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体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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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案子不算很难。
所谓的“吸血鬼袭击事件”说白了就还是某些特殊组织暗地里搞人体试验的老一套，只不过时间跨度有些意外的长——从幼年开始培养的特殊试验品，其中一个偷跑出来造成了这许多的问题，我站在旁边看着萧逸盘问任务对象，只觉得脑子里面某根神经正在突突直跳。
——细想下这里面没一个关键词都是催我加班的罪魁祸首；毕竟我明面上仍然算是赋闲在家的一般工作人员，平平无奇的小设计师，这少说二十年的布局和不知延伸到何处牵扯了多少势力的暗棋并不适合上面直接大动干戈地查找，好容易摸到了一点蛛丝马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自然是让我先来摸清楚情况比较合适。
好在萧逸小朋友的确贯彻了他一开始自称“光启市良好市民”的说法，对于一些我需要的情报在旁尽心尽力地补充，至于更深刻的那一部分——看看他那一脸愧疚的样子就清楚不是他现在能说的，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虽然这小子看上去还知道一些额外内情，可考虑到后面可能还要指望可持续发展维持长期合作，我也没有多问什么。
他看上去像是松了口气，一双不老实的大爪子又伸过来掐我的脸，笑嘻嘻地和我约明天带我去体检，体检费全出，算是他这几次欠我的赔礼。
我有点疑惑。
他什么时候欠我了我怎么记不住。
“好几次了呀？”萧逸扒拉着手指和我算：“设计师比赛天台的那一次、然后说要请你吃饭一直没请上的一次，还有这一次，如果不是你愿意放我一马我现在就要换个地方和警察叔叔喝茶了吧？就只是带你去体检一下看看身体情况罢了，怎么，怕我出不起这个钱？”
这倒不是。
受益于凯尔希一个月变三回的治疗方案、和负责带我去医疗部的嘉维尔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医院这地方，无论是谁让我进去我都会觉得他要害我。
也许我脸上摆出来的抗拒之色过于明显，以至于萧逸对我的印象似乎有了些不太靠谱的变化：“别这么抵触嘛小病号，你的脸色实在是差到用一般重病都搪塞不过去了。”
我想了一下，那我明天还得请假。
要命，齐司礼会不会觉得我又在趁机逃班？
“吸血鬼袭击”事件的第一阶段调查到此为止，我和萧逸离开的时候正值黄昏，只是不远处好像有些什么人正盯着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群人好像在很久之前我就曾经接触过的样子？唔，前一份工作类似的角色处理太多了，有些记不清楚。
不过不管认不认识都不太重要了。
……看萧逸一脸意外走回来的样子，说明他们的确已经先一步离开。
这通常代表了两件事。
一是我们的搜查范围可以大大缩减。
二是我他妈的又要加班了。
***
第二天的公司那边，齐司礼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萧逸是铁了心地要带我去检查身体。公司请假的过程意外的痛快，组长郑琳似乎非常欣慰我还有意识去医院，直接批了一周的假期，并十分温柔的表示我前段时间的工作过于努力拉动了全组进度，这段时间齐总监看着我们A组都是罕见的和颜悦色。
……行叭。
我和组长确定过接下来一周都不需要上班后，认命地接通了萧逸打过来的电话，小帅哥表示自己已经在楼下了，并且做好了我会梳洗两个小时的准备，连体检之后去哪里吃饭他都想好了：“毕竟不能吃早饭嘛，你记得要空腹哦。”
笑话，老子多少年就没吃过早饭。
蓝毒今天早上还是钴蓝箭毒蛙的姿态，也许是前一阵子维持人形的时间较长，昨天晚上就已经变回去了甚至忘记给我下药，最后那点残存毒素支撑我睡了两个小时，自觉精神奕奕，可以再打个十次剿灭。
可惜的是，精神状态没有问题，生理上却出现了新的麻烦，趁着蓝毒在休息，我一个人在洗手间检查我进一步变化的身体：我素来偏好脑力而不太喜欢锻炼，可现在手臂肌肉线条单薄却真实存在；肌肤病白，肋骨明显，胸口横过的苍白刀痕当初也曾险些贯穿心脏。
那源于某个如烈火般的萨卡兹“久别重逢”后的见面礼，事后整个医疗组用了三天的时间才把我从死亡边缘重新拽回来，是我身上少数能记住来历的致命伤。
