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进化论》轻***君

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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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我成了臭屁儿子的监护人后，他就开始名正言顺的入侵我家，为了树立起权威，事靡巨细他都要把关，我开着灯睡着了他要骂，洗衣粉放多了他要叫，冰箱门开着超过十秒他要吼，就连厕所的水冲多了他都要念……俨然一副管家婆的嘴脸。
　　大夏天的只扔给我几把扇子，我要开空调他还不让，声称要崇尚自然风，不到３５度开空调就是奢侈浪费腐败犯罪，什么地球资源紧张，什么可持续发展，什么为子孙后代造福的啰嗦一大通，说到底不就是为了省两个电费！
　　这还不算过分的，过分的还在后头。
　　这里虽然是我家，但我若是想彻底放松一下还得专挑这小子不在的时候，因为大到电脑电视，小到报刊杂志，无一不在他的掌控之下，害我电视老看到关键部分就被他撵去看案卷，小子竟然还有脸说什么“熟悉业务”。
　　也许有人要问，都被他这么欺负到头上来了为什么还不反抗？
　　其实我也挣扎过努力过，怎奈何这臭屁儿子身上背负了三道免死金牌，层层防御，层层保护。
　　首先是那该死的《和平共处公约》，其次是我身为监护人的“光荣”身份，好吧，就算我豁出去，信用、形象啥的都不要，不管这两条了。可还有最后也最重要的那条在——要真把这臭小子赶走了，衣服谁洗，饭菜谁做？！
　　既然骂不了抽不了又赶不了，除了忍气吞声还能怎样？
　　我就知道这小子是个大麻烦，自从当上他的监护人，这身份没有一刻是对我有利的，搞得我郁闷得要死，心想这哪里是多了个儿子，根本就是多了个到处管手管脚的爹嘛！
　　然而，正所谓风水轮流转，上天终有眷顾我的时候。
　　那日吃完晚饭，臭屁儿子忽然问：“你礼拜三晚上有空吗？”
　　“有啊，怎么啦？”
　　“不行，所里这么忙，你要说没有才对。”
　　“可我那天就是有空怎么啦！”
　　“不管，你有也给我当没有！”
　　死小子，我招你惹你啦，有空也不行啊！我当场就要爆发，转念一想他那么怕我那天有空，八成心里有鬼，于是不动声色的问：“你硬要我说没有也行，总得告诉我什么事吧？”
　　“告诉你可以，不过你先得写个请假条。”
　　“没问题，”我接过纸笔，“要我怎么写？”
　　“你就写，系本人工作缘故，周三晚六点无法出席，望见谅，然后签个名就可以了。”
　　我点点头，写完，交给他：“现在可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噢，是这样的，我——”他忽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不行，现在说了你一定会去捣乱，等礼拜三过了再说。”
　　切，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我还不屑听呢，就凭他这点小聪明还能瞒得过我？
　　其实，稍微分析一下就能知道，要臭屁儿子负责传达我能不能出席的会议只可能有一个。
　　那就是——家长会！
　　我第二天一早便打114查臭小子学校的电话。
　　一联系，果不其然，周三晚上六点全年级召开家长会。我心里那得意，哼哼，不让我去学校我就偏去！看看你在学校究竟都闯了些什么祸捣了点什么乱，最好能让我名正言顺的教训他一顿，出出这口恶气！
　　就这样，盼星星盼月亮的盼到了周三晚上，我准时来到臭屁儿子他们班的教室，坐在了一堆奔四的父母中间。
　　妈妈们看到我都忍不住赞叹：“哎呀，这位家长看上去真年轻。”
　　我嘴上说哪里哪里，心里却想，那是自然，没见着我比你们小了至少一圈吗？
　　妈妈们见状再接再厉道：“保养得那么好，怎么看都只有三十出头。”
　　我倒……其实我才二十五……算了，想开点，成熟也是一种魅力……
　　不一会儿班主任登场，长篇大论了一个多钟头，其核心内容却可以用两个字高度概括。
　　那就是——“升学”！
　　臭屁儿子已经五年级下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升入初中。照他班主任的说法，就是要面临“人生第一次重大抉择”。因为初中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能否进一所好的高中，好的高中又决定了能否进一所好的大学，好的大学又决定了能否进一所好的单位……
　　真正是一招走错，满盘皆输。
　　其他家长听得聚精会神，还不时以纸笔记录，我这里自然不能把无聊表现得太过分，只好强打着精神听下去。
　　班主任好容易强调完考初中的重要性，又开始滔滔不绝的谈学生们目前的学习情况，说在这样紧张的时刻竟然还有些同学学习马虎不思上进，实在叫人着急。班主任说这话的时候眉间最起码拧了两道弯，其痛心疾首的程度可见一斑。
　　我一听就心里有数，臭屁儿子肯定位列其中，不然也不会那么怕我来开这家长会了。
　　这下可好，终于给我逮着机会反扑了。
　　所以，散会后我并不急着走，而是跟着一堆爸爸妈妈一起包抄老师。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一同留下来的家长里，有抓着老师苦苦哀求“老师你帮帮忙啊！我孩子怎么办！”的，有咬牙切齿的骂“臭小子我回去非揍死他不可！”的，也有盘算着“我女儿参加奥数班是不是能加分？”的……站在这样一群人中间，让我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豪感。
　　等这些人全部散尽，我才终于有了和班主任面对面谈话的机会。
