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存于此夜中》人间鸽子

6、计划和变化（二）

　　卢平似乎意识到除了伊万斯外，另外两人对此都不想多谈，从容开口把话题岔了过去：“对了，你们想去哪个学院？”

　　斯内普谨慎地保持沉默。于是卢平环视一圈，继续保持主动说道：“我也许会去拉文克劳，我喜欢安静，也喜欢看书……布莱克，我猜，这是你提那个问题的原因？”

　　“别的地方都太吵了。”赫西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拉文克劳是我的第一选择，我很期待和你成为同学。”

　　“我喜欢你们的描述，”伊万斯面带向往之色说道，随后，她略有些犹豫地扭头看了看斯内普，语气变得不大确定起来，“或许，我也会去那里……”

　　“斯莱特林才是最好的学院，”斯内普马上大声反驳，“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斯莱特林的，不是吗？我妈妈就是从那里毕业的。”

　　斯莱特林毕业的女巫，然后嫁给了一个麻瓜？赫西心中掠过一阵惊疑，觉得非常不合适。不过碍于从小养成的习惯，她按捺住了出言质疑的冲动。

　　“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优点。”卢平轻轻解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适合自己的最重要。”伊万斯很干脆地点点头，没有继续附和斯内普的话。她转向赫西和卢平，为难地皱了皱眉：“我还不太了解霍格沃茨的四个学院，不过你们觉得……我适合斯莱特林吗？”

　　斯内普苍白的脸颊猛地涨红了。

　　“不适合，”赫西答得直截了当，“麻瓜血统在斯莱特林不被欢迎。”

　　“莉莉是个很有天赋的女巫，她在斯莱特林当然能够有所成就——别摆出一副好像你很了解的样子胡说八道！”

　　“我全家都是斯莱特林，我的玩伴每一个都是无可挑剔的纯血统，都去了同一个学院。”赫西用一个轻蔑的假笑回应他的敌视，“你知道不友好的人是谁。”

　　斯内普的下一句被伊万斯打断了，女孩翠绿的眼睛紧紧盯着赫西，似乎想从她脸上辨认出某种痕迹：“西弗勒斯，够了，布莱克没说错什么——不好意思，布莱克，请问你有……今年入学的兄弟……或者亲戚吗？”

　　赫西：“……有。”

　　斯内普脸上的厌恶之色加深了。

　　卢平再度开口，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这段争执：“不论去哪个学院，都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如果我们不享受交换意见，至少可以安安静静直到下车。现在再去找别的隔间可不容易。”

　　“事实上，我很喜欢和你们聊天。刚刚西弗勒斯的态度太差了，我很抱歉。不过他没有恶意……我们以前从来没有自己长途旅行过，都有点紧张过度。”

　　伊万斯极具压迫力的视线落在斯内普脸上，他的嘴唇抽动了一下，不情不愿地低下头：“我道歉。”

　　“道歉接受。”

　　赫西冷淡地说完，低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手里的书本上，不准备继续闲聊了。

　　列车轰隆隆抵达霍格沃茨终点站时，天色已经全黑了。赫西把手提箱留在车厢里，跟着前面一群陌生的后脑勺下了火车。

　　在“一年级新生！这边走！”的呼唤声里，赫西感觉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一回头，安多米达和纳西莎正站在站台的出口前，后者一脸不耐烦，正扭着头大声对结伴往外走的几个高年级女生喊话。

　　“车上人太多了，我和其他人分头巡视，一直没找到你，旅程还顺利吗？”安多米达一挥魔杖，一个保暖咒轻轻落在赫西身上。

　　赫西垂着眼睛后退了半步：“……还好，你为什么不去找西里斯？”

　　安多米达叹了口气：“我看见他了，他和新认识的朋友在一起呢。”

　　“我也一样，”赫西望了望给新生引路那个人手里马灯远去的方向，飞快说道，“和朋友一起。”

　　“那好吧，”安多米达没有多说什么，新生的队伍已经只剩寥寥几人还没走出站台，她对赫西点点头，放手让她离开，平静说道：“分院仪式很快的，不用太紧张，我和西茜在斯莱特林等你。”

　　“不需要。”赫西硬邦邦地说完，头也不回转身跟上了往黑湖走的队伍，把安多米达的无奈和纳西莎的嗤笑甩在身后。

　　虽然她故意要跟安多米达做对，谎称自己在火车上交到了朋友，但后半程旅途中，隔间里的四个人已经没有不怎么说话了。赫西觉得那个姓斯内普的男孩看谁都带着股敌意，所以干脆只和卢平聊天。但卢平对所有人一样友好，总是很乐意让另外两人加入交谈。但斯内普，几乎和她一样，也只跟伊万斯说话。最后，赫西不胜其烦地谁也不搭理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她吊在大部队后面，沿着狭窄陡峭的小路走向湖边时，居然意外看见莱姆斯·卢平没有跟在前面的队伍里直接上船，而是还站在路边的草丛里，朝她挥了挥手。

　　赫西这才发现，这个棕色短发的男孩虽然身材瘦弱，脸色也好像大病初愈，但个子高得像个竹竿，即使在昏暗的天色下也能一眼认出来。

　　“你专门在这里等我？”

