上嵌着一双闪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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