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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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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堆干枯柴木之中,扶窈紧闭双眸,卧躺在柴草上,她身体止不住打着摆子,忽地一下,她抓紧手边的枯草,睁开了眼睛。
扶窈拧眉,懵懂地看着,自己双手遭麻绳绑住了,她整个人躺在柴草上,直起身都显得困难。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视线也有些模糊,看不太清,她记得她在马车上看到一个持刀的黑衣人,随即她便晕了。
现在看来,她应该是遭绑架了。
四周只有她一人,也不知清荷与燃叶是什么情况,缓缓地,她攥紧衣袖口,将整只袖子绷得直直,她还是头一回遭绑架,心头有些慌。
待视线清明后,扶窈抬起了头,眼珠子灵活转动着,她身侧有几摞成山的柴木,柴木应当遭放置了很久,在空中散发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闻得她忍不住干呕,可她什么都没吐出。
低下了头,蹙眉抚摸肚子,吐也吐不出来,她应是许久都不曾吃东西了,她现在好饿。
在她的正前方则是黑木窗门,黑木窗门上覆满了一层灰尘,她蹙着眉,嫌弃地啧了一声,随即抬头往上看,看到几个巨大的蜘蛛网,瞅到蜘蛛网上的蜘蛛正在慢慢蠕动。
吓得扶窈一个激灵,身体迅速缩成一团,半响后吃力地撑在墙上,眼睛直直盯着蠕动的蜘蛛,心头怒气满满,让她知道是谁绑了她,她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借力撑起了身子后,小腿处便传来一阵钻骨的疼,她红着眼眶咬着下嘴唇,下嘴唇都失了血色,眼眶里打转的泪,始终没掉下来。
可还是疼得厉害,扶窈强忍着疼意,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衣裳,衣裳染上了干枯的血迹,还有一些木屑,但双手遭绑住,她想抹去也抹不掉,四周也不见什么尖锐物件。
想来想去,想到脑袋上的银钗后,她眸子亮了起来,立刻摇了好几下头,听到晃荡晃荡的响声后,晃头的幅度愈大,直到啪地一声,一只精美的绕玉银钗落在柴草之上。
她费力弯腰捡起那只绕玉银钗,指尖恰好划过钗头,疼得她低哼一声,见指腹上颗颗血珠子,面色更是一沉,咬紧了下唇瓣。
她来不及多管,艰难地将银钗绕个方向对准麻绳,使劲往麻绳上戳了两三下后,再俯身看了看,麻绳已经遭戳出来几个洞。
扶窈一扫心头的阴霾,小心翼翼地转了个身,瞅着紧闭的窗门,往柴房里处走着,背对着窗门,捧起些许柴草覆在她被捆绑的手上。
眼瞅着一根麻绳就要断开,扶窈便愈发紧张,又兴奋。
“你便是扶窈?”女子尖声道。
扶窈兴奋的脸一怔,下意识把银钗往柴草下埋,斜着视线望去,黑木门遭悄然无息地推开了,一个红衣女子双手交叉抱着,身后跟着俩丫鬟。
红衣女子一脸的得意,自高而下地看着她。
她舔了舔泛干的唇,攥紧了手,莫非就是此人绑架了她?她斜睨几眼红衣女子后,冷笑嗬了一声,被绑紧的手暗自使力,想要挣开麻绳。
陈虞见扶窈不理她,气得直跳脚,狠盯淡定的扶窈,脸上明明沾着一些污渍,衣裳也是破败不堪,为何瞧起来还如此好看?举止之间,更是带着一股天生的贵气。
南宓百姓生活于水火之中,她身为一国公主,凭什么如此淡定?!
陈虞叉腰,狠狠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扶窈的眼皮子猛地一跳,她当然怕呀,默默地,她攥紧了一撮柴草。
可抬眸的瞬间带着一股凌人的傲气,语气满是不屑,“本宫何惧生死?”她视线渐渐往下,嗤声道:“倒是你......”
“杀了本宫,父皇定要你全家陪葬!”
她惜命的紧,可现下这种情况,若是表现出一丁点害怕,愉悦了这疯女人,她至死都不爽。
再说了,疯女人若真是想要杀她,那费尽心思绑她来不就没了用处吗?
如此想后,她隐藏在眼底的害怕也散了,再次看向陈虞时,甚至勾起了一弧挑衅的笑。
陈虞勾起一边唇,看着神情轻松的扶窈,手慢慢地摸向腰间的皮鞭,这公主还真是有胆子,她定要给她一番颜色瞧瞧。
身侧的丫鬟见状,连忙上前阻止陈虞抽鞭的动作,压低声音道:“小姐,少爷可是叫你把公主带过去,你现在动手的话......”
这番话明显没有阻止陈虞,另一个丫鬟立即凑上去,慌道:“小姐,我们还得用公主威胁皇上救南宓呢!”
