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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if-金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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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金鱼的记忆只有7秒钟。
这件事的真假并不重要,反正都会忘记,我……又想不起来了。
(一)
我醒了。
“夫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向我发出疑问。
她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夫人,这是您自己写的日记。”黑西装女人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把一个本子递给我,“您看过之后就明白现状了。”
我翻开本子,没想到里面夹了一张合照,在照片滑落到地上之前,女人伸手接住,放到我手里。
“这是您和席巴老爷的合照。”她对我解释照片上的内容。
照片里,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神色迷茫,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披散着银白色的微卷发,眼神锐利。男人抱着双臂,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衬得女人看起来格外柔弱。
看到这个男人,我的第一反应是畏惧。
可能是外表偏见吧?感觉他是个很可怕的人。
他还穿着练功服,他是练武的吗?如果我惹他不高兴,他会不会打我?
隐藏内心的不安,我把照片夹在日记本后半部分的书页里,开始看日记本的第一页。
【看到这本日记的你,叫做“绝世·揍敌客”,xxxx年x月x日,你在执行一次任务的途中遭遇意外,大脑受损,开始不定期地丢失全部记忆,所以留下这本日记,便于随时了解现状。】
【夹在日记里的照片会记录你最亲近的人,写下这页日记时,夹在日记里的照片是你和你丈夫的合照。他看起来不太好惹,但不要以貌取人,他其实是对家人很温和的人。】
日记接下来简单介绍了“揍敌客”这个杀手家族的情况,以及“如果有其他疑问或者任何需要,随行管家会全力为你解决”。
说实话,照片里的男女貌不合神也离,看着不太像夫妻,更像……壮汉与他的俘虏?
想问的问题太多,以至于不知该从何问起。
总之,这本日记让我知道,我正处于揍敌客家族固若金汤的主宅,不必担心有入侵者对我造成伤害,是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
“我想去看看我的房间。”我决定先了解我自己原先是什么样的人。
“是。”黑西装女人便为我带路。
我的房间里最显眼的摆设是成排的书架,仿佛进了图书馆,书多得令我惊讶。
“您在嫁给席巴老爷之前,是一名自由撰稿人。因为写作的需要,会看很多书。”黑西装女人很可能不是第一次解答我类似的困惑,她接着说出我下一个想要的东西,“您需要翻阅您以前的作品吗?”
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她领着我继续往里走,停在书架前,“这里是您十年间发表的全部作品,以及部分存留下来的手稿。”
十年?!这么多?!我几岁了?!
“您从十岁起就开始发表文章了。”黑西装女人仿佛有读心术,“按照时间排序,最上面一排是您早期发表的作品。您写的主要是纪实类作品,所以照片也都是您亲自拍的。”
在书架上随便抽出几份不同年份的文件袋,手稿上的字迹和日记本里的确实是差不多的。话说过去的“我”很喜欢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啊?居然跑到战场和无人区拍照什么的。看到笔名是“一碗炒饭”,我还以为是写美食类文章的。
把全部拆开的文件袋交给黑西装女人,让她按原样放回去。
一直被人紧跟的感觉令我很不自在,趁她整理文件的工夫,我说我再去看看别的书,走过几排书架,将她的身影甩下。
这一排书架放的是奇幻类的故事,回忆我刚刚看过的手稿,虽说是纪实作品,但是为了更引人入胜,里面应该有艺术加工吧?奇幻类的故事算是一种参考?或者单纯是扩展阅读?毕竟是以文字为业的人,阅读范围不能太狭窄?
挑了几本书名感兴趣的,翻看简介。
正看到一本书名《蓝胡子》的书,讲的是一个用巨斧砍杀了很多任妻子的可怕男人,书里的配图令我想起日记里夹着的照片,“我”的丈夫看起来也很可怕,而且他还是暗杀世家的现任家主,从业多年的职业杀手,他杀的人可能比我一辈子见过的人还要多。
他为什么要娶我?一个自由撰稿人怎么会和职业杀手结婚?
“我”的作品净是些危险地区的纪实,所以“我”是为了追求刺激吗?
那他是为了什么娶我?想和我玩刺激的游戏?
有生命危险的那种吗?
不知道该说是以前的“我”心态比较可怕,还是“我”的丈夫本身更可怕。
没来由的手抖,书掉到地上,我想弯腰去捡,地上多出的大块阴影使我定住了,我仰起头,看到一个男人,和日记本夹着的照片中的一模一样。
他把书捡起来,我就像看到怪物从恐怖故事书里钻出来变为现实,瞬间四肢冻结,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绝世。”他似乎立刻明白了什么,“你又忘记了吗?”
我没有答话,他继续说:“大多数时候,你都会要求先来这里看看。”
他好高啊,接近两米,肩膀也很宽阔,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压迫感十足,和照片里的形象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
我越发畏惧地仰望着这个体格健壮的男人。
他简直是暴力的化身,手臂比我的大腿还要粗,我感觉他能徒手把我撕成两半。
我不敢动弹,于是他没有把书交给我,自行将《蓝胡子》放回原位。
“绝世。”他再度朝我伸手,“我们该回去了。”
回回回回回回回去?回去哪里?
