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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红楼迎春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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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甄思跟着贾母等人去东府赏梅吃宴。
虽是家宴,但也很有排场。她是头一回体验古人的聚会娱乐,一个高兴便多吃了一杯酒。
等回来时,已经醉的不醒人事了。
司棋和绣橘扶了她躺到床上,看着她满脸绯红,昏睡不醒,不由吓得手足无措。
这时探春听到动静进来了,“二姐姐怎么了这是?”
司棋一下子绷不住哭了,“三姑娘,我们姑娘吃醉了酒,这会子还没醒呢。”
探春走近一看,被吓了一跳,“哎呀,脸这么红,这是吃了多少啊?”
“就一杯。”司棋懊恼道,“小蓉奶奶劝我们姑娘说是果酒,不醉人,这才吃了一杯。不想,席上看着还好,回来就这个模样了。”
探春伸手摸了摸甄思的额头,感觉有些发烫,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自专,便说道:“我去找太太,你在这儿守着二姐姐。”
王夫人今儿也吃了几杯酒,正倚在软枕上假寐,探春就找来了。一顿着急忙慌的解释,她才知是迎春不好了。
一边让人拿了她的名贴去请太医,一边去抱厦看迎春。
不想这时贾母打发小丫鬟来给王夫人传话,正碰到这边的阵仗。
那小丫鬟也是个没成算的,忙忙赶回去将这事告诉了贾母。
贾母被唬的不得了,当即让人抬了轿子亲自过来了。她一动,整个贾府的大小主子便再没有不知道的了。
此时,甄思依然酒醉在梦中。丝毫不知因她一个惊动了多少人。
太医来给甄思诊脉,好在没什么大碍,就是醉酒而已。不过她体质特殊,基本沾酒就醉,所以才喝了杯果酒,就到了这个地步。
听了太医的说法,众人才放下心,又有些哭笑不得。今儿二丫头喝酒,大家也是瞧见了的,再没想到她竟是个滴酒就醉的身子。
闻讯赶来的贾赦,满脸羞愧道:“母亲,这孽障让您跟着受累了。”
贾母无所谓的摆摆手,“孩子没事就好。这丫头从前年纪小,没吃过酒,今儿头一回可是吓煞人了。”
说罢,又对司棋和绣橘两个叮嘱道:“好生照顾你们姑娘,若有好歹拿你们是问。以后也要当心,再不许她碰那劳什子了。”
甄思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只觉头昏脑胀,浑身发软。
她此时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绣橘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她醉酒后的情形,她恨不得原地去世。
这回可是丢大人了。
装聋作哑的在屋里养了两日,甄思最终不得不鼓起勇气去贾母处磕头告罪。
“祖母,都是孙女儿贪嘴,让您担心了。”她红着脸,怯生生的看着贾母。
贾母拉了她坐到自个儿身边,细细打量见她面色红润,醉酒的后遗症已经彻底好了,这才说道:“你身子无事就好,也是头一回,不知道罢了。日后可不能再这样。”
甄思怏怏的点头。
这时,坐在她对面的宝玉笑道:“二姐姐,怎么旁人口中的神仙酿,到你这里就成了迷人的迷药了?”
甄思羞愤,她怎么晓得这身子酒量这么差。
顶着一屋子人打趣的目光,她神色越加萎靡。
贾母见了,就搂着她对着宝玉嗔道:“可不许取笑你二姐姐。说起来,二丫头这不能喝酒的体质,在我们家也是有先例的。”
哦?众人皆好奇的看过来。
贾母回忆似的说道:“我小时候,还未出阁时,家里祖母便是个不能沾酒的体质。我祖母比二丫头还严重些,竟是连酒香也不能闻见。”
“有一回,我和家中几个兄弟躲在祖母屋里偷酒喝,我们喝酒的人还没醉,我祖母却先醉了。被我父亲知道,气的要动家法,还是当时的北静王太妃来家里碰上,替我们求了情,这才免过一顿责罚。”
众人听的既新奇又有趣。
宝玉震惊道:“原来祖母小的时候也会偷偷喝酒啊?”又急切的问道:“后来呢?”
贾母面上就带了一丝怅然,说道:“那回之后,我父亲带兵出征,我的兄弟们也都被带走了,再后来大家都长大了,直到我出阁,再没和兄弟们喝过酒。”
说着便有些出神。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从前。
凤姐儿见状,忙笑着道:“这么说来,咱们家迎丫头是遗传了高外祖母的体质?”