……和之前一样，属于泰拉大陆的记忆。
身体的同调不是错觉，但是现在不是解谜的好时机。
我换了简单的白衬衫，和蓝毒告别后下了楼。
萧逸开了辆风格相当低调内敛的车子在楼下等我，相当绅士的替我开了车门，上车后还在安慰我：“没什么大问题，最吓人的应该也就是抽个血，你不晕针对吧？”
我不晕针，我连凯尔希的m3都不晕。
……我主要是怕没见过世面的地方医院小医生会晕我胳膊。
***
萧逸看起来是认真做了功课的，整套体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连骨密度这种可有可无的他都给算上了，招呼流程比我还要积极主动，小帅哥看起来对此应该也算是新鲜感十足，见我略有疑惑他顺口回答，说他们车队每季度都会定期检查全员的身体情况，碰上特殊情况间隔缩减到每周或者是每三天都有过。
“所以来医院体检还真是我的第一次，你要好好珍惜呀~”
……我谢谢他的第一次。
我严肃拒绝了小帅哥全程陪同的意愿，并表示结束后肯定会去找他吃饭，萧逸这才拎着一张流程单子和我重新念叨了一遍，并很严肃的表示如果中途饿了就给他打电话，他的车里放了牛奶面包和鸡蛋，随时都可以拎上来给我补充营养。
好容易送走了萧逸，我的目光扫视过体检中心的大楼，看着很正常，医师们也很正常，护士看起来也很正常……如果不是其中一部分看起来就不是一般负责体检的大夫就更好了。
院长作为其中之一，坦然披着白大褂笑眯眯地凑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非常亲切慈爱：“终于来啦~”
我肩膀僵硬，面无表情：“……嗯。”
老头按着我的肩膀对我笑得愈发灿烂：“别太紧张~我们这边都准备好啦，你的情况特殊上面也都叮嘱过了，咱就是走个流程，体检完就放你回家。”
……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感觉到了曾经被整个医疗部虎视眈眈环绕支配的绝望恐惧。
老院长一副视察样子，我已经瞧见好几个相熟的白大褂这一次连名牌都没挂在胸口，若无其事地装作体检中心的普通员工在工作。
我小小声地和老院长告状：“您这是在浪费医疗资源。”
“没事，都是今天休息的，临时加班一上午而已，年轻人禁得起祸害，干这行的偶尔一次多上班死不了。”老院长若无其事，相当理直气壮：“倒是你，说好的来光启市第一件事就是过来检查情况给你建档，怎么回事呢小同志？你这磨磨蹭蹭拖了都快半年多了吧？晓得我们写了多少份情况说明吗？”
“……”
老头记仇就非常不可爱了。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派个人陪你全程免得你跑丢——放心，外聘来的专家，不是我们这群老熟人，你目前对外就只是个万恶的特权阶级而已，没什么大问题。”老院长冲着一个方向挥挥手，没过一会走过来个戴了口罩的年轻医生，年轻的男人身姿颀长比例极好，眉眼轮廓锋利又贵气，一双罕见紫罗兰色的眼睛掩在银灰色的碎发下，即使口罩把大半边脸遮得严严实实也能轻松判定出是个容貌极为出众的好相貌，只是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冷冰冰的，此时正没什么情绪的盯着我。
我：“……”
说好的外聘不认识，那他为什么瞪我。
……我会被外聘的大夫嫌弃怎么想都是院长胡说八道的错！！！
他慢条斯理掏出医用橡胶手套带好，声音低沉磁哑：“先抽血吧，吃早饭了吗。”
我：“没。”
年轻的大夫撇我一眼，口罩下面似乎露出个相当冷酷的冷漠嗤笑：“放心吧，专业的大夫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入工作，我会给你好好检查的。”
我一脸莫名其妙的被他领到台子前面，刚刚挽好袖口露出手臂，大夫的眉头就是一跳，立刻皱了起来。
……你别这样。
我晓得我胳膊上面疤痕不少好像没有下针地方且肤色白得不太正常，但也别这么嫌弃。
我看他举着针管在我胳膊旁边比比划划的犹豫样子，有点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专业的。
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迟疑，眉峰一抬语气沉沉：“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那倒没有。”
“哼。”
