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兰魏，咚咚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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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交给我的，在临死之前。”
中原中也独自一人站在隔离室的玻璃外，他看见了一个宛如垂垂老人般的青年。
他传达指令：
“首领特许你可以去他的墓地祭拜，魏尔伦。”
但那个人还是坐在藤椅上，捧着那本手记，好像很久没有翻动过。
老旧的手记摊开，里面只是原主人的琐事记录。
这是兰波唯二的遗物。
“机会只有这一次。”
橘发少年轻声说道。
失去对重力绝对控制的魏尔伦可能无法如同之前那样随意的贯穿十几层的高度，但首领忌讳魏尔伦的力量，在这个异能武器的无动于衷之下将其围困在了地下。
森鸥外知道如何处理好这件事，然后将魏尔伦永远留在港口Mafia。
中原中也停留了许久，两人沉默无声，直到有部下提醒他时间到此为止。
少年转身迈开步子，刚刚踏出第一步。
“好。”
厚重的钢化玻璃后传来青年的声音，低哑得仿佛是一种幻觉。
中原中也回过头，发现金发的青年已经关上了那本手记，把它放在心口。
“带我去吧。”
——去见他的亲友。
中原中也走出地下的时候被外面的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很快，一道阴影挡住他面前的光。
“比我预想的时间要快很多嘛。”太宰从石墩上跳下来，身高差距还没那么明显的黑发少年刻意拔高，作出俯视的模样。
中原中也踹了他一脚，被躲开了。
于是用不善的目光盯着他，不耐烦的‘啧’声回击，“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首领派我来的，不然谁会想和暴躁的小矮人搭档。”脸上缠绕着绷带的少年说话的时候，将目光投向了搭档身后的青年。
没有赋予枷锁，因为根本困不住魏尔伦。
太宰治比任何沉重的手铐都实用。
“说谁矮？我还在生长期呢混蛋！”
这一脚中原中也踹中了。
“哇！”太宰治发出一声叫喊，他看见了金发青年安静的眼眸，眯起眼睛。
“走了，反正也不需要向导。”
黑发少年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声音远远传来。
为兰堂收敛尸骨的后勤已经在与魔兽吉格的战斗中全军覆没，在无记载的情况下，唯一记得哪一块墓碑是那位曾经的欧洲谍报员的，就只有中原中也了。
他们乘坐的是森鸥外特许的客车，会有专门的人记录扫墓全部过程。
森鸥外很清楚这个时候他正被当局盯着，刚刚与魔兽吉格一战的港口Mafia承受不了第二次打击。
所以这是一场简单又平静的豪赌。
他要拉拢住魏尔伦这个曾经位列顶尖超越者的异能者，让其成为港口Mafia的底牌。
“停车。”
中原中也偏过头，说话的是坐在他旁边的魏尔伦。
他顺着金发青年的视线看去，在目光触及迎风招展的鸢尾时也听见了青年的理由。
“我要给他带一朵花。”
扫墓的祭奠。
腥咸的海风吹拂公共墓地。
这里远离人烟和尘嚣，萧条得连夜晚无处可归的流浪汉都不愿靠近，因为没有贡品也没有香火。
一块块没有墓志铭的石碑冷冰冰地矗立在大海之上的悬崖边，并不整齐。
衣着漆黑的守卫们停在了公共墓地外的小道边，跟上去的只有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两个人。
多了也没用，只能成为暗杀王手下的亡魂。
“这样啊。”
残破的、缺少边角的白色无名墓碑。
魏尔伦喃喃自语，中原中也刚想上前就被拉住了衣服。
是太宰治。
“走吧中也，他不会逃跑的。”黑发少年显现了异样的体贴。
只有真正的心如死灰才能为港口Mafia所掌控吗，森先生。
太宰治低笑一声，复而还是那副无赖表情，“反正离开了港口Mafia的庇护他也没地方可以去。”
中原中也皱起眉头，似乎并不认可这个说法，但他看见魏尔伦脸上的表情时又停下了到嘴边的话。
那是一种太过浓烈的情感，因为无法告知让这种情感诞生的对象而堵塞着无法宣泄。
那是什么？
中原中也不得而知。
“你不会想在这看别人倾诉衷肠吧？”太宰退开两步，像第一次看见中原中也一样，“不愧是黏糊糊的蛞蝓。”
“想死吗？”
中原中也被拽出思考，青筋暴起，他干脆一手掐住黑发少年逃跑未遂的衣领，把人拖着拽离了这块临时忏悔室。
海风推攘着浪花，在悬崖下撞击出汹涌澎湃的哀乐。
