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奴》元古宙

16、第十三章

　　地鼠最喜欢自己的窝。

　　搬来粮食、搬来珠宝、搬来金银……窝的更隐秘处还有几个更小的窝，密闭的堆积的空间会带给他至高的满足，想一想，在自己的窝里堆满秘密的宝物，这是多么幸福的事！

　　每次摸着辛苦取得的战利品，地鼠桑奇细小的眼睛里都会浮出激动的泪花，这种充实感是任何东西不能代替的，连女人的滋味也远远不如。

　　桑奇是巴比伦的地头蛇，任何一个人类聚居地都会出现桑奇这种人，他们的存在就如有光就有暗一样自然。

　　“这些沾满血腥的东西很漂亮吗？”

　　威严的声音打断了桑奇的遐想。矮小瘦弱的桑奇吓得一哆嗦，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人从一道暗门走出。桑奇的窝建筑在全巴比伦最危险、最黑暗，街道仿如无数蛛网交错的地区，外人根本无法靠近。那么，这人是谁？怎么进来的？

　　“你是谁？！”桑奇的细目中凶光闪烁，右手开始摸向腰间的刀鞘，这个无恶不作的家伙，并不缺乏诸如把锋利刀子捅入人体的经验，虽然眼前的黑衣男子看来高大强壮。

　　黑衣男子走到微弱的火光前，他有着棱角分明的俊秀面容，古铜色的肌肤，一双深黑色的眼睛。

　　“你是……阿卡德*荷鲁摩斯？！！”桑奇倒吸一口冷气，顿时萌生逃走的念头。

　　“没用的。” 看穿他的意图，阿卡德用讽刺的语气说。

　　“凭着神圣的水神之名向你保证，这里的暗门，我很了解。”

　　“想想看，为什么我能找到你？”混有埃及血统的年轻人淡淡地笑着，眼睛中却渐渐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桑奇快速转动小眼睛，试图寻找机会逃脱，但眼前的人不露丝毫破绽，让他无从下手。

　　“你是聪明人，桑奇。我对你和你的手下做的那些事没有兴趣，所以我从不打搅你们，可是……”阿卡德略顿了一下，神色越来越阴冷，眼露杀意地说：“你们做了什么回报我？”

　　“杀死我的家兵，抢走珍宝，还有，劫持我的兄长！”

　　比起前两个，阿卡德更重视最后一项罪行，自从苏纳姆失踪，他派出无数手下打探消息，终于查到几条有用的线索，其中就有关于桑奇的。

　　根据这些线索，阿卡德来找桑奇，试图弄清伊新人和那些盗贼的身份。

　　“不！那不是我们干的！”明白了阿卡德的来意，桑奇急忙辩解。他清楚眼前之人的实力，没必要时并不想触怒这样的大人物。

　　阿卡德凭借强大的财力和汉谟拉比陛下的宠爱，在巴比伦拥有极大势力。他在对待敌人的时候非常残忍，与他结怨的人常常死无葬身之地。

　　手段纯熟地玩着吞并压迫的游戏，不见血地杀掉敢于违抗他的人，对各地侵犯他货物的人实行令人发指的私刑，带着笑意做出残忍可怕的事，这就是当今最有权势的王宫商人阿卡德。

　　“我们谈谈~”阿卡德如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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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深沉的梦里醒来，苏纳姆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和煦的阳光顺着灰泥抹就的窗子照到他的身上，已经许久不曾睡得这样好，连日赶路让他很疲惫，昨夜甚至睡得毫无戒备，他暗自叹口气。

　　身旁传来细密均匀的呼吸声，苏纳姆侧过头，他的小仆人巴布将头埋在他宽大的衬衣里，睡得正香，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心中微微一动，苏纳姆没有叫醒小巴布。

　　孩子纯洁的睡姿唤醒了他的回忆，在阿卡德还幼小时，因为母亲过世，又被带到正妻家中的刺激，他经常做噩梦，尤其是母亲去世的那种月明之夜，几乎每夜都是哭喊着惊醒。那时，担心弟弟的苏纳姆都会瞒过父母，悄悄潜入弟弟的房间，吻他的眼，拥他入怀，为他唱温柔的歌。

　　“阿卡德，我的宝贝，我的弟弟……”反复念着过去温情的称呼，酸涩的感觉堵住了喉咙。

　　他所想的人，早已成了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徒，而他们之间的仇隙已经比埃阿的创世深渊还要深。

　　阿卡德提供给他消遣解闷的贵金属和宝石发挥了重要作用。即使是细小的首饰，只要不刻上他的图章，拿到外地都可高价卖出，凭着这些经费，终于查到美娜被卖到死海附近，名为塔德木尔的小城。

　　为了救出美娜，同时也为了摆脱阿卡德的痴缠，苏纳姆决心逃离巴比伦，与阿卡德永世不见。

　　经过周密策划，他在帕苏尔的帮助下顺利逃出，而且成功摆脱了那些由伊新人找来，制造混乱和失踪理由的盗贼。

　　他们来到北部边境名为季德的关口，准备越过叙利亚的荒原地带，到塔德木尔城救走美娜，从此远走高飞。

　　“你醒了？”有着温和声音的伊新人帕苏尔走到他面前，他身材颀长，相貌普通，但是他有双机智灵活，带着力量的眼睛。不知为什么，苏纳姆第一次见到帕苏尔，就觉得这个人可以信赖，事实上，他从未让他失望。

　　“抱歉，打搅你了，不过，有个坏消息……”

　　看到帕苏尔衣着整齐地站在面前，苏纳姆苦笑起来。

　　“你去关口了？”

　　“是啊，可是关口的人说最近戒严，所以暂时不能走了。听说是在抓一个山地国的奸细。”

　　勉强压下晕眩的感觉，苏纳姆问道：“帕苏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通关？”

　　“七天后。”帕苏尔答道。

　　“太久了，我们不能在这里等，一定要想办法偷渡出去。”

　　“别急，我正在找合适的向导，你还是多睡一会，养养精神。”

　　“帕苏尔……”

　　帕苏尔指指沉睡中的孩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离开旅店，想找到一个胆子大、可以被钱买动的向导。

　　他的心中充满了喜悦。也许，在他们找到美娜之后，他可以邀请苏纳姆去他的国家小住，伊新是个风景秀丽的国家，苏纳姆一定会喜欢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