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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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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这些长老们出现在新月堡,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喻天晴,和只有她才能继续施行的牲血咒。莫尼卡小姐假借上课为理由,把天意带去了他的课室,然后陪着喻天晴走进了新月堡二楼的东翼。
九位长老,全都坐在了一间会议室中,硕大的黑色圆桌中央放着一盏烛台,繁复的枝托上燃点着很多枝白色蜡烛。在这样阴暗的房间里,同时被好几双深沉的眼神打量着,喻天晴觉得胃一阵阵紧。天若瀚对喻天晴点点头,示意她坐在空出来的一个位置上。
“我们请天晴来挪威的用意,我已经都告诉她了,而天晴也答应帮助我们通过牲血咒,寻找摆脱诅咒的方法。”天若瀚先用中文说一遍,然后自己复述成外语,“天意的十八岁生日就快要到了,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在那一天之前准备好再次施行牲血咒。”
几名长老里年纪最大的一位看起来超过七十岁了,他须发皆白,一头长发垂到腰间,看起来有点象《魔戒》里的甘道夫。老长老说的话,莫尼卡小姐小声地翻译给了天晴:“牲血咒不是个一般的咒术,它不仅对施咒者的身份、施咒需要的各种珍稀药材和场所有严格的规定,对于施咒的时间也有限制,一年里能够成功施行牲血咒的日子只有两天,上一次我们已经错过了,今年最后一次机会就在十天以后,这一次绝不能再错过了。”
一位黑头发的瘦削中年女子说道:“施咒需要的药材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味月下草,想要在十天之内找到很困难!”
一个胖乎乎的年轻男人皱眉:“月下草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欧洲大陆上发现过了,可不可以用粉色月长石来代替?”
黑头发女人摇摇头:“咒语书上这两种东西是可以通用的,但是牲血咒事关重大,施咒时的药方绝对不能有一丁点更改,以免出现差错后悔不及!”
胖男人长叹:“那该怎么办呢?要到哪里才能再找到足够剂量的月下草?”
黑头发女人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她这个异常的举动落在天若瀚的眼里,他看了看她,沉声说道:“安娜,现在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有什么话你说出来。”
安娜点点头:“是。我是想说,其实月下草就在我们认识的一个人手里,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那个人可能不愿意把月下草借给我们。”
天若瀚皱眉:“那个人是谁?”
安娜苦笑:“是马克西姆。”
“是他……”
小胖子推一推鼻梁上头架着的眼镜:“马克西姆他们一向和我们族群不和,要不是因为男爵和他有过和平协定,我早就想把他除掉了!现在该怎么办?向马克西姆借月下草,那还不如向国王借王位吧!”
象甘道夫的那位老长老果断地说道:“如果月下草真的在马克西姆手里,那我们无论想什么办法也要借到。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牲血咒的成功比什么都重要。”
天若瀚点头:“希思先生说得对,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牲血咒的成功施行。这样吧,月下草的事情我这就去办,我今天刚刚见过马克西姆,估计他没想到这么快就会再见到我。”
除了小胖子,没人笑得出来。喻天晴听着莫尼卡小姐的翻译,关切地看向天若瀚,今天他身上的那些伤,是不是就是那个马克西姆伤的?虽然只用几分钟的时间就愈合了,但是从伤口来看,天若瀚和那个马克西姆之间的仇怨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深。
天若瀚注意到喻天晴注视的眼神,他看向她,淡定地弯了弯嘴角,朗声说道:“天晴,这些就是我们部族的长老,我们大家已经期盼了你很久了。现在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的身上。”
突然之间被拔高到救世主一般的地位,这样的变化喻天晴有点不适应,她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身边的莫尼卡小姐体贴地握了握她的手:“天晴,我代表族里所有人的感谢你,你不仅是我们的希望,也是我们的亲人!”
这么窝心的话一讲出来,喻天晴眼睛里都忍不住泛起湿意,小胖子长老站起来走到喻天晴身边,绅士风度十足地握住她的手,弯下腰去微笑着轻轻亲吻她的手背。莫尼卡小姐笑着说道:“汉森菲奥长老,叫他汉森就行了。”
“汉森!”
小胖子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叽哩咕噜又说一通外语,莫尼卡小姐看看天若瀚,微笑着对喻天晴说道:“这些我就不翻译给你听了,总之就是八个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吧!”
