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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祭典篇·壹 ...

  •   庆祝开国周年庆典势在必行,从上至下的安排也在逐步展开着,歌舞伎町打算呈现的是具有其街道特色的雕塑,为此还找了隐居在这里的老艺术家风其正老爷子出山协助指导作品。
      协助,指导。
      “砰”,一把雕塑用的大锤子从屋子里面甩出来,差点砸到前来做工作的万事屋,神乐捡起锤子掂在手中量了量位置,然后用最近在电视学来的投球手势用了三成力气砸向老爷子依山傍水住的老破房子旁边的溪流。
      溅起三米高水花。
      “不不不我觉得硬碰硬是不行的,”眼看着神乐打算继续,新八赶紧阻止,但随后老爷子的仓库大门缓缓打开,一只眼熟的机(gao)器(da)人用小推车把一个更眼熟的雕塑推了出来,“等等?!”
      “哦~这就是新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啊,完成度真高啊!”
      某个不知所谓的右手握拳敲到左手一脸恍然大悟道,旁边的少女也跟着有样学样在炮尖真的凝聚起炮弹光芒准备发出的时候也依旧感慨,旁边的少年想当然耳已经慌乱得没有正形了,也就在这时人群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声,被放置在仓库旁边的排插被一只手拉起了机关,瞬间要发射的炮弹消失了,机器人的眼里也没了光芒。
      男人一脸失望,“啊,没戏唱了。”
      少女挖着鼻孔淡漠道,“该干正活了阿鲁,不然阿竹会生气的。”
      只有少年还沉浸在刚才的大阵仗里面嗓子里噎不出一点声音,以及仓库深处传来的暴燥声,
      “源外那个老不死的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
      几个人在杂乱遍地大小石头和飞舞着尘屑的仓库里面相对坐下,万事屋是来劝说风其先生参与到祭典活动当中去的,如今距离战乱年代越发久远,对于所谓的艺术追求则越来越摆到桌面上,精神赋予的意义,这是今年年初官/方发出的宣传口号。于是那些被掩埋在战后的明珠便逐渐被挖了出来,登记在册,专人给予最高待遇,鼓励创作,在如此重要的祭典上,则更加少不了。
      万事屋当然不是第一波来劝说的人,也主要是老爷子太过固执,前面七七八八用了各种方法把人都赶回去,也就这样还找源外机械堂借了机器人看门,没想到三两下就被破解了。
      他实在是不服。
      “不拔电我们也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解决三郎。”
      像是为了印证银时的话一般,坐不住的两个孩子早就伙同机器人在外面玩得欢脱,风其先生目瞪口呆地抽了抽眼角,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坐在眼前的人,他不开口对方也没有劝说的意向,这种谁先开口谁就输了的氛围偏偏他们还旁若无人地讨论着飞到茶杯里面的尘屑应该怎么过滤,还有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会受到怎样的影响,风其先生沉默了良久,才沙哑着声音开口,“和那些政/府人员应该不一样吧你们两位,如果都是遭受过强行开/国的屈辱的,怎么有资格劝我臣服和庆祝现在的幕/府。”
      老爷子居住的地方一直保持着几十年前的风格,新式引进来的装饰物一概没有,从外面远远看来,虽然是老破小的一间屋子,却是几十年前江户最原本的普通人的面貌。
      尤其他还辟了几片小的地种菜,自给自足,如果不是为了防他们,原本连电线都没拉,直到现在地板上还拖着没有隐藏起来的电线,给原本就凌乱的屋子更多了几分束缚的味道。
      阿竹眼神轻微地扫过屋子的生活痕迹,察觉到她的动作的风其先生用拿在手里的小锤子敲了敲他们面前的地板,“不用找了,我的老婆早就死了,儿子也因为参加攘夷被处死了。”
      亲人的死亡被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更多了几分无法释怀的悲凉,也许还是勾起了过去的伤心,老爷子呷了一口茶水,难得勾起嘴角笑了笑,“但我倒是可以问问,毕竟之前那些人都不打算用钱侮辱我的东西,请我出山,你们预备给多少钱?如果够的话,什么老婆孩子,都只是过去的亡魂罢了。”
      “呵,”银时也跟着笑出来,果然能继续吊着这条命的,何必他还多嘴什么,“报酬很丰厚哦,够你买三座豪华墓地给你们一人一个用的。”
      “是吗,”老爷子心照不宣地把茶杯加满,“那我考虑考虑吧。”
      回程路上新八和神乐得了指示拿着钱兴高采烈地去商店采买,夕阳晚照的河边小路上,便只剩下银时和阿竹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踩着影子走着,他等到她走上前来才开口问道,“怎么样?”
