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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小城大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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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
四年后的大年三十这天,天刚蒙蒙亮,周佳任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嘭”地一下,烟花般炸开了:
“啊呀呀呀呀呀~~妈呀六点整半了菜市儿要关门了我的萝卜土豆和青菜呀,还有猪肉!猪肉!猪肉还没买呢!!!”
他撅起屁股顺手抓起床头柜上的闹钟放在耳边,用力卡住闹钟七寸凶狠逼供:
“钟兄哪~~阎王要你五点醒,你岂能苟活到天明?”
“卡嚓卡嚓”闹钟拼尽全力呻吟着交代完临终遗言后,魂归离恨天。
周佳任抱着闹钟遗体卯足了劲儿嚎,被香梦正酣的师兄一把拖进了被窝,按在怀里:
“妖精,再叫就把你咔嚓掉!”
周佳任噤若寒蝉,想起昨夜仍心有余悸,亮起一双大眼拼命冲师兄放电:
“木头!今天什么日子?”
师兄想也不想:“三十呗。”
周佳任冷笑一声:“哼哼,中国人都知道用你说?”
师兄闭目甜蜜一笑:“咱们的结婚纪念日?”
周佳任皱起眉头:“错!十一才是!”
师兄终于睁眼了,搔着头皮问:“你老爸老妈的生日?”
周佳任从师兄怀里挣扎出来,跪坐在席梦思床上:“错错错!”
一连三个错把师兄唬住了,也起身盘坐在床上伸出五个手指头掰:“不是三十不是结婚纪念日不是你爸妈生日也不是我爸妈生日。。。哎呀!难道是?”
周佳任两眼放光:“想起来啦?”
师兄歪过脑袋上下打量起周佳任,摸着他肚子说:“难道。。。你那个了?”
周佳任扔过闹钟尸体砸向师兄,师兄顿时五雷轰顶,只遗半命:
“悍夫!悍夫啊!”
周佳任奸佞地笑:“嘿嘿嘿,我记得某木头今早貌似要上公堂与人对簿,我依稀还记得某木的卷宗还没有整理完整要我五点定时叫他起床,我已经很清楚地确认现在离开堂时间只余一小时半,不知某木头此刻做何感想?”
师兄已经在飞快地套裤子了。
周佳任继续念经道:
“别急,我还想提醒您今儿是大年三十,坐公车太挤自行车来不及,出租司机懒得理开车倒是赶得及,可惜某人学艺不精驾照还被扣在交通局,目前的唯一出路就是临时招聘司机。。。零食翻倍零花钱翻倍,如果你打赢了本人可以考虑应聘司机。。。怎样?”
他笑眯眯地望着慌忙系鞋带儿的师兄,成竹在胸。
师兄从写字台上捞起一摞文件黑着脸笑道:
“哼哼,做梦!谁说没驾照就不能开车了?”
说着叼起一个松松包,箭步冲出大门。
周佳任依然盘腿稳坐手开莲花,嘴里哼唱着外婆的童谣:丢呀丢呀丢手绢儿,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身外,大家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九九那个归一三七碰到二十一,你不急来我不急,大家一起向前看齐。。。。
师兄果然黑脸返家,周佳任眼里晶晶亮:
“零食翻倍零花钱翻倍!”
“成交!”师兄无可奈何,终于点头。
二人击掌为盟,周佳任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鱼跃上师兄后背抡起小拳头高唱: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我们的目标就是:头顶碉堡脚踏火线,向钱看啊向厚赚!”
师兄负隅,头冒冷汗地拾级向下奔去。
别克凯越车内,周佳任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喷着气儿蹿出了好几里地,师兄惊吓过度,脸色煞白。。。
宁波。
某街某楼某层某室的防盗门前,周晓雯一身漂亮的红色羊绒大衣,咖啡色高筒靴,甜蜜蜜地依偎在丈夫身边,一脸的幸福状。
男人孔武,两手拎满了礼品:黄金搭档,脑白金,太太口服液,。。。。。
哈哈,诸看客请严肃严肃,男人正是某著名保健品公司经理,大名:王保健。
“叮咚叮咚——”
门开了,周晓雯笑成一朵牡丹花,响亮亮地喊道:
“妈——爸——过年好!”