说起这个,贾母又是一阵笑,“可不是,当年我祖父还怕家中男儿也会如此,不想几代人过去了,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二丫头却是赶上了。好在是个姑娘家,日后多注意着就是了。”
听着贾母的讲述,大家都被转移了注意力,甄思也慢慢释然了。
这日,甄思去凤姐屋里做客。正好凤姐儿在家。
“一直说来谢谢凤姐姐,不想拖到今儿才来。”甄思一边说着,一边就着凤姐儿的手坐了。
打量一眼屋子,果然布置的奢华富贵,一应家什陈设比她屋里的好出不止一个档次。
平儿端了茶来,笑道:“二姑娘客气了,您请喝茶。”
“怎么不见大姐儿?”甄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道。
凤姐看了一眼旁边屋子,解释道:“大姐儿睡着了,在那屋呢,这会儿估摸着醒了。”
说着,又对平儿道:“你去瞧瞧,若醒了就抱过来。”
平儿出去,没一会儿就抱了个大红织金锦襁褓进来。
甄思放下茶碗,起身走近平儿跟前,轻轻掀起襁褓一角去瞧,只见里面躺着个小小的婴孩,正睁着眼睛嘟着小嘴吐泡泡。
她放下被角,转身看着凤姐儿道:“凤姐姐,姐儿白白嫩嫩的,真是可爱。”
说罢,又有些担忧的问道:“可是她好小啊。比琮弟小时候可小多了。”
凤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傻妹妹,你琮弟那时都多大了,你见时都周岁了,大姐儿才出生不到三个月,还是个奶娃娃呢。”
“啊?”甄思知道自己想错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新奇,“凤姐姐,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这么小吗?”
“可不是,刚生出来比这会儿还小呢。”
甄思想了想,眼神一转笑道:“赶明儿姐姐再生一个哥儿,那时我再来瞧他。”
这话说的吉利,凤姐儿听的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
甄思又递上自己给大姐儿做的小衣,“是用上回老太太给的西洋棉纱裁的,这料子轻薄软糯,吸汗透气,我想着小孩子贴身穿是最好不过了。”
“不过,”她说着看了大姐儿一眼,“怕是裁的大了些。我屋里还剩些料子,再给姐儿做一件合身的吧。”
凤姐儿听了,眼里笑意越发深了,“二妹妹,你可真是有心了。”
她拿起那件棉纱小衣,只见上面针脚密实,没有一丝线头。明显是用心了的。
“好妹妹,难为你这样疼她,等她大了孝顺你。”
甄思听着笑起来,“好啊,将来咱们大姐儿出阁嫁个贵婿,我定是要摆出亲姑姑的款儿来,凤姐姐可不要吃味才是。”
两人说笑一阵,躺在凤姐旁边榻上的大姐儿瞌睡了哭闹起来,甄思这才道辞。
临出门时说道:“今儿瞧见了大姐儿,就想起琮弟来了,正好我也瞧瞧他去。”
凤姐送她出去,听了这话便说道:“那孩子还住在他姨娘跟前,怯懦的跟只猫崽子一样,我不耐烦看见,你想去就去瞧瞧吧。”
甄思往后头走了,凤姐才转身回去。
屋里平儿正拿了那件小衫细瞧,看见她进来,就感叹道:“难为二姑娘怎么想到的,用这棉纱做小衣,我摸着却是比鲛纱还轻软些。”
凤姐儿过去坐下,指了指说道:“你闻闻,她们姑娘家日日用香,可这小衣上却是一丝香气儿也没有。”
平儿拿起来轻嗅,还真没有香气。她不免露出动容之色:“若不是嫡亲的,哪里肯用这十二分的心呢。”
“可不是。”凤姐儿想着方才甄思的行止,不由笑起来。
“说起来咱们往日只怕错瞧了这位二姑娘。都说二姑娘木讷,三姑娘伶俐,如今你再看看。哼,三姑娘是伶俐在面上,二姑娘不声不响,却能把事做到人心坎里。”
平儿琢磨着凤姐儿的话,细细一想还真是。
她又想起前几日甄思醉酒的事,不由笑道:“二姑娘虽不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却也有几分运道。家里多少人,怎么这么巧,就她像了史家的人。奶奶可瞧见了?老太太那日看二姑娘的眼神都变了。”
凤姐道:“我怎么没瞧见,往日老太太爱史家云姑娘爱的什么似的,如今出了个二姑娘,她自然只有更心疼的。”
说到这里,平儿忽的想起一件事,“我听说二姑娘想学女红刺绣,还央了三姑娘帮她说项,请宝二爷屋里的晴雯指点呢。”
“何必这么麻烦,”凤姐儿想了一想,说道:“我记得咱们家有个钱贵家的,打南边来的,一手的好绣艺。正好二姑娘奶妈出去了,就让她暂时顶了缺,指点二姑娘女工。”
“奶奶对二姑娘倒好。”平儿有些意外的说道。
凤姐儿睨了她一眼,哼道:“到底是二爷的亲妹子,满家里这么多姑娘,平日姐姐长姐姐短,可你看除了她还有谁记得给大姐儿做衣裳?”
“这倒也是。”平儿感慨一声,随即出去找钱贵家的嘱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