      几乎是从知道任务目标是谁开始就一直沉默着,参与但又更多的是站在旁观的角度,仿佛在观察从那个时候遗留到现在的人们,
      姑且还能算是……人吧。
      人应该如何从过去中走出来呢?阿竹眼也不眨地看着银时的眼睛,其实何止风其先生,他们这些人都还活在过去,一步也不曾走出来过,仿佛生命已经燃尽在过去那个时代里面。
      是真的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银时摸着她的后脑勺抚了抚,吊儿郎当地笑着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应该怎么走出来这种事情,就算是阿银我也不知道啊……”他小声道出这十年绕在心上的沉重,“一点也不知道啊。”
      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下过去的伤痛,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面貌活在世上,保留过去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完全否决也不过是在逃避而已,大概,就像那个人所说的,尽管一切都失去了,但是“自己”一定会留下。
      留下的,只有“自己”。
      想到之前委托中银时的行事风格,近乎自残一般的守护,和她身上那些已经不会再出现的伤疤都一样,阿竹心疼地握了握他的手,微笑道,“现在的话,我在朝着阿银走近哦。”
      如果说她有比风其先生幸运的地方,大约就是她可以不用选择最难的那个直面过去的自己,她还可以选择自己希望靠近的那一方,吸引着自己慢慢往前走,
      幸好,他一直都是。
      坂田银时自认自己在经过这么多事情以后至少在控制情绪这块已经做得很好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对方的眼里全都被自己填满,他红了耳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却又不想放过她这份坚定,只好由着自己的身体朝她靠近,直到阿竹整个人都被拢进怀里,才珍而重之地拂开她额上的发,轻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

      街道办打来电话通知的时候登势确实也没想到风其居然真的被万事屋说服决定要参加祭典,直到他那边问她借人手的时候她还有点蒙蒙的,但也记得大型雕塑这活不适合女生干,因此前去帮忙的只有银时和新八两个人,至于阿竹和神乐要干什么,太简单了,事情一大堆不愁没活干。
      时间很快就来到祭典当天,这段时间的帮忙让登势开出了丰厚的奖金,而且祭典活动本身热闹多姿,除了摆出各色各样具有特色的小吃美食之外,在相应的点打卡还可以领取游玩居民自己参与设计的小礼品一份,到了祭典高潮自然少不了绚烂美丽的烟火。且由于这是重点项目,街道办特地建了一个全方位都能看见的大舞台,舞台中央的雕塑是风其先生特地为了这次活动设计创作的雕塑,高达二十米,仅次于不远处的天守,吉时一到,烟火会从雕塑背后燃下揭示的幕布一冲飞天,在天守之上绽放。
      全江户都能看到这次的活动。
      “你们猜今晚的烟火最高会飞到多少米,听说飞得越高,向神明传达愿望的几率越大哦。”
      新八看着天空的眼神闪闪发光,即便烟火还没升空,瞳孔中的流彩也已经五光十色了起来,作为参与搭建的一份子,他真的很期待。
      “你们真是奇怪阿鲁,明明天空之外是太空,太空之中是天人阿鲁,怎么还会相信什么神明大人阿鲁。”
      神乐满不在乎地泼了个冷水,同时也真的没有办法理解地球人所谓的信仰的力量,在她看来,信什么都不如信自己来的有用。
      “愿望嘛,不在乎能不能实现,只在乎许下的心情是怎么样的。”阿妙听闻微笑着摸了摸神乐的发髻,“本身许愿这个动作不就包含了最美好的向往吗?”
      “是阿鲁,”新八学着神乐的口癖逗她,“许愿和今晚穿得漂漂亮亮的小神乐一样都是美好得忍不住让人注目的,所以,小神乐有没有什么愿望啊?”
      “我的愿望是……”
      “醋昆布充满全世界,吗?”
