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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六夜② ...

  •   念着念着,终于抵抗不过周公的邀约,便在靠在身旁的肩膀上安稳地打起盹来。

      这时突的一声巨大的雷响,将我霹出睡梦中,猛然坐起,与身边的盛香面面相觑,两人均是从瞌睡中惊醒,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低头,只见二师兄从房间内匆忙地出来,去处是——隔着那小竹林的后处——师父!

      我和盛香忙不迭地起身,也向后面掠去。

      外面已恢复了宁静,门敞开着,屋内凌乱了一片,顶上一道巨口,洒下淡淡月光的清辉。最里面的榻上,一人半支着身子伏着,青丝散落下来,挡住了视线,一张熟悉的月牙白色的面具被劈成两半,落在旁边的地上,二师兄疾步过去将他扶起。

      他抬头,微暗之中,我见着了他的容貌。

      我如被石化般地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他抬起的双眸,那是我思量了不知多久的容颜,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嘴唇,那模子深深地刻在心底,万不会认错了去。

      姐姐……

      那人视线落在这里,怔住,那眼,如被搅动了的一潭深水。

      浅浅……

      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熟悉的浅粉纱帐,描金穿珠的帐勾挂起,抬眸,印入眼帘的是一名玉面男子。

      姐姐……我张口欲唤,却生生收了口,他如今,已不能是我的姐姐了吧?辰吾哥哥就曾一本正经地教训我,怎能见着长得俊美的男人便叫姐姐,那人必然是要生气的……

      他做任何事,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不与我相认,也是有缘由的罢。虽是这样的想着,胸中还是抑不住的涩然。

      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我额前的发捋向一边,直直地看向我闪躲的眼睛道:“浅浅,你可是在怪我?”

      “没有……”我低低地反驳,不敢看向他,只盯着帐上那一圈一圈粉线绣出的小花。

      游移在额前的手却依然流连着不愿离去,转而去撩拨越来越发烫的耳垂,还有边缘渐渐飞上红霞的脸颊,微凉的触感摩挲到哪里,哪里便似点上了火一般。

      “真的么……”他低低开口。

      面上带着勾人的坏笑,我却是气不起来了,身体似被定住了动也动不得,只能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腹诽:坏人……

      他明媚地笑开,暖了一室。

      我这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门外响起两下敲门声,二师兄推门进来,见我已醒,面色释然。向侧坐在我榻上的人微颔首,道:“师父,盛香已在门外跪了一夜。如今浅浅醒了,是否……”

      什么?小盛香在门外跪了一夜?

      我一听,忙挣扎着要起身,却被他按住:“师父……”

      将我的丝被掖好,宽慰道:“浅浅,你有些风邪,再休息一会儿。听话……”

      转身向二师兄吩咐:“郁之,将药热一下拿来看着浅浅喝掉,我去看看盛香。”说罢走到门口道:“起来吧,你跟我来。”

      二师兄安慰了我几句,让我不用为盛香那孩子担心,将那碗黑糊糊的药热好了端到我的面前:“喝了药,身体才能快点好。”

      凑过去瞅了一眼那药,一股难闻的味道直窜到鼻子里,我忙捏住鼻子将碗推开:“这么难闻,肯定苦死了!我不要喝!”

      “这可是师父他亲手配的药,就是要苦!不苦怎能达到教训你的意思?”他笑。

      我困惑,怎么了?

      他无奈地淡笑着,道:“你以为那道天雷是平白无故来的?”

      我愕然,天雷?

      他微微瞪了我一眼继续道:“你们是治了那华天锦吧?就盛香一人的医术,以这么短的时间,可还到不了这样的水平。定是你在旁帮他了罢……”

      我窘得低头,手指搅啊搅,搅啊搅,可我们就算救人又与那天雷有何关系?难道?我惊得抬头看向他。

      他叹了一口气,道:“你师父的事情一向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这次只是这样小小的罚你一下,你可认罪?”

      愧疚地点点头。

      “那就快把药喝了,然后好好休息。”说罢便将那碗药递给我,我一手接过碗,另一只手捏住鼻子,将整碗药灌了下去。

      师父每日都在我的房内盘桓许久,每次都要盯着我将药喝光,再掖好被子哄我睡着,方才离去。我别扭了许久,不敢再叫他姐姐,暗自琢磨着该如何称呼他。

      一旁的二师兄眼中满是揶揄:“不如就直接叫他,夕照,或者夕——如何?”