　　班主任有些诧异，他收到臭屁儿子的家长回执还以为我不能出席了，我只好面不改色的撒谎，说什么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孩子是祖国花朵未来希望，孩子的事情头等重要……所以再忙再累也要想办法请假过来了。由于说得过于声情并茂，把班主任大大的感动了一把，险些泛出两眼眶的泪花。
　　废话了n句后终于切入正题，打听起臭小子平日的情况，班主任说：“正巧，关于你家孩子我也有些事情要说。”
　　好极！我心想，这下可有的好瞧了！
　　“老师，你尽管说吧，是不是那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我回去一定教训他！”
　　“哪里哪里。”
　　“那就是学习马虎不思进取，成绩差得影响学校平均分了？”
　　“这位家长真会说笑，你家孩子门门功课考第一，这样的成绩如果算差，那什么样成绩才算好？”
　　“……你确定不是倒数第一？”
　　“怎么会。”
　　“可我从来没看到这小子复习过功课。”
　　“那是他上课效率高。”
　　“也没听他说自己考得如何如何得好。”
　　“那是他小小年纪就懂得不居功自傲，难得啊难得。”
　　“这么说……他在学校里混得还不错？”
　　“何止不错，根本就是优秀！非常优秀！非常非常优秀才对！”
　　“……”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这次参加家长会能挖掘点什么嘲笑打击臭屁儿子，现在却事与愿违。可要是就这么回去又不甘心。唉，不爽！实在太不爽了！！！
　　我暗自郁闷了一会儿，突然，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哼哼，既然你不仁在先也就别怪我不义在后了。
　　于是，我叹了口气，垂下双眼：“老师，跟你说实话吧，其实这孩子很少告诉我学校里的事。”
　　“怎么会这样？”
　　“他每天一回家就霸着电视电脑，从没见他复习过功课，问问他学校的情况吧，一问三不知。我在律所上班，工作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来跟学校联系情况，所以才老担心他成绩太差不敢告诉家里。”
　　“哦，原来如此，这孩子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不跟家里说说呢。”
　　“可他就是这怪脾气，问多了怕和他闹僵。你要知道这孩子一旦别扭起来，那家里可就闹翻天了。”
　　“是吗？”班主任半信半疑。
　　“是啊！”我答得斩钉截铁。
　　看班主任那里开始动摇，我自然要再接再厉趁热打铁。
　　当下便给臭屁儿子定下三大罪状。
　　罪状一：性格孤僻！
　　这可不是我瞎说，我从没见他带同学回来玩过。稍微添油加醋一下，立刻描绘出一个不合群的乖戾小孩形象。哼哼，校规里明明白白写着要“团结友爱互相帮助”，这下看你怎么办！
　　罪状二：心胸狭隘！！
　　身为男生就要有点男生的气度，整天在家里跟我斤斤计较干嘛。好吧，我知道如果没有我的反击，他也不会反反击，我也就不会反反反击，他也不会继续反反反反击……但是班主任不知道就行了。
　　罪状三：目无尊长！！！
　　多亏了前一段时间的辛苦积累，我现在要随便倒点苦水都能让人觉得这孩子多么多么的不明事理，竟然使唤他家家长，还使唤得那么理所当然！天理何在啊啊啊！
　　而且这一点不光是我深受其害，就连班主任也看出来了。谁叫那小子老是一幅臭屁样，还那么喜欢以眼杀人。结果我才刚说几句，班主任便感同身受，唏嘘不已起来。
　　“唉，都怪我教育工作没有做好，只光顾着抓学生的学习，竟然忽视了品德方面。”
　　“哪里哪里，老师你哪有什么错，都是我这做家长的没教好。”
　　互相自责感慨一阵后，班主任再次开口。
　　“我从事教育工作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你这么负责的家长。敢于正视自家孩子的缺点，不护短。”
　　“哪里哪里。”
　　“一个真正优秀的学生不光成绩要好，在为人处事方面更要成为全体学生的楷模才行啊。”
　　“不错不错。”
　　“可惜啊，你家孩子就缺在这点上。”
　　“就是就是。”
　　“看来，保送的名额还是给其他人更合适。”
　　“……”
　　“……”
　　“……老师，你刚刚说保送是什么意思？”
　　“今天我原本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情。学校来了个保送一中的名额，现在有两个候选人，两个孩子都很优秀，难以取舍，其中一个就是你家小孩。你也知道一中对学生的要求一向很高，只有成绩好是进不去的。所以我才想乘着家长会，了解了解学生私底下的为人处事，顺便问问家长的意见。”班主任说着叹了口气，“可惜啊，你家孩子在这方面欠缺了些，我觉得还是把这次机会让给其他同学的好。”
　　“可是老师，就这么决定是不是草率了一点啊！”
　　“就当是个教训吧，教会他做人的重要性。”
　　“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知道不能保送，你身为家长心里也很难过，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你家孩子这样，即便真到了一中也会被……所以……”
　　“……”
　　班主任又安慰似的说了两句便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后悔得简直要抓着头大叫出来。
　　——我竟然无意中搅黄了保送这么重要的事情！
　　——这下可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