大夫的针管在我那条划过手肘的狰狞疤痕旁边比划了一会，语气听起来不太高兴：“……换条胳膊。”
我乖乖换过，其实这条其实没差多少，但好在能看清血管就是了。
不知道为什么大夫看到我另外一条手臂后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下针，虽然那个架势看起来有点像想趁机扎我，但是凶的也就是架势和眼神而已，最终落在皮肤上的力度实在是过分轻缓小心，对比一下华法琳当初真心实意盯着我胳膊和颈动脉恋恋不舍的样子，这位实在是温柔太多了。
……还真是久违的安心感。
我无意识松了口气。
这边抽完血后我刚刚起身，大夫的声音紧跟着又传了过来：“……你连按住针口都不会吗？”
嗯？
他走到我的旁边拎起我的胳膊，针孔处血迹无声晕开一块，在白衬衫的对比一下异常刺眼。
……哦。
对不起，忘了。
我若有所觉地一抬头，果不其然对上了不远处笑容变浅的老院长。
老人走过来，看着我，声音放得格外温和：“心理测评这次也不加吗？”
“不加。”我看着他替我擦干手臂残血，在对方不赞同的目光中放下了衣袖，摇摇头：“我就只是忘了按住而已。”
“……”
旁边的大夫似乎叹了口气。
“下一项吧。”
我刚刚才犯错，立刻做足乖巧模样：“下一项测什么？”
越过老院长的提示，年轻大夫的声音先一步出现，语气无波无澜：“心电图。”
“……”
老院长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非常意味深长。
“要人陪你吗？或者换个护士？”老头看看我，十足和蔼：“毕竟要脱上衣的，女孩子毕竟方便嘛。”
我回忆了一下上一次在军队脱掉上衣检查的时候小护士惊声尖叫的样子，觉得还是不要摧残地方医院的小可怜了。
只是还不等我摇头，旁边的这位就已经开口替我做了决定：“让护士长过来吧。”
说完后，那双紫罗兰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眼都是不赞同：“这位小姐，即使在医院也请你保有最起码的自我保护意识。”
“……”我继续低头。
对不起，虽然但是我在罗德岛医疗部的长期恐怖统治下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习惯性地进了这地方就把自己当做一团只会呼吸的烂肉了。
我深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乖乖听从小大夫的吩咐，任由雷厉风行的护士长过来把我领进了屋，在对方一脸催促的表情中慢吞吞脱掉了上衣……
护士长看着我的上半身，表情从“我什么场面没见过”，到“这场面我真没见过”；前后也就用了半分钟而已。
看，我说什么来着。
“查大夫。”
护士长深吸一口气，声音隐隐有些发抖。
“……我觉得这位小姐需要的不是普通体检，而是一份住院检查的通知。”
***
查理苏原本隔着帘子在检查机器，可是护士长的声音和内容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手指一颤，忆起那两条过分骇人的细瘦手臂，下一秒已经下意识撩开了一点浅蓝色的帘子。
——缝隙里，他看见了女人的后背。
那不应该属于一个女人的皮肤。
……那甚至不应该属于一个活人的皮肤。
苍白，单薄，脊骨的轮廓突兀又清晰，无数种或夸张或隐秘的疤痕错落在病态苍白的肌肤之上，把女人过分瘦削的后背割裂成一张过分破碎的地图。
“查大夫？”
对比护士长难看至极的脸色，女人的声音轻柔又平静，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样子，披垂的暖色长发遮掩前身，能清楚瞧见的弹痕之上又落刀疤，联想起刚刚看过的后背惨状，那一刀一枪，皆是洞穿重伤。
而且瞧着……似乎还没有彻底痊愈的样子。
“……这位小姐。”
自打当医生以来，查理苏自觉自己的声音从未如此和煦过：“作为一个正在行走的‘医疗奇迹’，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和大夫承认的或者说自觉应该去做的？”
我想了想，诚恳反问道：“……过两年死后自觉捐献遗体以供后辈们研究讨论？”
“……”
大夫好久没说话。
我觉得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想要掐死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体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