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若比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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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霏霏，清风摇曳。相国府一处偏僻角楼上，一壶茶在桌，一卷书在手，闵昭凭栏愣神看着不远处墙瓦上的绵绵雨汽。
“如意。”一声沉沉的温和呼唤。
闵昭闻声回头，嘴角染上了笑意：“哥。”
“今儿不用进宫？在这儿发呆。”闵子骞走到妹妹跟前，桐儿连忙搬来凳子，闵子骞坐下，抚上妹妹略显苍白的脸，“病了？脸色比我刚回来那会子差多了。”
“我没事。”闵昭摇摇头，躲开哥哥的手，“倒是哥哥你，听父亲说第二日你又被圣上封为了中领军。禁卫军是皇城军权汇集处，里头的人鱼龙混杂，所有人都会盯着的是非之地。你刚回来就让你去管那个烂摊子，里头盘根错杂的关系，需留十二分精力在那才是。”
“我明白。”闵子骞点点头，忽而又笑了，“几年不见，你倒是愈发有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意味了，今儿都教起哥哥来了。”
“我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你爱听不听。”闵昭显然被自家哥哥的调笑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闵子骞看着闹别扭的妹妹，微微叹着气覆上她的头，轻声说：“如意，从前是哥哥不好，今后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
“大丈夫志在四方，哥哥又何必要被这世家头衔捆一辈子，如意可以……”替你守护闵世家的。闵昭的鼻尖开始泛酸。
看着妹妹微红的眼眶，闵子骞忍不住哄她：“你就这么不相信哥哥？我回来了，今后要同如意一同挑起世家职责，谁说在皇城待着就不是大丈夫了?”
“扑哧”一声，闵昭被逗笑了：“那哥哥要用心恶补一下，这里头的学问大着呢，可不比江宁那种小地方。我一个女儿家不碍事，哥哥可不一样。”
闵子骞无奈地摇摇头：“你不说我也知道，这几日忙得都没好好合过眼。”
“那还来这跟我闲扯，快回去歇着吧。”闵昭伸手推哥哥。
“雨停了！”闵子骞笑着起身，顺势也讲妹妹拉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你也别坐着，愈发懒散了，没病都该憋出病来。”
“哥？”
“九殿下好容易出来一次，巴巴得在我那坐了半天，回宫前好歹见人家一面。”闵子骞一面说一面拖着妹妹往前走。
闵昭不说话了，但面上显然是不愿意去的。到了门口，闵昭站定，死活不肯再挪步。
“哥哥就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声音冷冰冰的，郡主大人生气了。
“你们小时候不是挺要好的？大了也不该这么生疏。”闵子骞心里有愧，连忙安抚妹妹，“就当不为私交，九皇子来我相国府，你去见也不合礼数。”
闵昭狠狠地瞪了一眼哥哥，撇撇嘴还是不肯动。闵子骞知道不能再逼她了，索性不管了，反正他已经把人领到门口，留不留得住就要看里头人的本事如何。
“哥哥回房去了，你若真不想见就回去，等时辰到了毓晗自然回回去的。”说完一笑，还真悠哉悠哉地走了，闵昭在原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哥哥就这么撒手不管了，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哥！”可是闵子骞打定主意不管了，所以连头都没回。
闵昭伫立在原地，看看门又看看回去的路，桐儿也没跟来，四周围孤零零的就自己一个人。手小心地抚上门，竟然有些温热，九哥哥就在里面吗?就隔了一扇门，好近啊，闵昭笑了。
闵昭的手轻轻一推，门竟然咯吱一声开了，吓得她一下子受了手。刘毓晗整个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站在了她面前，闵昭竟然有一时的无措，垂下眼不敢再看。
“如意。”刘毓晗似乎也很紧张。
“嗯。”
“真好，走之前能见到你。”闵昭低着头也能听出他在笑。
“嗯。”
“能送送我吗？”他的声音不是很低沉，却磁性而悦耳。
闵昭仰起头，对上一双笑眼弯弯，媚如桃夭，竟然跟记忆中丝毫不差：“好。”
雨后初晴，地上湿漉漉的满地落叶残花，空气沁凉，闻起来很是舒服。青石小道蜿蜒，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默默地朝府门外走。
闵昭一直都觉着有哪里很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是什么，一路上都是闷着头边走边想，到了最后内心竟然有些烦躁。
“如意，到了。”刘毓晗站在马车前，俯视一路上都在蹙眉冥想的人。
闵昭被一惊，抬头，那一瞬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面前的刘毓晗穿着一件桃色扎花长衫，他就穿这个出来，没有关系吗?
