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拍档》耀君

31、母女

　　宛静到达酒店的时候，陈涵早已等在那里，她一下车，陈涵便赶紧接过她手中的行礼，低着头，憋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静姨，对不起。」

　　宛静知道她为何道歉，摘下墨镜，冰冷高雅的面容柔和不少，她抓起陈涵的手，轻轻捏了捏，笑着说： 「我知道你尽力了，至于小柏……」提起自己的女儿，清亮的双眸有些黯淡，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不起那孩子。

　　陈涵见宛静哀伤的样子，手足无措的红着脸说：「静姨，你先休息吧，等会我带您去见小柏。」
　　宛静点点头，坐了整宿的飞机，她确实有些疲惫，况且就现在的状况而言，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进了房间，陈涵一边帮宛静清理东西，一边告诉她关于小柏的事情。

　　宛静听了一半，皱皱眉道：「你说小柏喜欢的，是个女人？」

　　陈涵愣了下，轻「嗯」了一声。以静姨这么严肃的性格，一时半会恐怕难以接受吧，陈涵不禁为小柏担心起来。

　　谁知宛静沉默片刻，目光透着一缕悲伤，淡淡的说：「如果有机会，你安排我们见见面吧。」

　　陈涵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听静姨的意思，难不成是同意了？心下不由有些羡慕小柏，有个这么通情达理的母亲，不像她，陈涵自嘲的撇撇嘴，低下头来不再说话。

　　宛静随意清理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想去见小柏。无论她如何憎恶陈家，小柏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不应该被牵连进来，想到这些年她从未关心过这个孩子丝毫，心底自然充满愧疚。

　　两人到达看守所时，陈小柏正刚刚接受完审讯。警署的人面对这个无赖一样的小鬼，恨得牙直痒痒，却忌惮她陈家人的身份，不得动用私刑。几次下来，什么东西也没问出来，还被气得半死。

　　宛静一进来就看到小柏手戴着手铐，被人推着往前走。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眼泪止不住的泛滥开来，陈涵一见她红了眼眶，连忙上前把那个警卫训斥了一顿，又帮小柏去了手铐，这才领到宛静面前。

　　陈小柏见到这个红着眼睛的高雅女人，觉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嬉皮笑脸的开口道：「美女，别哭哇，哭多了可就不漂亮了。」说着轻轻帮她擦拭泪水，谁让她见不得美女伤心呢。

　　宛静见她竟然不认识自己，更是自责，一把抓着她的手不愿放开。

　　陈小柏这下傻了眼，连忙冲着陈涵嚷嚷道：「涵涵姐，这是怎么回事？」

　　陈涵蹲在一旁抽着烟，往这边看了眼，却是不说话。

　　「小柏……」宛静抽泣了一下，含着泪道：「我是你妈妈。」

　　陈小柏触电般的抽出手，猛的摇头道：「才不是，你不是，你才不是。」她一把推开宛静，掉头往拘留室跑去，看守的警卫连忙也跟了上去。

　　陈涵赶紧扶住宛静，骂道：「这个小柏，太过分了。」

　　宛静扶着她的手，摇摇头，苦笑着说：「不怪她，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陈涵拍着她的背，将她扶到一旁，安慰道：「静姨，让小柏冷静一下，她会想明白的。其实……」她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把小柏这些年对她的想念说出来，她怕宛静听了会更内疚。

　　陈小柏一口气跑回拘留室，整个人趴在床上，拳头重重落在床板上，隐忍许久的泪水止不住的掉落，她喃喃的自言自语道：「为什么现在才回来，为什么？难道非要我死了，才能见你们最后一面吗？」其实，小柏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不在乎，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她决定来自首，除了帮浅月外，还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是否还有人在乎她。

　　过了片刻，陈小柏隐隐听到有人开锁的声音，她背对着门大声喊道：「滚，你们都给我滚，我谁也不想见。」

　　紧接着一阵匆匆的脚步，身后一股力气将她拽起，陈小柏猛的转过身，吼道：「都说了让你滚……」却看到来人是陈涵，气势不自觉的弱了下去，「涵涵姐……」

　　陈涵看着她要死不活的样子，恨不得揍她一顿，她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即便静姨有错，她也是你妈，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搞得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一样。陈小柏，我他妈最看不惯你这副得了便宜卖乖样子。」

　　陈小柏被陈涵的话激怒了，涨红着脸吼道：「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就是死了也不要你们管。」

　　陈涵震惊的望着她，眼里满是失望，「这是你说的，你可别后悔。」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在门外的宛静见她这副样子，原本期待的双眸暗淡下来，精致的脸蛋蒙上一层愁思，她抿着嘴，心痛的问道：「小柏，小柏她是不是不肯原谅我。」

　　陈涵半张着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她不敢把自己和小柏吵架的事情说出来，只好先找理由搪塞道：「不是，小柏只是一时心里比较乱，静姨，你给她点时间。」

　　「嗯。」宛静明白这事急不来，毕竟这么多年的隔阂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小柏弄出来。「小涵，你有办法把小柏弄出来吗，那里哪是她呆的地方。」做母亲的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孩子，看看这看守所的环境，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陈涵有些犯难，小鬼现在是自找的，如果不是她神经兮兮的跑来自首，哪会惹出这么多问题。当然，埋怨归埋怨，她也舍不得小鬼受苦，「静姨，你不用担心，小柏做多也就是在拘留室里关几天，老爷子那边肯定会把她保出来的。」

　　宛静脸色一沉，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心里的某处伤痛似乎从裂缝中钻了出来。她还以为自己已经放下，没想到一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逐渐理智下来的陈小柏蜷缩着身子，坐在角落里。她觉得自己像要被心底滋生的绝望吞噬，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很多事情。在她的记忆中，宛静似乎从未抱过她，即便是寥寥无几的几次见面，她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厌恶，疏远，而陈俊的视线也总是追随着她，从来不曾注意过自己。

　　这就是她的父母，小柏心里充满了悲哀，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想起她来，不觉得晚了吗？
　　一种报复的快感，让她感到满足，当看到宛静痛苦的样子，她下意识的认定这是她欠自己的，可是，那股隐隐的生疼又该怎么解释呢？

　　或许，小柏心底还是渴望宛静的疼爱，可是这样的感受在她前二十年的生命中，只有一次。

　　她记得那天，宛静一个人喝醉了，自己当时只有四五岁，她看到宛静趴在钢琴旁痛哭，嘴里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她穿着小白裙，抱着小熊悄悄走了过去。
　　「妈妈……」

　　宛静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满是伤痛，她纤细的手温柔摸着自己的脸蛋，嘴里轻轻叫着她的名字，「小柏……小柏……」

　　她抱起自己，轻轻放在腿上，她拉着自己的的手，教她弹钢琴，这是小柏有记忆起，宛静最美好的一面，正是这温馨的一晚，支撑了她二十年。直到连她自己都以为心彻底死了，可是，今天见到宛静时，她才发现，自己放不下，放不下这二十年对宛静倾慕。它就像一个小小蚁穴，刹那间将她的感情防线彻底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