      从一行人的斜后方插进来一道声音,转过头去只看见脱下警服的少年融入了居民当中,抱着双手饶有兴致地加入他们的对话,“这种愿望神明大人听了都宁愿毁灭世界吧?”
      “说什么啊臭小子!”神乐的火瞬间被点燃。
      看着自家小子果不其然又跑去和万事屋的小鬼吵架土方就知道今天的工作又艰难了起来,而更难的是他们刚才找了一路都没找到的局长此时突然从阿妙眼前的舞台布底端爬出来说自己的愿望是一辈子追随她而被阿妙面带微笑和十字揍了个狠,他只能转头去折磨莫名其妙和路人开始斗舞的山崎,让他赶紧麻溜去排队买今晚最难买到的章鱼小丸子回来。
      “章鱼小丸子?只会吃狗粮的税金小偷居然没有强烈要求加比拥有一千个欧派还可怕的老妈子的蛋黄酱下去,呐呐阿竹,现在天上挂着的不是月亮而是太阳啊原来。”银时把手放在眉毛上表情夸张地远看月亮,然后欠扁地捏起嗓门,“土方君土方君,你看天上那个黄黄的东西像不像你刚从肚子里面拉出来的蛋黄酱啊,快飞上去把它拿下来加到小丸子里面去啊。”
      “他妈……那份丸子又不是我要吃的,是将军大人要吃的!”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的土方立刻转了话头,“打包回去吃的。”
      “打包个什么鬼啊,谁不知道开过周年庆典将军大人会来,你是觉得你是笨蛋还是民众是笨蛋呢土方君?”
      周年庆典,除了揭幕的雕塑和烟火活动,最需要被报道的就是征夷大将军德川茂茂会亲临现场,与民同乐,所以今天晚上的警备布满了整条街道,真选组便服隐藏其中也是作为一道隐藏力量防止有人闹事。
      “你说你们多奇怪,怕出事就别出来啊,出来了又做不到融入平民中去,真没意思。”
      没意思,将军是比别的职业特别在哪里,特别到所有人即便是路过都需要跪下行拜。
      “这你还是别问我了,都是阶级中人,谈什么平等。”
      便服的土方似乎比平时更多了一分自由,虽然也在工作中,但是言语上比穿着警服的时候更加放肆,但是这么放肆的不止他一个,所以比平常累也是真的。
      加上要守着将军什么的,心更累了。
      土方在点燃夹在指尖的烟之前和站在万事屋老板身边的女人打了个招呼,突然意识到人群中多的是妇女小孩,又悻悻地把烟收起来,不过在抬头的时候却看见女人递给他几颗明显是为了小孩子准备的糖,男人见状只是欠扁地“嗤”了一声,但也没有把糖抢回来。
      但他还是听到了他俯身在她耳边幼稚地说着以后不准分给别人这种话。
      吉田竹啊,监察那边最近报回来的万事屋老板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关系亲密的人。
      知道对方在悄悄观察她,阿竹垂下眼眸,没有说什么。对于风其先生的态度转变她也觉得很突然,可是要说有什么迹象却又探寻不到,可她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被幕布盖着的雕塑仿佛一头隐藏在黑夜当中的恶鬼,好像一旦打开,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她紧张地捏紧了银时的手,银时却反过来握着,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隐藏在繁华之下的阴谋早在祭典开始之前就暴露,这场将军出行的宴会,注定了不会平安。
      祭典的鼓点紧密地敲起来,熙攘的人群在将军大人到来以后更加喧闹,随着主持人热烈地引领着现场的气氛以后,将军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走了出来,阿竹在见到茂茂的那一瞬间好像窒住了呼吸,她的手指蓦地僵硬发胀起来,似乎连身边的声音和温度都感受不到了,眼中能看见的,只有台上穿着华服的男人,嘴角带着的温和的笑容,
      和小时候,完全对不上面孔的,成年将军的笑容。
      “说得真棒啊!现在我们就有请将军大人为我们揭开雕像的幕布,并完成烟火仪式的点燃!”