扶窈竖着耳朵,听清后眉头蹙成了个川字,眼神飘忽不定,利用她去威胁父皇救南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怎会撇下南宓不管不顾,绑架她的理由不止于此。
陈虞听了这丫鬟的话后,停下了动作,沉默地盯了半天,使了个眼神后,两个丫鬟朝她走了过来,瞅了几眼绑她双手的麻绳,扶窈面冷,手上竭力拉紧那根要断的麻绳,见丫鬟二人没察觉异状,才稍稍松了松手。
出了柴房,扶窈才知道外头在飘雪,冷得她一哆嗦,每迈一步子,腿上的那道口子,便传来一次钻心的疼。
走到目的地时,扶窈整张脸疼得煞白,分明是大雪天,她两鬓已布满细细冷汗,顺着往衣裳里留,好不舒服。
她恶狠狠瞟向一侧的陈虞,她下次见到这疯女人,定要踩她好几脚,再让她走几百里才解心头之恨!
陈虞瞧见了,抱着双手,挑了下眉,“哟,幼公主,这是怎么了?”她慢悠悠走近,附在扶窈耳边,“这就疼了?去问问你皇帝父亲,刀子砍到南宓百姓身上时,他们疼不疼。”
扶窈听不明白,疑惑地对上陈虞的眼睛,还没等她想明白,屋里传来男声——
“阿妹,将她带上来!”
扶窈听到这声音,神经立刻变得紧绷,这声音不就是那持刀的黑衣人吗?
往里头走,扶窈便看到了两个男子,穿着一黑一白,那身着白衣裳的,手里拿着一把羽扇,浑身的气质倒和顾宴生差不多,她多瞧了几眼,此人她感到很熟悉。
这白衣裳男子目光对上她时,明显愣了一会儿,看得她莫名其妙。那身着黑衣裳的,她不猜便知道,就是那个劫持她的黑衣人!
佘旻廷握紧手上的羽扇,朝陈训道:“这就是你准备的人质?大荀幼公主?”他一把抓住陈训的领口,“你可知她是谁的人?你知道你在乱做些什么吗?!”
陈训扯出一抹笑,用力推开佘旻廷,佘旻廷明显不敌陈训,遭推开了好几步。
陈训转头狠狠地盯着她,“我就不信,有她在手,皇帝老儿还敢拿我南宓人命如草芥?皇帝老儿不分青红皂白,在大理寺杀了南宓数十条人命,那她就要替她父皇赎罪!”
扶窈冷笑,这才是绑架她的真正缘由吧。
她抬高下巴,丝毫不惧陈训的目光,怒道:“父皇何曾拿南宓人命如草芥?你可当真看过?你一介莽夫,莫血口喷人,污了我父皇!”
她父皇是何种人她岂不知?这些人惯会一派胡言。
陈训同那陈虞一样,是个暴脾气,撸起袖子就往扶窈这边撞,佘旻廷见状,立即道:“切莫意气用事!”陈虞也连忙来劝,陈训这才息了声,只狠盯着她。
佘旻廷继续道:“探子传话来,皇帝此刻正在和钱治严二人密话之中。皇帝与钱治严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现下秘密谈话,皇帝又拿钱治严当心腹,定是拉拢钱治严。一时半会儿,谁都进不去说幼公主消失不见了。皇帝若不知,你这番举动,只能解你心头之恨。”
说完,佘旻廷看着扶窈沉思的脸。
扶窈听了后,在心头揣测许久,难怪现下还没有人来救她,原来父皇正忙着和钱治严修复关系,想到这些,她心头有些烦闷。
陈训嗬笑,道:“多折磨一会儿这娇公主,更是好上加好。”
扶窈嗤笑,半个眼神都不曾给陈训,面对向陈训这类人,她压根不在意。
陈训正想说话,佘旻廷面色沉沉,道:“当今丞相大人顾宴生,求娶幼公主一事你可知晓?”
扶窈回看着佘旻廷,眯起了眼尾,这个男人似乎在忌惮顾宴生。
陈训是南宓知府长子,自然知道朝廷的事儿,那顾宴生城府之深,人人都忌惮,他知府父亲曾遭人拉拢,故意排挤针对顾宴生,可无论他们怎么做,那顾宴生都游刃有余,礼让三分,谁都奈何不了。
他面色也一沉,他虽冲动,却也听懂佘旻廷的暗话,此次他们只身来到荀都,若再惹一个权臣,那定会处境更加艰难。
思索半响,想起了一件事后,轻松地拍了拍佘旻廷的肩膀,“那顾宴生不是出了名的病秧子吗?大雪天,怎会往山上跑。岂不是不想要命了?况且......”陈训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权臣娶皇女,哪能有几分情?”
佘旻廷若有所思,没有点头也不曾摇头,只盯着她不曾说话。
扶窈朝佘旻廷捻了捻鼻子,冷眼瞥他,这人还真是奇怪,盯着她干什么?岂不是没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她瘪了瘪嘴,只不过陈训说得对,她只能等父皇派人来了,再不济太后也会派人来。
一名小厮满头的雪,慌乱地跑进来,跪在地上颤着身子,磕磕绊绊半天才说清楚——
“少爷、佘公子......门外有一客人,名唤顾宴生,要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