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那个对我始乱终弃的恶诡》肉丝跑蛋

38、鸽与乌鸦13

　　我心说什么晚餐，打赢了吃蛇，打输了被蛇吃的那种吗？还有，两个人之间是否存在亲缘关系这种事，是仅凭肉眼就能看得出来的吗？你们鬼族，到底都有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本领啊！

　　怪道恐怖电影里拍的那些个复仇凶灵，说要灭你满门，就绝不少杀一个人……敢情这么离谱的情节，居然是有现实依据的啊？

　　我还没来得及多琢磨，就听到身旁极近的地方，传来了“唉”一声响。我吓了一跳，赶紧恢复了双眼的焦距，向着始作俑者看去。

　　“我就继续装聋作哑，骗自己说，你眼中的拳拳深情，是因为爱我好了，”只见那厮双手捧心，满脸忧郁，“不然的话，只要一想到你此刻，其实是在心里谋划着，要在回程途中，随便找个黑心事务所，把我发卖了，我就忍不住地心如刀割。”

　　？？？

　　“胡说八道什么呢，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我有点心虚地移开视线，“再说了，把你卖给别人，才能得几个钱，哪有我俩合伙开工作室，自个儿当老板香？你尽管放一百个心——我就算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连这笔账都算不清楚。”

　　“程老板高瞻远瞩，真叫在下佩服，”他眉毛轻挑，唇角带笑，“只是不知，这差事于我，可有什么好处？”

　　我反复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没什么好处，便厚颜道，“期待员工为公司创造价值是没错，但赵总在我身上寄予如此厚望，是否有点太不切实际了？我对自己的定位，不过是前台、保洁，或者文员而已，平常能擦擦玻璃应应门，已是不错——给你发薪水？我哪来那资格！”

　　“我曾听闻:再怎么如胶似漆的合伙人，也难免会因为经营理念上的分歧，而落得一拍两散的结局。所以，我们应该在创业前期，就将可能存在的隐患，都尽数扼杀在摇篮里，”他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经过深刻的反省，我认识到，老板你肯给我工作机会，已经是大发慈悲，要是再给工资，岂不让我受之有愧？我是自愿来打工的，今后也会投桃报李，为企业做大做强，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不是，“如胶似漆”这种词，用在同事之间，确定合适？

　　“别演了别演了，我都已经分不清，你演的究竟是货真价实的小可怜，还是微服私访、与民同乐的太子爷了，”我连连摆手，示意他赶紧收了神通，“住在附近，又有我叔公家的钥匙，这人多半就是我二堂婶了。”

　　——若是住得远，是断不可能提着这么重的东西，走路过来的。

　　“虽然不太想接这种单子，但也没有办法，毕竟，要努力工作的海口才刚刚夸下，”老赵极不情愿地从石头上挪了下来，“况且，对我们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工作室来讲，每一位找上门来的客户，都是一笔无法拒绝的宝贵财富。”

　　客户？

　　我心头一沉，看向二堂婶的目光之中，不觉多了几分审视。

　　在经过一系列并不成功的尝试之后，她终于还是放弃了翻墙入户的打算，转而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等待接通的数秒里，她攥紧外套，收拢围巾，整个身形愈加佝偻，显然是不舒服已极。而且，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手背、脸颊及下颌等衤果露在外的皮肤上，竟然星星点点地分布着许多细小的伤口——从创面的情况看，凶器应该是针、爪子，或者昆虫口器一类的东西。

　　——怎么着，我的这位婶婶，是在家里养了只成精的榴莲做宠物，还是刚去深山老林里套过野猪？又或者，她在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不小心招惹了摆在那里的圣诞树？要不然，我还真想不出，这好端端的，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

　　惧光畏寒、肤色暗淡、心神不安……这种种不祥，倒跟我遇见老赵之前的状态，有几分相像。

　　但说句公道话，鬼魂之属在向人类复仇时，采取的手段往往是比较激进、能够立见成效的——什么，你说疼痛、疾病、恐惧和其它折磨？不好意思，我们鬼不care这个，比起知道你是如何悲惨地苟活，我们更关心你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去死的。

　　而那些喜欢凌虐、羞辱受害人，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才刚走马上任的“赵顾问”，拨弄着重新挂回到耳畔的流苏，语气沉沉，“你这位婶婶，做饭的手艺应该不差吧？”

　　“诶？”什么跟什么，这种事也是能看得出来的吗？

　　“否则，那些魑魅魍魉，又怎敢无视法度，私自下山衔阳？”

　　又是我闻所未闻的法术，但也不算难理解:无非是一些隐匿起来的山精野怪，自己怠于修炼，又舍不下功力提升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美妙感觉，便动了歪念，不再朝日拜月，而是袭击人类，掠取血肉精华，以供自身壮大。

　　据传，在上古之时，诸位大妖一旦修至瓶颈，无法突破，便会离开栖身的洞府，前往人世。按照流程，它们会先披上“神”的金衣，再通过展示“神力”、实现愿望和分发灵草仙露等方式，将一批人类信徒，团结到自己身周。

　　脸上洋溢着喜悦的信徒们无从知晓:他们的“神”，早已用挑剔的目光，检视过每一个灵魂。

　　——“神”从未说过，那些馈赠并不是免费的，它们各自有各自的价码，用来赎买不同人的一生。

　　之后的岁月里，“神”会看着那些忠于自己的人类，带着自己的名讳，向着远方出发，看着他们传教，看着他们厮杀，看着他们争权夺利，看着他们搅动风云，看着他们日渐老去。

　　……再看着他们，死得一干二净。

　　最后，一手导演出这一切的“神”，将重新卧回到位于尸山血海中的王座之上。

　　“我当然爱人类。”

　　“我远比你们以为的，还要更加爱人类。”

　　“我平等地爱着每一个人类。”

　　“神”悲悯地笑着，慢慢打出一个饱嗝，“甚至到了……一顿也离不开的地步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