金发青年背靠着白色的无名墓碑，恍然间竟好像和以前一样，在任务结束后与搭档背靠着背休息。
这个时候兰波总会找来一些话题试图和他聊天，而他从来都是沉默或是拒绝。
魏尔伦捂住脸，从指缝里滴落哀伤的笑声。
溅落到土地上无法发出回响。
但他没有说什么，痛彻心扉也好歇斯底里也好。
所有的悔恨已经在眼睁睁看着兰波用异能救下他，自己却溢散的那天全部吐露给空旷的废墟了。
静谧，黑洞般的沉寂。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平静等待，和魏尔伦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蕴藏在如同大海般瞳孔里的那份波澜起伏的情感。
风吹动了夹着鸢尾根茎的手记，漂亮的花体法文陈列纸张。
■■■■年■■月
记魏尔伦与兰波于■■■
晴天清晨微风和煦
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那痛苦的精灵，
张开惶恐而疯狂的翅膀，在大海上飞行。
这一切对我都十分珍贵，
用一扇恐惧的翅膀，
我的爱紧贴波浪将它护卫。
为什么？为什么？①
放下惆怅与迷惘，来看看爱琴海的白浪与细沙。
海鸥啊，在自由的蓝天飞翔，
纵使潮汐汹涌，海天倾斜，
海鸥啊，在蓝天自由的飞翔。
…
“欧——欧——”
洁白的鸟儿舒展双翅从浪花的另一头飞过来，它灵动地歪着脑袋，小小的眼睛疑惑地看着这个情绪低落的人类，发出出“欧欧”的鸣叫。
魏尔伦伸手就要合上手记，海鸥突然展开翅膀，猝不及防地衔走了献给已逝之人的花。
橘黄色的喙衔着美丽的花朵飞上天空，金发青年表情一肃，随手拾起地上的石子就用重力加速击打过去——
石子擦着鸟儿的臂膀，只打中了不起眼的边角，卷下了一根雪白的羽毛。
海鸥带着鸢尾，扑扑翅膀飞走了。
“哈。”金发青年发出无意义的笑声，关上被风吹开的手记。
他以石代花，放了刚才准备把海鸥打下来的石头在墓碑上。
并没有注意海鸥身上擦下来的洁白羽毛在缓缓飘落的过程中仿佛溃散般渐渐消融。
“这样就结束了？”
太宰治眼尖的看见了正向他们走来的金发青年，孤身一人和之前杀进港口Mafia取走帽子时完全不一样。
森先生赢了。
魏尔伦与此世间唯一的羁绊，大概就剩下仿造他而诞生又独立出来的中原中也。
现在就不是没地方可去，而是没地方他想去。
“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那里埋葬的只是兰波的躯壳，只来一次也无所谓。”魏尔伦说，他的一只手按在心口，又放下。
兰波最后的遗留还活着。
活在这里、
在保尔·魏尔伦的心脏上。
“好吧。”太宰治耸耸肩，他扬声对搭档说道：“就让中也送你回去吧，我要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杀了。”
魏尔伦，确认无威胁。
“喂！别总是给人添麻烦啊！”
橘发少年气极。
但想殴打太宰治一顿已经来不及了，那家伙早有预谋地一溜烟钻进了车里，驾驶着汽车逃离了怒气冲冲的搭档。
“混蛋青花鱼！”
中原中也拳头硬了。
但他必须全部过程确认魏尔伦回到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他迟早要把太宰吊起来打。
魏尔伦坐上汽车之后，在汽车发动之前福至心灵地转头看了一眼玻璃车窗外。
海风呼啸，浪花激流。
还是荒寥的公共墓地、冰冷的石碑伫立。
没有人。
金发青年淡漠地收回视线，手里摩擦着手记的封皮。
海风突然发起咆哮，引来了远处的乌云。
狂乱的大风把曲卷的黑色长发吹得飞舞，大衣随风鼓动，猎猎作响。
“欧——欧——”
洁白的海鸥扑扇羽翼，停在青年肩头，然后化为深红色的立方体滞留在半空中。
半透明的立方体内完整的保存着一朵美丽的鸢尾。
深红色的亚空间四散消失，花朵坠落下来，又被一双手隔着手套捧起。
青年小心的护住了手心的鸢尾花，让它不被大风吹走。
“谢谢你，保尔。”
青年低声说道。
他弯下腰，把那颗石头拿起，压住鸢尾花，替魏尔伦完成了这次扫墓的祭奠。
蓝紫色的花瓣和风起舞，像是风中的精灵，在白色的墓碑上对着远方的海浪和海的尽头招手。
…
■■■■年■■月
记魏尔伦与兰波于■■■
暴雨下午乌云低沉
它象征光明的自由，
于是我把它送给你，
寄托了我的友谊的生命之花呵。
保佑我的亲友吧，
点缀平凡的浑噩，
让他不惧外来的目光，
跳动的心永远纯粹。②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兰魏，咚咚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