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清***鱼

1、忆前缘

　　靖国的国都徐城每年的第一场雪都来势汹汹，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仿佛落不尽一般，北风凛冽地吹着，带起雪花四处飞卷，誓要将这繁华的都城都淹没在一片雪海中！

　　而每年的这个时候，蔡子君都会坐在房前的台阶上为自己烫一壶新酒，看着眼前的台阶、屋檐渐渐起白。偶尔炉中的柴火会发出几声清脆的“噼啪”声，蔡子君呆滞的双眼便会随之一亮，半张的双唇轻颤着，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都化作了一声声无言的叹息！

　　解下身上的藏色棉袄，年代久远，棉絮已从里面翻了出来，原本的藏色也已经泛白，整件棉袄又破又旧，与此刻蔡子君身上的绫罗绸缎一比，显得那么得粗陋不堪。然而蔡子君的双手抚在上面却似抚上了情人的脸那般满含柔情，一双干枯的手将棉袄的每一处都细细抚摸一边，仿佛抚在那张让他魂牵梦萦了四十年的秀丽容颜之上。

　　那年小渡口依依惜别，他抚过她倔强的柳眉、噙满泪水的凤眼，执手却是一句珍重，一句：等我回来。她只双眼紧紧一闭，将所有的心酸和不舍都咽下，默默为他将棉袄披上：“徐城冷，棉袄暖身。”

　　那一日，人影远，孤帆去，悲喜尽。千丝万缕堤上柳，挽不住的是滚滚奔流而去的大江水。

　　雪越落越密，地面已经渐渐起白，炉上酒也已沸腾，蔡子君呵了一口热气，取下酒壶倒上一小杯，烈酒入喉虽只是浅酌一口，却似火烧一般要将他的喉、他的心灼伤。火烧火燎的灼痛蔡子君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白马坡渡口也是这样的烈酒，也是这样火烧火燎仿佛身陷烈火中一般。眼前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带着埋怨和倔强地盯着他，痛斥着他的负心和懦弱。

　　老泪在脸上肆意地流，黑暗中随着炉火忽明忽暗地闪着的光亮的双眼中满是忏悔。颤抖着双手，蔡子君索性将酒壶举起便是一通猛灌，却引来一阵急咳，酒从壶中洒在了火炉上，引起一阵阵“嗤嗤”声。扔下手中的酒壶轻抚过那件破旧的棉袄，往事仿佛开了闸的水汹涌而来，也许，一个人的年岁老了，就会喜欢回忆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