喻天晴紧张的心情在笑声里放松了下来,别的几位长老老成持重,虽然也向喻天晴表达了谢意和敬意,但都没有这么活泼的表现。莫尼卡小姐和喻天晴、汉森一起把天若瀚送到古堡门口,手下已经准备好了出发的汽车。
光头的辛西娅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等天若瀚上车以后,她也走到了车门边,旁若无人地对天若瀚说道:“我陪你一起去。”
天若瀚摇头拒绝:“我一个人能搞定,你去了只会碍事。”
莫尼卡小姐也走到车门边:“马克西姆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也陪你一起去吧。”
天若瀚看看这两个同样美丽的女人,再看看旁边一脸恍然大悟般表情的喻天晴,低笑着说道:“你们留下来保护好天晴,马克西姆不是傻子,我去借月下草,他肯定能猜出是做什么用的,到时候新月堡就不会象现在这么平静安全了。”
喻天晴目送着天若瀚和手下们开着两辆汽车离开古堡大门,消失在远处的山道上。她不无担心地问莫尼卡小姐:“他这样去真的可以吗?那个马克西姆,会怎么对付他?”
莫尼卡微笑着摇摇头:“别担心天晴,天先生是我们族里最强悍的战士,他的手下们也都身经百战,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身经百战?这种说法,怎么让我觉得好象穿越到了古代!”
莫尼卡笑:“我们狼人的生活里还保留了很多古旧的习俗礼仪,时间长了你就会知道的,我们在处理纷争时并不完全依靠法律和族规,有些时间武力代表一切。”
喻天晴感叹:“真……真剽悍!”
“这是因为从数量上来说,我们是极其弱势的一群,不仅和人类不能相比,就是比起吸血鬼、精灵和巫师来说,我们的人数也要少了很多。”
“还真的有吸血鬼和精灵?”喻天晴的嘴张成欧形,莫尼卡小姐笑道:“当然,这些都是存在的。我们狼人因为数量少,所以在自然选择的同时,不得不通过一些人为的手段来达到优胜劣汰的目的,武力对抗是很血腥,但是也很有效的一种手段。”
“血腥么……那天若瀚……”
“真的不用替他担心,相反地,我现在很担心马克西姆,如果他死在天先生手里,那月下草,我们就真的拿不到了。”
两个人说着,离开大厅门口,回到课室里去找天意。天意正在和管家佩特森先生学习国际象棋,两个人对坐在棋盘两边,手执棋子下得聚精会神。喻天晴站在玻璃门外用手指一指佩特森先生:“他,该不会也是个狼人吧!”
莫尼卡小姐笑笑:“佩特森先生不是狼人,怎么说呢,用你们现在常用的说法,他是个哑炮。”
“哑炮!你是说,他本来是个巫师?”
“他出生在一个巫师世家,但是很遗憾,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魔法力,所以他被家族排斥,流浪到挪威来,在最窘迫的时候被天意的父亲收留在新月堡里。佩特森先生对男爵一家的忠心无人可比,他为了老男爵先生和天意,可以毫不眨眼地献出生命。”
喻天晴隔着玻璃门看着里头貌似平常的半大老头,和金发蓝眼的俊美少年,从内心深处感叹道:“我这是走进了一个怎样神奇的世界!”
莫尼卡小姐微笑:“神奇,但是也很危险。天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要知道,我们这个族群能够生存到现在,经历过的危险与磨难数不胜数,活下来的人都是从鲜血和死亡里幸存的,我们天生就有自我保护的能力。但是你和天意不同,你们一直被保护得太好,所以也就没有应该有的警惕性。答应我天晴,不为别人不为任何人,只为了你和你的弟弟,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珍惜自己的生命,好吗?”
喻天晴重重点头:“我答应你莫尼卡小姐!”
从课室离开,莫尼卡小姐一直把喻天晴送到她的房间门口,看着她走进去并且关上门,这才放心地离开。
喻天晴走向卧室的床,一边走一边松了口气,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好好理一理!