屋内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泛滥的广告,两个老夫妻穿着草裙舞扭得欢:
“今年过节不收礼啊,不收礼呀不收礼,收礼就收脑白金啊,脑、白、金——”
拉萨。
黑熊第五次生产了。
大爷和大妈抱着五只小藏獒乐开了花。
小孙子早从N大毕业,在S市的郊区租了一块地皮开了家藏獒养殖基地,名字就叫“黑熊狗场”,专门预售纯种藏獒,一只两万,开张一年,登门者络绎不绝。
看大门儿的有两只成年藏獒,一只全黑的,跟它的母亲黑熊一模一样,正是四年前大爷送给皇甫良的那只,皇甫良去了英国没时间照料,便把它托给了小孙子,小孙子训练它看家护院,名字起的好,叫“阿良”。
此刻大爷正和小孙子通电话,黑熊带着五只小黑熊团团围在电话旁听小孙子拜年:
“阿爷过年好,阿奶过年好,黑熊过年好,黑熊的孩子过年好。。。拉萨过年好,西藏过年好,佛祖过年好,主席过年好。。。。。”
大爷不住点头,彪悍地回应:“好!都好!”
大妈端来了热腾腾的酥油茶,高喊一声:“老头子!喝点茶,润润喉再唠!”
北京市。
破落古老的四合院儿,司徒宵坐在台阶上跟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儿打弹珠。
眼见着他用力过猛,弹珠一个接一个哧溜溜地钻进了下水道,小男孩儿不乐意了,叉起腰指着司徒宵的鼻子骂:
“丫的就这破技术还跟我们玩儿呢,大爷可没空儿陪你瞎折腾了,弹珠还来弹珠还来!”
“弹珠还来弹珠还来!”
其他小孩儿也跟着起哄。司徒宵挑起眉,双目瞪圆了吼道:
“弹珠没有眼珠要不要?”
小孩儿们被唬得倒退一步,一眼瞥见他身后的拐杖,邪恶地笑了:
“丫的就是个瘸拐李,有雷无雨,兄弟们,不要怕,上啊!!”
其余小孩儿也看见那副拐杖,欺他腿残,一窝蜂地往上涌,打鼻子的打鼻子,抠眼睛的抠眼睛。司徒宵大喝一声,抄起身后的拐杖抡圆了把马蜂们打散。
小孩儿见他发狂,纷纷作鸟兽散了。
顷刻间,偌大的四合院儿,只剩他孤零零一个,只有光秃秃的枝桠上站着无忧无虑的跳脚雀仔,唱的不知什么歌。
司徒宵坐了一会儿拉过拐杖慢慢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自来水龙头边儿接了一桶冷水,倒进水吊子里坐在炉上,又取来脸盆毛巾和洗发精放在土凳上准备水开了洗头。
天儿很冷,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双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白气,就听到大门外的门铃叮咚乱响:
“查电表的!”门外喊道。
司徒宵连忙开了门把人让进。
“家里没人呐?一个人过年?”
查电表的麻利打开黑黢黢的电表箱,一边瞄一边飞快地在小本记。
“啊,没家人,我一个人住。”司徒宵低下头沉默。
“欠二十字儿了啊,回头去买吧,不然过了今天就放假了。”查电表的撕下明细单塞到司徒宵手里,“一个人多没意思,到东直门西单逛逛去啊,那边人海了去了。”
“不了,原来牢里头挺多人一起过年的,太乱了,我刚放出来,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司徒宵笑道。
查电表的脸刷就白了:“您。。。蹲过大狱啊。。。杀人。。。还,还是放火?”
司徒宵笑眯眯地答道:“都不是。抢钱。抢了银行的钱。”
查电表的楞了一下,脚跟有些发软:“抢银行的罪不小吧。”
司徒宵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是哦,判了五年,我改造得好,提前一年放出来了,正好赶上明年看奥运。”
查电表的爱管闲事,多嘴道:“我说你也是的,你说钱多少算多呢?够花就得呗,咱们老百姓图得不就是个天下太平,合家团圆吗?你看看自己,老婆也跑了吧?”
司徒宵点点头,附和道:“跑了跑了,我刚进去就跑了,跑出国了。”
“你看看你看看,多不值得?”
“是是,不值得,不值得。”
查电表的跟着唏嘘了一阵,撒丫子跑了。
院子里又回复了安静。
水开了,壶嘴里嗞嗞地喷着白气儿,他赶紧拐过去,着急拎壶把,被烫得脱了手,热水全部邹到了身上,透过棉裤烫到了肉皮。司徒宵扔掉拐杖一屁股坐到地上抖落裤子,幸好棉裤够厚,灼痛感并不强烈。
满地的狼藉,他暗自叹了口气,正打算摸索拐杖起身,拐杖却被人递到了手里:
“司徒。”
司徒宵扭头看去,一张儒雅温和的脸,金丝眼镜,正是接自己出狱的沈楠桢。
沈楠桢把他扶起坐到石阶上,自己蹲在一旁:
“一个人过还习惯吗?本来想找个更好的房子,快过年了一时也找不着,只能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条件简陋,你再多忍忍。”
司徒宵说:“对于我来说,能住这样的房子已经不错了,还挑什么条件?”
