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烂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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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着。
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见那细细的雨丝落入深潭，看着雨丝融入水帘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时间停止的感觉，时间仿佛回到很久以前的某一刻，仿佛只要自己一低头，便能看见那个影子立在崖下，正仰起头望着他。
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虽然只带来微微的凉意，却很快就打湿了衣服，把那股微微的凉意带入心底……
那个雨天他和他就是这样互相望着，从彼此的眼神中注意到了自己，然后他看见他的双唇缓缓开启，听见了一个陌生却好听的声音。
当时他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久到自己都忘了自己还是个活着的人，直到听见他吐字清晰语调坚定的声音，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一件似乎扔在某个旮旯里，蒙上了灰尘的东西。
虽然他后来知道了他之所以说的那么吐字清晰，是因为在寻找自己的过程中迷路了不止一次，自然也问了不下二十次的路……于是对自己国家的语言做到熟练掌握，然后他嘲笑他原来是个找不着北的路痴而对方则反唇相讥谁叫你住这种是人都不想上来的地方——当然，那是在他们狠狠地干了一架之后。
隔着水帘他似乎又看见了那双眼睛，一如那个时候将他们隔开的水流，他静静地站在水流里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和灰绿色的眼睛，继而看着他的神情从不为所动变成了惊惶失措，他不由得记起了这个年轻人出现时的台词。
谁让你来这儿的？
没有谁，这是我的职责。
××××
后来？
后来的你们都知道了，他胜了，他败了。
后来的你们却不知道，他与他侃侃而谈，他为他指点迷津。再后来他带着他和所有人的祝福回去，找到了他需要的东西，拿下了那把传说中的宝剑，然后用它将被一个小玩意操纵了许久的所谓教主砍翻在阶下。
然后？
然后一把同样锋利的宝剑出现在了他背后，精确而迅速地斩下了他那颗睿智的头颅——宝剑的另一端，握在他自幼的好友手里。
听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端坐瀑布前，仰望天上的太阳，那天的阳光异乎寻常的耀眼，阳光下的他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然后的然后，他依然一成不变地坐在瀑布前，履行着传说中的职责，顺便继续按照那个堆满了灰尘的身份收了个不成器的徒弟，百无聊赖地看着徒弟成长看着徒弟走上那条无谓的道路。
在难得的活动时间里他遇上过什么，做过什么，已经记不清了，记忆一如陶器上的花纹，被时间模糊成了不知名的东西，再也无法得知那原先是什么图案……直到那天不成器的徒弟从远处发出求救，那双眼睛才慢慢地从记忆里浮现出来——但也只有那双眼睛而已，然后，便慢慢融入了面前的翠色竹林，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不知什么时候，雨停了。
——完——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烂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