离床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喻天晴一下子站定。她只觉得一个冰冷锋利的东西正搭在自己脖子上,用余光看过去,一枚森冷的剑尖就在她下颌方向晃动。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沙哑声音低声说道:“怪不得天若澄死了以后他们还能这么镇定,原来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天若澄!”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天若瀚去向马克西姆借月下草竟然没有费任何周折。他是下午一点多钟离开新月堡的,四点不到就顺利地返回,不仅带回了足够在牲血咒仪式上使用的月下草,而且还带回了一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客人。
身材极高大极魁梧的马克西姆自己开车来的,他的块头想要塞进任何尺寸的轿车里都很困难,而且虽然同样身为狼人,他那个族群的经济状况要差了很多,一辆改装过的轻型卡车是他惯常使用的交通工具。他打开车门跳下卡车落地时,迎出大厅外的莫尼卡小姐和汉森甚至觉得地面抖动了一下。
“若瀚!”汉森满怀敌意地看着马克西姆,快步走到天若瀚身边,肥胖的身躯一瞬间变得灵活利落,和平时看到的那幅臃肿气质完全不同。
天若瀚微笑着摆摆手,对随后走出大厅外的其他长老们说道:“马克西姆同意把月下草无偿提供给我们使用,他唯一的条件就是要跟我一起回新月堡来,有些条件,他想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提出来。”
回到二楼东翼的会议室里,马克西姆坐的座位就是不久前喻天晴坐的那个位置。黑色圆桌沉重肃穆,天若瀚在佩特森先生端上咖啡之后,沉声说道:“马克西姆,有什么要求你现在可以说了,既然你愿意提供给我们月下草,我答应你,也满足你一个条件,只要不是太苛刻。”
马克西姆的声音又瓮又粗:“当然,我要求的事绝对是你们能够做到的。你们也知道,月下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找到过了,我手上的这些,说不定就是欧洲大陆上仅存的,我可以把它们全都交给你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旦牲血咒成功,你们研制出来的药,也要提供给我的族人们服用。”
小胖子汉森霍地一声站起来:“这不可能!牲血咒不是别的咒术,我们的族人为了它付出了多大代价你知道吗?现在只不过拿出一点点月下草来,就妄图换走我们的药,你这个条件我们绝对不可能答应!”
马克西姆定定地看着小胖子:“别说什么不可能,也别说什么代价!我和你,还有这屋里的所有人,还有我们的亲人、朋友、族人,所有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狼人们都有着同一个心愿,你们付出的代价,我们也付出过,只不过我们没有你们的好运气,找不到一个可以承载牲血咒的人。”
小胖子怒气冲冲:“这不是运气!这是我们族里世世代代努力的结果!在我们的祖先潜心研究的时候,你们的祖先只顾着扩张地盘收敛财富,就是因为你们的疯狂杀戮给狼人族群带来了灭顶之灾。现在还好意思说什么同一个心愿!”
马克西姆浓眉挑起,说话的时间怒意喷礴:“你说什么也好,总之想要得到我的月下草,就必须承诺事成之后给我药!不然大家就一拍两散吧!”
“马克西姆!”天若瀚出声阻止住他,“你的条件确实太苛刻了,但是我们又急于想要得到月下草。这样吧,你另换一个条件,钱,美元欧元都可以,哪个国家的帐户随你指定,说个数吧。”
“我不要钱!”马克西姆用力把两只巨大的拳头砸在了圆桌上,“你们家族的人就会用钱来收买人心,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我要的是药!我不想再看着年轻的孩子们因为无法承受变身时的疼痛而哭泣哀号,不想看着有同胞因为狼人的身份而远离人群过孤单的生活,更不想为了掩饰隐瞒族人们变身时偶尔的疏忽而杀害人类!并不是只有你们才有身为狼人的痛苦!我要结束这一切!我不怕贫穷,我只希望所有的族人能过上宁静安详的生活!”
会议室里一片沉寂,在马克西姆灼热的眼神中,小胖子汉森慢慢地坐回椅子上,他征询般地看了看天若瀚,又看了看年纪最大的那位长老。光头美女辛西娅一直低着头,天若瀚注意到她慢慢握紧了双手,用来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
天若瀚低叹一声站起来:“好吧,你说服我了马克西姆。没想到早上我们刚打过一架,晚上就成了同盟。不过如果你们想要得到牲血咒药,光付出月下草的代价还不够。这是我们第二次准备牲血咒,前一次因为某些意外失败了,这一次,我希望你和你的族人在咒术施行的时候能帮助我们保护新月堡。这不仅是我们,也是你们唯一一次拯救自己的机会了。”
马克西姆也站起来,低下巨大的头颅与天若瀚对视着,庄严地说道:“我答应你!”
会议室的门在此时被人敲响,佩特森先生面带焦虑地扬声说道:“喻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