沈楠桢黯然,看了看他的腿:“腿还疼得厉害吗?有没有按时吃药?记住不能再吃激素类药物,否则以后连路也有可能走不了了。”
司徒宵暗自摸了摸棉裤下衰弱的大腿,那里的肌肉正一天比一天萎缩。
冷空气灌进口中,他咳了好一阵才虚弱地说:
“那场SARS过后,像我这样的人还有很多。。。没什么,我不觉得伤心,该着的。”
沈楠桢安慰道:“别这么说,以后还要生活下去。等年后我就帮你找份工作,今晚就到我家去,我父母都在,一起吃饺子过年吧。”
司徒宵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沈教授,如果没有你,我就无家可归了。。。”
“说什么客气话?我们也是朋友嘛。我还有点事儿,等办完了再过来接你,你先收拾收拾。”
沈楠桢拍了拍他的肩膀,抬脚往门口走去。
“沈教授!”
司徒宵忽然叫住他,沈楠桢回头,司徒宵呆了呆,支吾着问道:
“他。。。今年还不打算回来么?”
沈楠桢一愣:“没接到消息,估计,回不来吧。。。那边工作挺忙的。”
“哦。”司徒宵失望地蹲到地上,默默提起歪倒的水壶,拐到水龙头边重新打水坐到炉子上。
沈楠桢一时不忍,把溜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身出了院子。
出了院门,见那人正靠在石墙上仰着脖子慢条斯理地抽烟,灰格呢子大衣,黑色的休闲裤,身后拖起长长的影子,愈发衬出清晰俊秀的轮廓,几年的英国生活,仿佛也沾染了那里的贵族气息,看起来绅士味儿十足。
沈楠桢埋怨道:“你还有心情抽烟?人都回来了,怎么也不进去看一眼?他眼巴巴地等着你呢,听说你今年还不回来,那神情。。。我见犹怜呐!”
那人笑笑:“你喜欢就给你,反正这么多年都是你在照顾他。”
沈楠桢愤怒了:“也不知道谁临走前千嘱咐万叮咛地求我照顾,否则我才懒得理呢,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时候他残了你才想着扔给我?没门儿!我这就进去告诉他你回来了!”
那人一把拽住沈楠桢的胳膊求饶:“行了老师算我说错了成吗?我现在真不能见他。”
沈楠桢不解:“为什么不能见?给个理由先!”
那人表情严肃:“代表团下午就要飞英国,我必须得回去。”
沈楠桢说:“你又没入英国籍,管他们呢,你这是正经的叶落归根,衣锦还乡!”
“反正,我还没准备好见他。。。”
“他的腿怎么样?有康复的可能吗?”那人忍不住问道。
沈楠桢得理不饶人:“你还关心他的腿啊?股骨头坏死,心肺功能下降,轻度抑郁。。。SARS后遗症,该有的全有吧,他现在,很需要人关心和照顾。这时候你回来,正是雪中送炭。”
那人无奈笑着不语,转头看见胡同宣传栏里张贴的标语:
“One world,one drem——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他眼神变得迷离,忽而又生动起来:
“明年就是奥运了啊,真想在自己家门口儿看奥运。”
柳暗花明,沈楠桢亢奋着接道:
“那就回家看!”
那人笑道: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想我回来。。。”
沈楠桢配合着举起双手:
“我想!还有。。。他也想嘛!我们都想!”他朝身后院门努了努嘴。
那人扔掉烟头狠狠用脚碾了碾,笑得更凶:
“这我知道!”
沈楠桢兴奋着圈住他的脖子,一手呵他肋下:
“别装蒜了,你也想我们!”
那人闪着腰猛躲:
“哈哈哈——好,我想我想!饶命啊!!”
“你这个狗东西!想了还装什么酷!?”
。。。。。。
这年三十,北京的天空很蓝很蓝,蓝蓝的天上,还有朵朵白云,柔软地飘。
不知哪家音像店没有随波逐流播放应景的《恭喜发财》,却飘出了《大城小爱》,柔软的乐音缠绕着街头巷尾,缠绕着这座城市里每一颗柔软的心:
“乌黑的发围盘成一个圈,缠绕所有对你的眷恋,隔着半透明门帘嘴里说的语言完全没有欺骗。
屋顶灰色瓦片安静的画面,灯火是你美丽那张脸,终于找到所有流浪的终点,你的微笑就输了疲倦。。。
脑袋都是你心里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好甜蜜,念的都是你全部都是你,小小的爱在大城里只为你倾心。。。。。。”
(全书 完)
另:新坑1: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53922
《伏虎降龙》,关于武替演员的二三事,有兴趣就收藏吧,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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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道》。《小城大爱》番外在此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