      我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起来,忆起他那凉凉的带着蛊惑的声音:叫我的名字。

      他见我这样的反应,淡淡地笑开,道:“浅浅,你喜欢哪个?”

      “我——”我大窘,“师父……”

      他似是有些失望,却还是带着笑:“叫师父,也是可以的,只要浅浅喜欢。”

      如获重释。

      足不出户地在床上养了两日,才被告知已经痊愈,可以出去走动走动透透气了,这便急急忙忙地去瞅小盛香,没想到他也病了,我没什么大事儿,两天养过来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他却间接被我连累着,又被罚在外头跪了一夜,竟比我病得还要严重了。

      看着他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心中的愧疚便爬了出来,于是难得殷勤地为他端茶送水熬药拧毛巾,做得一样不落,也不顾他的阻拦,直到几日后见他痊愈才罢了休。

      听二师兄说,前日师父亲自下山见了那七皇子华天锦一面,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这日晚饭过后,六师兄道有话要说,谁知竟是要提前下山……

      原本,六师兄今年十九,离满二十不过半年之期,提前些许时间也不是不可,只是,突然了些。师父沉沉看了他许久,最后凉凉地道了句:罢了,你就去罢……

      ******************************

      盛香小白(二):

      一直以来,便知道浅浅在师父眼中是特别的。

      无照大师的徒弟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不知多少人前仆后继地想要上山,可浅浅却只选了轻功,虽然也算是一种武功了,可未免太过轻率了,更荒唐的是,她的轻功还及不上我。

      我曾好奇地问过她,她的答案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她道:这轻功飘逸,适合女孩子学,可以飞来飞去的多美啊!并且,多高的武功也能碰到更高的,再者,若遇到以一敌多的情况,必然是双拳难敌四手的,所以不如练好了轻功以后好用来逃跑。再不济,哪天生活所迫之时,有着一身超然的轻功还可以偶尔当个梁上君子解解窘迫之境。

      这个小女子,我总摸不清她脑袋里到底藏了些什么。

      师父总不时地无端消失一阵,故而我与她的功课常常都是二师兄在指导,二师兄也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却也和师父一样,对浅浅无端地宠爱。平日里我与六师兄若是有些许偷懒,便免不了会遭一番责备,而那丫头日日偷懒却没得半分的责备。

      我该嫉妒她的,这样的平凡却集乐万千宠爱。

      但看着她兴高采烈地端来的刚做出来的糕点,邀功似的给我与六师兄尝时,虽然知她是偷懒了去做的,心中却也叹了一口气:罢了。

      她总端出一副师姐的架子,说我不要整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我愕然,也许吧……

      下一刻,双手却欺上我的脸,不知轻重地捏得我微微有些疼。躲了几次,又会被她揪住,看她一副万分委屈的样子,不知道的看了该以为是我在欺负她了。于是,我便认命地生生受了,心里还是有一些不甘。

      我专门去山下的云镇上订制了一面大大的铜镜,每日都会照一下,看着我的脸,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额,像她口中所说的包子。

      一次,我唤了她一声:浅浅。她愣了一下,立刻摆起了架子说我没大没小。我有些羡慕师父和二师兄,他们一直唤她“浅浅”。

      浅浅,是个很爱脸红的小姑娘。

      她每次与六师兄说话时,都会微微的脸红,粉嫩的面颊上先是一点,然后晕开来,很是好看。我以为她喜欢六师兄,她却说那是因为六师兄长得好看。我恍然,后来才知道,初见她时,她昏睡着,竟是因为见了二师兄的美貌。

      我隐忍着没笑出来,接着,不知为什么,很想知道若我长大后也长得那般美貌,她会不会见了我也脸红成这样。

      那日之后,我便更加勤的照镜子了。

      可是事情似乎没有如我所愿,每日练功强身健体,甚至寻思过对自己用些个什么药。长到十五岁时,我却还是顶着我的包子脸招摇过市,我有些哀怨。

      甚至请教过了二师兄,二师兄为我探了气,只道我在胎中就曾被药物所伤,所以这个个子样貌之类的,还是——节哀顺变。

      哎……镜子里映出的那张脸,与上山时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我无奈的叹气,十五岁的年纪了,却还是一张十一二岁的面容,个子也只有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仅能微微比浅浅高出个半截的手指的高度。

      她一直喊我小盛香,便是因为这个缘由罢。

      我有些委屈,不知何时她的脸颊上才会飞出因我而起的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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