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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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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大自古有师生联姻的传统,就拿政法学院来说,这两年有两对师生恋修成正果的。大多是男教师跟女大学生,因为女研究生数量少品种又不佳,女博士早就被归为入土文物类,那些为功名而空耗青春的男教师们一旦功成便瞄准了年轻活力的大学女生,大学女生也乐得就地取材。何况法政学院的男教师在整个学校里也算中产阶级一族,一般点儿的就像皇甫良这样的,一边拿着学校的工资,一边在某个企业挂名兼个小职,赚点外快,一个月也有六七千。好一点的就是学术钻研得很成功的,因为在业内有了名气,可以到处演讲走穴,每月讲上那么三四场就有几千块进帐。再好点的就没上限了,自己开公司或律师事务所,或者在政府部门有委员或顾问头衔的,一商一政,一钱一权,钱不就是权,权不也就是钱么,说是高级金领也不为过,还多了件“为人师表”这么体面高尚的道德外衣。
当然,资历就意味着年纪,后者那些高级的不知天命也不惑了,师生恋是不敢搞,家里红旗不倒,彩旗就是小飘飘,打个婚外恋或者一夜情的擦边球,也就是小打小闹,不过危险系数却很高。N大的隔壁S大前不久就出了条特大爆炸性新闻,一个教授院长到某夜总会嫖妓,竟与自己的女学生在床上偶遇,当时两人本来达成君子协定,彼此保存颜面,后女学生一门功课挂了红灯,遂以此事相要挟该教授绿灯放行,教授不堪被自己的学生威胁,不从,女学生盛怒之下就把丑事抖落出来,结果两败俱伤,双双被开除S大。前车之鉴,各大学身兼数职的导师们人人自危,应酬能推就推,生怕在某个娱乐场所与自己的学生尴尬相对。
政法学院像皇甫良这样有点小收入,年轻英俊还有点小个性的非主流教师,特别受到女学生们的欢迎。她们时不时还会搞个富豪排名榜英才排名榜什么的,皇甫良一来到N大政法学院,就被轰轰烈烈地推入了学院四大麻辣教师之列,连他自己也纳闷,自己不吃辣椒哪里辣了。其实外人都看出来,皇甫良虽表面内敛,儒雅文质,却是典型的闷骚锅类,不开口是个老实人,一开口那就是包大人。不但嘴没把门的,还极端□□,明明身在法政学院,却没有丝毫政治觉悟。有一次,一位女学生干部统计学院教师的政治情况,问到皇甫良这,女学生说:皇甫老师您是党员吗?皇甫良回答:不是。女学生又问:那老师总是团员吧?皇甫良回答:团员也不是。女学生没辙了:少先队员总是吧?皇甫良脸一黑,沉声道:那是我最大的耻辱!女学生当时就被吓呆了,从此再不敢与他对话。
皇甫良不仅政治思想有问题,而且嘴巴很毒,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在教经济法时曾给学生解释什么叫法律,他说:法律就是让富人钻空子,让穷人被空子钻的不平等条例。引来一片叫好。他的一些言论虽未针砭时弊,却难登大雅之堂,学生是喜欢这种调调的,但上面领导不喜欢,尤其从政治敏感度出发,简直就是十恶不赦,领导便命令他闭紧嘴巴。为了保全自己,皇甫良就闭紧了嘴巴。闭紧嘴巴的皇甫良又像个老实人,年轻才俊,不但得到领导赏识,还得到了女博士芳心。
“现在的学生已不似从前了,脸皮真比猪的皮肤还厚!”
