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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特使斯内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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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邓布利多的沉重压力下,绿蛇自觉自愿地在专属笼子里餐清风、饮玉露,即使精力充沛的能够跳上一整夜脑残舞也只能在邓布利多特使的眼皮地下假寐,甜美安静的像是一块抹茶冰激凌。
他们寒暄,它在睡觉;
他们交谈,它在睡觉;
他们喝下午茶,它还在睡觉……
……
绿蛇抑郁了,它一边感叹邓布利多的眼光,一边感叹自己的眼光,然后用全身心压抑自己杂草般疯狂生长的各种冲动。
如果说邓布利多派遣特使是个坏消息,那么邓布利多派遣了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样敏锐博学而且对他无比熟悉的黑巫师做特使那简直就是个悲剧,而西弗勒斯还和自己唯一的朋友相谈甚欢那简直就是人间惨剧。
眼看着自己的刀子被别人握在手里还向自己比划着,虽然对那帮手下的气节早有觉悟,绿蛇的心中也不禁有几分看淡世事和毁灭世界之感。
双面间谍斯内普是否是背叛者这是个问题;
自己应该继续假寐还是对他的“忠诚”下个赌注这还是个问题;
被识破身份和被挖墙角哪个更糟糕这同样是个问题;
……
最大最根本的问题就是布兰特逼它喝下的魔力束缚剂,它现在甚至没办法对斯内普表明真身和足以继续驱策对方的实力,于是绿蛇再多的想法、再深的怨念也只能转化为假寐中暗暗的磨牙,一边眼看着自己的好友和自己的手下心心相惜,一边尽一个装饰品的职责“睡”得天真无邪。
……
一边磨牙,一边天真无邪。
在不不知不觉交谈了三个小时候,斯内普终于想要歇口气,一边拿起红茶,一边随意地向房间一扫,随即目光自然地停留在了绿宝石般闪闪发光的宠物蛇身上。此君双眼微眯,以绝对专业的目光在绿蛇上下一扫,凌厉的角度让被注视者俨然有被瞬间剥皮拆骨、分类储藏的错觉。
英国魔法界首席魔药大师点点头:
“很不错的品种。”
布兰特矜持地点点头,却也不掩盖嘴角一点得色:
“承蒙夸奖,我一直尽力照料它。”
“它看起来和同类的蛇有点不一样……”
斯内普站起身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绿蛇的鳞片和头部,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它显然经历过变异,有魔法波动。”
他的语气淡漠而笃定。
绿蛇的心情十分复杂。
——如此优秀的人才!
面对斯内普看似随意的评论,布兰特回以更加矜持地一笑,语气里带着恰当好处的傲慢:
“否则我为什么会养它?”
斯内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在一动不动的绿蛇身上扫过。
布兰特见状也站了起来,拍手召唤家养小精灵整理茶具,向斯内普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要不要参观我的私人花园?我收集了一些相当罕见的药材,但对这些药材的效力却不太确定,您知道的,那些土壤结构、年份什么的……也许您愿意给我点建议?”
看到斯内普冷漠的眼中闪过一瞬踌躇,布兰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有一株精灵族赠送给我先辈的猎魂草刚刚结了果子,您知道这种植物已经绝迹在欧洲大陆很久了,我有点拿不准该不该现在就把那些果子摘下来。”
斯内普的眼神开始波动。
假寐中的绿蛇感到前任手下冷冽的目光终于从身上消失,不禁偷偷松了口气,它也有点拿不准一条普通的蛇是该对这种毫不掩饰的窥视毫无察觉还是一跃而起了。
布兰特再接再厉,让笑容中露出一丝苦恼:
“不是我太谨慎,只是有好几种传说中的魔药必须用到猎魂草的果实,而摘采不是时候的果子效果会大大降低,当然,我还没能找到有能力并且愿意帮我调制那些魔药的巫师,不过……”
——致命一击。
斯内普陡然转身,肃穆的黑袍在他脚边划出一片华丽的黑色波浪:
“梅尔克先生,我很荣幸能参观您的花园。”
他的声音轻柔低沉,语气仍然不急不缓没有半分情绪,但几个微妙的停顿和微微暗示性的眼神对于布兰特来说已经足够。
布兰特回以一个稍稍越过矜持限度的微笑,斯内普微微挑眉,两人眼中已是不言而喻的默契。随即两人一边看似不经意地交换着猎魂草的种种信息一边并肩消失在走廊里,贴近的背影仿佛是多年好友般亲切。
绿蛇瞪着此二人拖长的影子消失在视线里,它可从来没想过连在食死徒里都人缘颇差的斯内普竟然能和同样不怎么好相处的布兰特如此投契,现在失算的到底是它还是邓布利多?或者说,被重要部下为了一株药材干脆利索抛弃的是它还是邓布利多?
狠狠地瞪着来两人消失的方向,绿蛇眯起了眼睛,它现在非常有咬垫子的冲动,姑且不论立场问题和他在战争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西弗勒斯·斯内普这个混账敢对邓布利多的指示轻忽大意,还不知道当年多少次把自己的命令丢在一边呢;跟了自己近十年,斯内普看来别的没学会,假公济私这点倒是对卢修斯·马尔福青出于蓝了。
伏地魔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伟大理想是如何任重而道远,也许他当年最大的错误就是指望这帮各有私心、不成气候的食死徒成为他事业的基石。现在回头一想,他在平衡、警惕、拉拢、安抚那些纯血贵族中耗费的精力甚至远远超过了对付凤凰社的精力。
那些追随者教会了他政治,他擅长政治,他喜欢政治,但要登上一个国家的王座所凭借的却绝对不是政治。
伏地魔一直知道要达成他的野心需要一些超乎常规的手段,因为他要的就是超乎常规、永远无法在现有规则下得到的东西,所以他如饥似渴的学习得到了无人可比的力量,所以他建立了食死徒——只效忠于他一人的战斗团体。
到这里都是没有错的。
那么,是哪里错了?
错到让他连在“只效忠于他一人”的部下面前都没有表露身份的勇气……
伏地魔的目光变得悠远,倒地是从何时起一切和他的愿望开始背离?是从他杀了第一个麻瓜开始,是从他第一次挑衅了邓布利多开始?
是,也不是。
这些事情他总有一天要做的,但也许他不该在那样的情况、那样的目的下做,也许他不应该把杀戮变成一种示威的手段、他不应该把“建立规则”变成“破坏规则”、他不该把食死徒的行动方向变成利益的妥协……
他不该把政治变成他的一切。政治本该只是他需要经历的一个战场,却不知何时起成了他生活的全部,他的理念、他的手段、他的价值观……全都沉浸在那个泥沼中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他收服了那些纯血贵族,那些纯血贵族也收服了他。
他让那些纯血贵族为他的目标拼命,无声无息间那些纯血贵族却渐渐让他按照他们的方式生活,不是多大的改变,却无孔不入。
回头想想,那场以他为名开始的战争,到底有多少是为了他自己的梦想,又有多少是为了满足追随者的欲望?
……
绿蛇不想再想下去,它闭上眼睛盘成一团继续假寐,布兰特和斯内普随时可能回来,谁知道那个前任食死徒到底起没起疑心?它现在的首要目标还是躲过斯内普的试探,思考太多只会表现出更多不符合蛇类的行为。
再说,一个成功魔王需要的是野心魄力而不是是非对错,三省吾身的事情还是留给邓布利多去做吧,伏地魔只要结果。
他没有时间挥霍;
他不可能解散食死徒;
他不可能放弃五十年的渴望和追究;
……
他早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