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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活过第六章 ...

  •   槐夏当夜便将白日听闻告知姜知吟,彼时姜知吟正由荷月拆下发饰,闻言,目光微滞,隐隐带着疑虑开口:“当真有此事?”
      “当真。”槐夏回忆起今日躲避的情形,忍了忍还是没具体描述二人如何偷听。

      不知为何,姜知吟听到此事,莫名有种不安。她清楚时韵让槐夏过来告知此事定有用意,但她略做思考,依旧想不通姜纾与丫鬟所说的计谋,只好道:“那我们便静观其变吧。”
      她转念想到今夜晚宴的场景,问槐夏:“听郎中说,妹妹可是记不清事情了?”

      “三小姐与以往确实有些不同。”槐夏实在道。
      姜知吟几不可查地叹了一声:“这事儿确实让她受惊了,你且仔细照顾。”
      槐夏当即应是。

      次日,姜纾带着一盒点心来了姜知吟的院子。姜知吟有些惊诧,却也客客气气地烹茶招待她。
      姜纾倒也不提别的,只是向她问候这几日居住可否习惯,也偶尔隐晦地将自己婚事用只言片语代过。

      姜知吟心中有数,毕竟如今留下的名义只是养病,一行人上个月便到了祖宅,而姜纾近日才来关心。
      这是打什么算盘呢?
      姜知吟并未揭穿小姑娘,还与她和谐交流。

      通过槐夏,时韵也了解到了姜纾频频出入姐姐的院子。她想着时机也该成熟了。用过午餐后,她朝隔壁院子走去。
      姜纾今日依旧准时到来,尚未踏进去,时韵便听见一声清亮的女音:“原来姐姐对于书画的了解也颇深,真不愧为中都第一才女。”

      “妹妹谬赞了,这对我来说是为虚名,比之前朝李稚微才女,我望尘莫及。”姜知吟笑笑,谦虚地回复。
      她自有才华,也有一番风骨,却不会视俗名为重中之重,也不受这些所束缚。

      然而这话听在姜纾眼里,却成了变相的炫耀,她心底不是滋味,面上也少了几分兴致。
      姜知吟察言观色,问道:“妹妹怎么了?”

      姜纾恹恹道:“其实在我来寻吟姐姐前,方从母亲的院子出来,她正让我试大婚的头饰。”
      姜知吟美目稍弯:“这是喜事呀。”

      话到这里便戛然止住,因为时韵走了进来,她抬目看了眼房内的二人,唇瓣轻启:“姐姐们这是在聊什么?”
      姜知吟言笑晏晏:“在聊纾儿的婚事。”

      “哦?蒋家?”时韵拖着尾音说,“就是那位经略使的公子?”
      姜纾点了点头。

      时韵眉梢轻挑,无意添了几分傲气与不屑,“我还以为是哪位显贵人家,原来只是一个小小经略。”
      姜纾似是觉得有点尴尬,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满意这桩婚事?”时韵微俯下身,打量她的神情,试图看出些什么。
      姜纾目光躲闪,深吸一口气,噙泪开口:“自然比不得国公府的嫡小姐出身娇贵,来日门当户对,嫁得如意郎君。”
      “那倒是谢谢你的祝福?”

      时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姜知吟打断了:“三妹妹可莫要再打趣。”
      “姐姐,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时韵满脸不可置信,夸张地说,“你竟然向着她?”

      她缓缓摇头道:“算了,是我不会讲话,不如你会假惺惺的装好人。”
      话音一落,也不听姜知吟解释,气冲冲地瞥了二人一眼,随即甩袖出门,槐夏低头紧跟着出去。

      “见笑了。”姜知吟抿了一口茶,平复好情绪后看向姜纾,“我这三妹,性子向来如此。”
      姜纾听闻她的话,将方才几欲喷薄而出的怒意收敛,疑惑出声:“可这三小姐脑子不是受了冲击?怎么仍是这般脾气。”

      想到刚才时韵的模样,姜纾迟疑道:“莫非她在府上也是如此,那姐姐你岂不是……”
      接下来的话她没有说完整,因为从姜知吟细微的表情变化中,姜纾看出来她定然是个逆来顺受的庶女。不知为何,她竟然生出几分同情。
      长于国公府又如何,一位母族低微,又无嫡女身份的小姐,能算哪门子金贵?

      姜知吟垂眸,语气依旧平和温柔:“妹妹说笑了,三妹只不过有些随性,为人倒不算坏。”
      她遇到口齿争锋,仍旧选择为妹妹说好话,看起来格外勉强。

      姜纾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姜知吟与时韵二人,关系颇为不和。

      再开口时,话语间带了几分试探意味:“姐姐倒是个心善的,可惜她未必能理解姐姐的好心。”
      “不说我了,方才你说婚事,这可是人生大事,但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可愿同我讲讲?”姜知吟不置可否。

      提到这个话题,姜纾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她想到未婚夫婿,眼底闪过一丝忿愠:“姐姐不知,以前我也是对成婚有过期待的,可惜却不是眼前人,前不久我才得知竟与蒋公子有婚约。戏里总唱感情十有九悲,不曾想我也难同心上人在一起。”

      姜纾说到这儿,眼眸溢出清泪,“可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法逃脱这般上天注定的命运,可难道当真只能如此吗?我不愿,也不想。”
      姜知吟若有所思地瞧她。

      另一边,时韵气焰跋扈地走出院子,往回走。院中甬路相衔,花坛盆景与藤萝绿柳映缀其间。熏风过翠景,清香漫庭院。

      姜启在世时,曾与姜岱重新修葺祖宅,又因祖上好风雅韵致,是以整座府邸皆是雅致清新的风格。
      时韵饶有兴味地观赏风景。

      “三小姐,您的心情似乎不错。”槐夏跟在她身边几日,倒发现了她不如先前那般性子,实际上亲切有礼,在她面前倒也没了最初相处时的惶然。

      时韵别有意味地问:“槐夏以为一出戏最重要的是什么?”
      槐夏想了想,回答:“是……打动人的地方?”