周晓雯捧着每日晨报对着皇甫良摇头慨叹,“女大学生竟能把自己的初夜权拿出来公开叫卖,而且就地起价,价高者得,皇甫老师你看看——”
她啪地一声把报纸拍到皇甫良的面前,指着上面一条新闻愤然地说:
“都说80后是垮掉的一代,我还不信,果不其然,贞操在她们眼里竟然可以用金钱来衡量!现在的女生啊——”她用力摇着头,颇有些很铁不成钢的意思,把那个松垮的屁股直接挨到皇甫良身边,皇甫良岿然不动,自动把那屁股视为猪的。
“如今这社会啊,不仅女学生可以出卖□□,男学生也一样。时代不同了,大款男女各分天下,男大款找女学生,女大款找男学生,公平交易。什么是商品经济?商品经济就是经济的商品,大学生经济实惠又头脑简单,被那些大款买回家去玩玩乐乐最值不过了。”
对桌教马经的史老师抻着脖子插嘴道。
“对啊,最近不是B大为贫困生买机票上学呢吗?也不知道是真为学生着想,还是炒作。要是为学生着想,你就免学费啊,出张火车票就行了,至于飞机票么。”
“穷学生没坐过飞机,校方也是出于好意,现在机票也不算贵。”
“一张机票也是杯水车薪啊,真正承受不起的,是高昂学费。也不能怪那些学生,想卖身的大多家庭贫困,现今学费动辄数千上万,一般家庭怎么吃得消?尤其那些山区的就更是举村举寨地供一个大学生了,他们也是实在没办法呀。”
教民法的许老师为学生说了句公道话。
“这话没错,有需才有供,没人买也不会有人卖,这就是市场。”皇甫良也忍不住插道,“别说处女了,现在就算处男也成稀有品种了。”
说完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的那些男学生中,哪个比较适合作大款们的商品呢。
“话不好这么说皇甫老师,毕竟这世上还是存在自尊自爱的女人的。”周晓雯绕到皇甫良面前的电脑屏幕后,神秘地冲他眨眼睛,“这些女人依然保持传统,肯为所爱坚守到最后,这些女人是可敬可爱的。”
皇甫良放下手中的报纸抬头看了看她,周晓雯加快了眨眼频率,皇甫良先是被她眼中放出的高频率电磁波电得发晕,顺着脸面一路看下去惊叹:此女不仅有着猪一般的屁股,还有着猪一般的身材,竟没有腰身,最绝的是那张脸,油亮亮的一个个疙瘩,硌得他浑身发麻。
“皇甫老师,您脸色这么难看?”
周晓雯不知就里地关怀倍至,以为他忽然身体不适才面色暗沉。
“没什么。。。好像有只苍蝇飞进嗓子眼儿里了。”皇甫良顺嘴胡诹。
“苍蝇啊,那多恶心?你张开嘴让我看看——”周晓文说是迟那是快张爪作势就要扑上来。
皇甫良急忙闭嘴,从座位上起立快步拉门,周晓雯扑了空,大叫道:
“皇甫老师您去哪——?”
皇甫心想[我去男厕所看你跟不跟,如果你还跟过来,那就不是猪屁股的问题了。]嘴上却说:
“去洗手间解决那只苍蝇!”
说着嘭地一声关上办公室门,直奔走廊尽头。
屋内只剩下反应迟钝的周晓雯和偷着乐的史、许二人。
皇甫良来到走廊尽头拐角窗口,点燃香烟迎着微风向大楼后的一处空地瞭望。那片空地本种着一片桃树,今年不知何时桃树被移走改种了桂树,十月将至,便是桂花盛开之时,他支着窗台揣度着,与去年的桃花相比,桂花是否开得更灿烂。他从来都钟情于桃花,只为崔护的那首绝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而关于桂花的典故,除了吴刚砍树,他能想到的就只有一首流行歌曲:只有桂花香暗飘过。他不喜欢桂花,花朵既不艳,花香却甜腻,他讨厌甜腻腻的东西,也讨厌甜腻腻的人。比如,比如——
“皇甫老师——”
但闻此音,皇甫良手里的烟卷直线掉落,险些引发法政大楼后花园的火灾。
他扒着窗台向下望望,愤怒转头,某周同学甜蜜蜜地扑面而来:
“可找到您了老师!”
皇甫良立刻跳开,与他保持一丈距离,保持距离就是保全性命,他极为担心自己被这甜得发腻的伪变态染指,噬魂夺命。
“周佳任,好好说话!”他强硬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