　　“我发现你不在队伍里，有点担心。还好吗？”

　　“没事。”赫西跟上了队伍。卢平身形瘦长，沿着坡道往下攀爬的动作跟优雅毫不沾边，但速度不慢。好在她的平衡性也不弱，不至于被甩到后面。

　　她一边反刍着安多米达刚才的话，一边回想起在隔间里卢平几次打圆场的尝试——她不愿忍耐斯内普的无礼，每每故意视而不见。冷静下来想想，又觉得自己只是在耍脾气，心里不由升起几分懊恼。

　　赫西心里早就计较清楚，即使布莱克是个斯莱特林家族，进入拉文克劳也并非多么大逆不道的污点——的确有点出格，但远不至于以此为耻，《纯血统名录》列出的二十八个家族里，也有些家族成员进入这个学院学习。拉文克劳，在斯莱特林眼里，到底还是比其他两个学院要强得多。她从小认识的朋友与玩伴或许会别扭一段时间，但终究会看在布莱克这个姓氏的面子上继续与她交往，因此遭遇斯内普那种不客气的待遇时，她仍有充分的底气丝毫不让。但或许是西里斯那个狗脾气的家伙都能在火车上交到朋友这回事、或许是伊万斯出身麻瓜却始终态度友善包容，显得比她成熟的表现，赫西第一次产生出一种危机感：她过去习以为常的行为方式，或许在新的学校生活里并不那么适用。

　　“卢平。”

　　男孩回过头，以为她需要帮助走下陡坡，手撑着石头转过身伸出另一条胳膊。

　　赫西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可以称呼你的教名吗？”

　　卢平愣住了，一时间没有任何动作。赫西没有立刻听到回答，微微皱眉，灵巧地挤过他身边，沿着狭窄的小径独自往前走去。

　　他动作相当灵敏地追了上来。

　　“当然，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我很高兴——”

　　“那好，”赫西没有看他，语气生硬地宣布，“我就当你是我在霍格沃茨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谢谢你，赫……”卢平腼腆地说道。

　　他的声音被前方引路人的大声呼喊淹没了：“看清楚！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个人！”

　　他们同时加快脚步，在那人开始催促之前坐进了最后一条小船。船上已经有一个人了，看到他们上来，露出了友好的表情：“感谢梅林。我还以为我得一个人划船了。”

　　“这艘船上没有船桨。”卢平环顾一圈，谨慎地说。

　　“都上船了吗？”前方再次传来闷雷似的喊声，紧接着，小船不借助任何外力自己动了起来，搅乱了湖面。城堡灯火投下的影子在粼粼的水波中晃动、破碎，高高的悬崖上，霍格沃茨城堡深沉地矗立在所有人头顶上空。

　　他们穿过一处矮矮的桥洞，经过挂在山崖上的常春藤帐幔，下船后又沿着漆黑一片的山坡步行了一段距离，才终于来到紧闭的橡木门前。借着门口火把带来的微弱光亮，赫西看清了不远处结伴站在一起的几人，都是打过交道的姓氏：埃弗里、伯斯德、格林格拉斯、莎菲克、亚克斯利……她朝他们点点头，伯斯德轻轻挥了下手示意。

　　站在礼堂旁边的小屋里等待麦格教授领他们进去的时候，艾尔默·埃弗里脸色苍白地走了过来。

　　“虽然早知道……站在这里还是忍不住紧张。真希望他们别按首字母排序。”他嘟嘟囔囔地说。

　　西里斯厌烦地笑了一声：“紧张什么，反正你们也马上就去斯莱特林长桌边团聚，是不是？”

　　“别忘了你也一样。”赫西说。

　　“谁知道呢，”西里斯意外地没发火，这显示出了他实际上也非常紧张——他把垂到前额的几缕碎发捋到到后面去，语气平淡：“我从来不觉得和你们是一路人。”

　　两个布莱克隔着人群刻薄地对望，不幸站中间的学生们纷纷挪动脚步，想避开两人身边环绕的那股寒飕飕的无形气流。

　　看到他那自视甚高的样子，赫西完全没觉出此人和其他纯血的小孩有哪里不同，或许除了他更加讨厌这一点。于是她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讥讽地动了动嘴角：“了不起，可千万别跟我分到同一学院。”

　　“彼此彼此，爱哭鬼赫西。”西里斯语气更恶劣地说道。

　　“不太友好啊，哥们？”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头发凌乱的男孩笑嘻嘻说道。

　　他正要伸手要搭上西里斯的肩膀，麦格教授回来了，面向一群新生严肃说道：

　　“保持安静，排成单行，跟着我走。”

　　等真的站在霍格沃茨礼堂里，赫西反而完全不紧张了。即将计划成功的得意压过了其他情绪，冷静地等着分院帽唱完歌曲，叫到自己。

　　很快——埃弗里之后就是她了。

　　“赫斯佩莉斯·布莱克！”

　　赫西稳稳当当地走了过去，坐在三脚凳上。

　　分院帽上有种陈旧布料让人不舒服的气味，帽子的边沿压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黑暗只持续了极短的一个瞬间。赫西甚至感觉那顶帽子还没彻底落到自己的脑袋上，一个响彻礼堂的沙哑声音已经从头顶传来：

　　“拉文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