一时间，闵昭有些发窘，他身上的缎子是自己选的，也是自己命人送去的御造司，可他怎么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穿来给自己瞧，一点也不避嫌。不过她的九哥哥穿着……真的很好看。
“我打算出宫开衙建府，今儿是出来瞧地段的，本想邀你一起……呵，今儿天色晚了，下次再说吧。”刘毓晗笑着低头瞧瞧自己身上，“还有如意，谢谢。”
见闵昭一直低头站在不动，刘毓晗抿唇抬手拍拍她的小脑袋，撩起衣衫准备上车，不料一只小手冷不丁地抓住自己的衣袖。刘毓晗疑惑地看向小手的主人。
“我突然记起来今儿我是要进宫的，九殿下要是方便，就送如意一程。”闵昭说得结结巴巴的，脸颊上浮起淡淡的红晕，“还有，其实也不是很晚……去看看也无妨的。”别别扭扭地说完，久久没听到回应，闵昭有些尴尬地松了手，也不再看，背过身想进府。
“如意不嫌弃马车简陋就好。”
原本紧绷的脸一下子破了功，闵昭回头瞧他，一双眸子似怨非怨、似嗔非嗔，刘毓晗见了只是一个劲地含笑看着她。乌云散去，洒下一片余辉，天边是映红天际的晚照夕阳。
“郡主请上车。”刘毓晗微微欠身，冲她伸手。
闵昭扶上冲自己伸来的手：“有劳九殿下。”
马车稳稳地驶上了集市大道，车子里头还能隐约听到外头的嘈杂声：叫卖声、讨价声、还有小孩的哭闹声。明明是常常走的去宫里头的路，怎么会觉得今儿车外头格外地有人气。去宫里头的路？进宫的路？闵昭一把撩起门帘一角，可不就是进宫的路的嘛！
“九……殿下？”
“别急，快到了。”刘毓晗以为她坐烦了，出言柔声地安慰。
闵昭小声地嘟囔：“这是进宫的路。”
刘毓晗还来不及说话，随着车夫一声口哨子，马车咯吱啦地停下了。
刘毓晗看了眼外头，回头一笑：“到了，我扶你下去。”
面前是一个四合院，院外是一死小胡同，闵昭站在胡同里，往一边瞧，胡同口连接着的就是市集了。但是作为大亓九皇子的府衙，未免也太小太……寒酸了吧？还未进门，闵昭都能想象出里头有多小，估计比她的绣楼大不了多少了吧。
“这件屋子是坐北朝南，我看了几次采光什么的都很不错。里头有一个大院子，环境清净，出了胡同就是市集，也方便。”刘毓晗似乎很喜欢这里，滔滔不绝地说着它的好处。
闵昭撇过头看他，心头一阵泛酸：大亓就真这么容不下他？闵氏要打击滕氏也不能委屈他到这般地步，圣上也不管?即便是姑姑压着，滕氏就真落魄到这般地步，连个皇子都照顾不周全了？
无意间回头瞧见闵昭正一脸悲戚地看着自己，刘毓晗猜到她必定是在同情自己的处境，感到好笑的同时心窝子暖暖的：“你做什么这么瞧我?”
闵昭不说话，低着头思量是不是去跟谁说说。
刘毓晗看着她一副想打抱不平的模样，笑着拉起她的手，推开门：“如意，我们去里面瞧瞧。”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瞧的，踏进大门是一个大院子，周围几间厢房。站在门口就能瞧清楚整个屋子，闵昭越看越心酸，越想越不平，嘟这嘴一言不发，瞧见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一时心头又气又恼!
“如意，别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没那么可怜。”刘毓晗扳过闵昭的肩膀，欠身与她对视，“我只是想……能多见你几次。”
胡同口的那条市集路是你进宫的必经之路，守在那儿就能见到你，多好！不想离你太远，可大亓堂堂闵相国府的周围谁敢建高楼。屋子是大是小都无所谓，见不到你才是最可悲的。你虽常常进宫，可是偌大的皇宫，我与你哪儿才能相遇到？倒不如在这市集边上的胡同口守着，来得有效。
如意，我并不可怜也不可悲，只是想靠近你一点而已。
刘毓晗没有说什么，可闵昭却从他的眼眸子里读懂了一切，扭过脸轻声一句：“傻哥哥。”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若比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