      大概说了一下往前十年往后十年以后,将军把手中的麦递给主持人,抓紧身旁雕塑的幕布,用力一扯,随着布的落下,烟火适时地被点起,“咻”地一声冲向天空,伴随着月光,照亮了黑暗中的,雕塑的真面目。
      那是一个手脚都被戴着镣铐的女人,穿着最简单的衣服,却只堪堪遮住身体,就连手臂都挡不住,那些被鞭打凌虐的痕迹,透过光影的变换,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突然一声极大的炮响在耳边响起,雕塑女人的膝盖从中间炸开断裂,千斤重的雕塑就这么硬生生从高空砸下来,人群顿时慌乱着四处躲避,互相推搡,很多人被反应不及地推到地上,眼看着石头就要砸死自己,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更大的炮弹打中雕塑,完全爆炸。
      强风带着碎石把阿竹炸得摔到一边去,尽管被护着手上也擦了不少的伤口,银时嘱咐她尽量和真选组呆在一起,然后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兵荒马乱的舞台中央去,她分明地看见了刺杀未遂的风其先生被护卫控制,也看到了银时尽头站着的,是和她同样眼睛上缠着纱布的男人。
      他就像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明明是微笑着的嘴角,却眼神凌厉地穿过了人群,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他做嘴型毕恭毕敬地对她叫了一声,公主大人。
      公主,大人……
      公主,大人。
      阿竹突然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如此慌乱嘈杂的夜晚,竟像是让她又回到了那个他们失去一切的过去,小孩子的哭喊声,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惨叫声不断地混杂着,只有那个人按下了她要走出去的步伐,自己坚定地挡在了他们面前。
      他说这里没有什么定和公主,只有他这个天下的大罪人,吉田松阳而已。
      阿竹突然捂着脑袋尖叫起来,却因为发不出声音,而更像是压抑已久的呜咽硬生生从嗓子里面挤出来,沙哑难忍,她脱力得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想要逃离这个地方,手脚并用地攀爬着,连指甲里面塞满了石粒和鲜血也浑然不觉,只想着赶紧找一个四面都是墙壁的地方,如同那些暗无天日的牢笼一般,保护着连反抗也做不到的自己。
      神威站在树上蹙紧眉头,本来听说能来地球他还挺高兴的,但很显然每一次她都会陷入一些可怕的回忆里面,而这次的比以往的更加严重,就连被他硬从原地拉扯着拖到人少的树后,她也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喂,上次你用来伤害自己的办法呢?”他掐紧她的脖子质问道,凌乱的泪水挂在脸上狼狈不堪,涣散的眼神又哪里还有他初见的那个坚毅的样子,而她听了他的话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过往,身体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眼看着她依旧没有行动的迹象,神威只能继续放狠话,“如果你不让自己清醒过来,我就用那个银发武士的鲜血把你浇醒,信吗?”
      眼前威胁她的人和记忆中的身影不断重合,相同的都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人,不同的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天人,一个是压着她匍匐在天人面前的同胞,只是无论哪一个,都是在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存在于肌肉当中的记忆即便过了十年也还存在着,神威惊讶地看着眼中像是有了意识又好像没有的阿竹抓紧了他身上的衣服,缓慢地从他手中睁开以后跪在地上,随后,脑袋用力地磕到地上,一下又一下,一直到自己浑身没了力气瘫倒在他脚边,才颤抖着伸出手抓住他的脚踝,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他眯了眯眼,因为听不清又重新蹲了下来,这才听见了,
      她叫他,兄长大人。
      ……
      淅淅沥沥的小雨好像从来没停过,处在一个不知道怎么形成此种气候的夜兔星球,他连太阳都没见过,神威呆呆愣愣地坐在家里附近巷子的石阶上,抬头凝望着灰色的天空,试图想把自己手上的伤口等到完全修复。
      他今天又和别人打架了,打得那个人牙齿都掉了一地,吐了一嘴的鲜血。可是,谁让那个人说他的妈妈快要死了,活该被一个人丢在这呢……
      神威握紧了拳头,伤口辣得他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站起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衣角被人扯住,回头一看,是那个自己从小护到大的笨妹妹,正怯生生地拉着他,
      “哥哥……”
      “哥……兄长……”
      记忆突然回笼,神威顿了一下,抓紧差点又摔回地上的阿竹,她还在断断续续说着她的话,
      “你,答应……过……”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腥甜的血液却先一步填充了整片天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祭典篇·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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