      “非也。”
      见槐夏神色茫然,时韵便解释道:“上台表演一番,首先想的当然是换来旁人的信任。打动人固然重要,但让人相信,才会代入其中。”

      槐夏一听,联想到时韵在院中与姜知吟的计较,恍然领悟:“三小姐说的是。”
      “槐夏,多留意一下姜纾的动静。”时韵想了想,指明一个具体方向:“譬如她常打听什么,又与谁往来。”
      她不知小姐为何这么要求,但还是听从吩咐。

      –

      早于一日前,时韵来过一趟,同姜知吟说了件怪事儿。槐夏被她指派去抓药时,偶遇姜纾的丫鬟,她在对街药铺买下东西,随后又去清风楼订席。
      槐夏本不太在意这些,但莫名想到那日偷听到的话语,总有几分不安。又听郎中说那药铺与他不太对付,可他向来都给姜家看诊,如今那丫鬟寻别家药铺买药,也不知作何想。

      时韵简单做评价,两家药铺价位相近,若不是那家铺子有什么稀世药材,那便是在避讳些什么。
      随即她讳莫如深地请求姜知吟不日同她演一出戏,也不用太过浮夸,只需配合她的演出就好。
      于是有了今日姐妹不和的戏份。

      该配合她演出的姜知吟尽力在表演,起初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戏份短暂结束,便迎来了观众的观后感。
      所以,她渐渐看清了浮在水面上的东西。

      “前日那位蒋公子竟邀我一同到清风楼吃饭。这婚前见面已是不合礼仪,我怎好意思!”姜纾愤恨道。
      姜知吟又是一番安慰。

      姜纾渐渐平稳下来,真切请求道:“姐姐,虽然婚姻不如意,但我只是弱女子,难以违命,既已有定数,倒不如坦然接受。可我还是想在成婚前,亲自见一见我那夫婿。”
      她说着,脸上浮出如桃花一般的色泽,当真像极羞赧娇涩的未出阁少女。

      姜知吟配合地回言:“若是你顾及女儿家的体面,不然我陪你一起?”
      姜纾想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脸上闪过惊喜神色:“姐姐说的当真?”
      姜知吟笑笑,像个知心姐姐回她:“当真。”

      姜纾身在闺阁,对外知之甚少,但时韵近日倒是从系统口中打听到不少信息。姜纾那所谓的“裴郎”其实是位纨绔子弟,他父亲行商,前年离开了临琅,当初因得知姜纾婚讯,不得已切断关系。但前不久,裴盛因一笔生意重回临琅,近日住于昔日的裴府。

      念及此,时韵不禁心生一计。
      她扬手吩咐:“槐夏,备纸墨。”

      落笔时,她下意识勾出凌厉的笔锋,忽地一顿。原书里,姜纾嫉妒这位主角光环的女主,却又忍不住折服于她的才华,时常仿照她的喜好,譬如姜知吟平日写的是簪花小楷,于是她专练这种字体。

      思及此,时韵看着纸上连笔的字,转而换了张宣纸,重新书写。
      同日,一封信隐秘从姜府送出。

      –

      赴约之日如期而至,马车辘辘驶过热闹街道,行至清风楼外。
      雅间之内早已候着一位公子,他相貌堂堂,斟茶小饮,不时往窗外看,似有些许迫切。

      目光一顿,落在那顶檀木马车上,车内一前一后走出两道清丽身影,美人纵使以纱遮面,仍旧风姿绰约。他顿时神采飞扬起来,无意识舔了舔唇。

      姜纾领着姜知吟来到雅间,客客气气地同蒋溯见礼一番。
      蒋溯视线划过她们二人,笑道:“二位姑娘入席,若是依旧遮住面容,怎么便于吃饭呢?”
      言下之意便是别挡脸了,快让爷看看。

      两人对视一眼,姜知吟道:“公子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婿,可想而知她自是有些害羞,还望公子莫过心切。”
      “姐姐说得对。”蒋溯附和一声,旋即说道,“既然你我二人即将成亲,日后便是最亲近之人,又何必害羞呢。”

      话已至此,姜纾只好揭下面纱,落入蒋溯眼中的,是一张俏丽秀美的脸,柳眉杏眼,桃腮雪肤,娇柔可人。
      蒋溯有一颗爱美之心,见第一眼,他便对这未婚妻子产生了好感。原本他不太想成婚,以为成婚便会失去自由,但如今看来,若是妻子如此,倒也不错。

      姜知吟后一步解开面纱,蒋溯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了她。
      若说方才是一阅花容,此时便是一睹仙姿。女子皎若秋月,肤白胜雪,多出几分纤柔细腻,风韵楚楚,让人起了些许怜惜之意。再看她仪态端庄大方,显然是在这边塞的临琅城中少见的绝色。

      蒋溯一天见到两位美人,心下格外痒。但见过更美的,心里的天秤便不自禁地往一处倾。
      姜纾察觉了他时不时落在姜知吟身上的目光,咬咬牙,却也不点破,心里暗暗算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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