我突然能动了,当他朝我伸手,我迅速往后退,但他速度更快地揽住我的肩膀,有些无奈的,仿佛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叫“我”的名字,“……绝世。”
同样是出于求生欲,我没敢反抗他,被他带着离开了这个摆满书架的房间。黑西装女人没有跟上来,揍敌客主宅的走廊四通八达,宛如大型立体迷宫,走了快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膝盖并拢,双手紧握,万分拘谨地坐在沙发的我,非常不想接受现实,但现实是男人把我带回了他的房间,刚洗完澡的男人,比之前见我时隐隐带着血腥味的更可怕,因为他只围了一条浴巾,并且叫我去洗澡。
回想日记里提到的“我”和他的人物关系,再加上眼前的状况,我感到浑身发毛。
在多种恐惧之下,我选择了比较轻的那一种,大着胆子问:“……我可不可以不洗。”
“可以。”他回答,继续走近我。
我在沙发上往后缩,他说他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不介意我没洗?不介意在沙发上?!
“我……我回我房间睡。”我已经退到了沙发边缘。
“你的房间没有床,平时被你当成书库在用。”男人说,“到晚上,你都是在这里睡觉。”
“我可以睡沙发。”我说,“那里也有沙发。”
睡地板都可以,只要能离开这个男人的视线就行。
虽说“我”和他是夫妻关系,但是我现在对他的印象只有日记上的简短介绍和十句左右的对话,他就是个陌生人,我怎么可能立刻和他睡在一起?
除非他是绝世美男,不,他长得不寒碜,五官立体,雕塑般的面庞,称得上是俊朗的,可我就是害怕他。
看到他的身体,再看看我的细胳膊细腿,体格差距摆在这里,用不着斧头来砍,我觉得我会死在床上。
“绝世,上次你也是这么拒绝我的。”男人说。
“……”这说明上次的“我”也很害怕你啊!
“在发生那场意外前,我们还约定好了,要生五个孩子。”
“……”五、五个?!
“我很想尊重你目前的意愿,但一直这样停滞下去的话,什么都不会开始——我们应该向前看,绝世。”
他都说得这么直接了,如果他想硬来,我也反抗不了他,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去洗澡。
关上浴室门,打开淋浴作为掩饰,我查看了唯一可作为出口的通风口,不行,不够大,不是成年人能够钻进去的尺寸。
没办法,我不得不真的开始洗澡,洗到男人在门外出声催促我,“绝世,你没事吧?”
我本来没事,一听到男人的声音就有事了,我怕得要死。
想开点,我不会少块肉,只是会有可能死在床上。
视死如归地穿好衣服打开门,男人如守株待兔般地站在门口,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我在他的怀里像被擒住的兔子一样忍不住瑟瑟发抖。
“今、今天真的不行。”我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下次。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这个借口你也用了很多次。”男人说,“这次你还要让我忍耐……绝世,在那场意外之前,我们做过很多次,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不适。而且,我想我已经无法再如此自制了。”
让正当盛年的男人长久忍耐,大概是一件相当难熬的事情,他的眼神很可怕,仿佛要将我撕碎。
我抖得更厉害了,都怪上次的“我”没有满足男人的需求,害这次的“我”遭更多殃。
“不、不行,这次真的……不行。”我带上了哭腔,我决定让下次的“我”承受这种不幸。
男人把我放到床上,我抬手按住他的胳膊,厚着脸皮祈求,“求求你……下次再……”
“上次的你也是这么说的。”男人开始脱我的衣服。
不愧是“我”,上次的“我”用了同样的手段,因为和这次的“我”想了同样的事情吗?
那就是上上次的“我”的不负责任,不,还有更久之前的“我”。
原来“我”是如此卑鄙的人,顿时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必赘述,我感觉我会死在这张床上。
(二)
我醒了。
“夫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女人站在我面前,向我发出疑问。
她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夫人,这是您自己写的日记。”黑西装女人似乎早有准备,立刻把一个本子递给我,“您看过之后就明白现状了。”
我翻开本子,没想到里面夹了一张合照,在照片滑落到地上之前,女人伸手接住,放到我手里。
“这是您和席巴老爷的合照。”她对我解释照片上的内容。
照片里,一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神色迷茫,站在女人旁边的男人披散着银白色的微卷发,眼神锐利。男人抱着双臂,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衬得女人看起来格外柔弱。
看向身旁的镜子,我和照片里的女人长相相同,神色相同。
我的日记告诉我因为一场意外,留下了不定期失忆的后遗症,所以需要随时有人陪同。
继续翻看日记,按照日记里的记录,“我”的后遗症发作频繁,有时一天不到就会发作一次,最长的记录是三天发作一次。
“……”太惨了吧。
即使有个“不可以貌取人”、“对家人温和”的“丈夫”,有望不到边界的“暗杀世家揍敌客的领地”,对于没有任何过往记忆的我来说,毫无实感。
日记里有一天的“我”留下记录,建议我记得锻炼身体,以免在床上受不住。
想起照片上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我觉得我是不是不该留在这里?
日记里有一天的“我”留下记录,告诉我关于“念”的事情,说可以增强体质。
为什么又要增强体质?“我”的“丈夫”那么恐怖吗?
日记里有一天的“我”留下记录,告诉我以后总共要生五个孩子。
“……”我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想逃跑,黑西装女人寸步不离,即使支开她,也有别的黑西装顶替,领地里的黑西装有上百名,我找不到机会。
那我是不是应该再看看日记里关于“念”的部分?
(三)
我醒了。
我是谁?我在床上,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在我上方——他是谁?
“绝世,这几天是你容易受孕的日子,所以要格外努力一些。”男人向我解释。
啊?努力什么?受孕?为什么?而且,比起我努力,好像男人的努力明显更多。
和刚才的粗暴动作完全不同,他温柔地帮我整理被汗水粘在脸上的头发,“绝世,你又忘记了。”
谁?名字?我?绝世?他和我很熟?
“这是你自己写的日记。”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日记本递给我,“你看过之后就明白现状了。”
日记告诉我,因为一场意外,我留下了不定期失忆的后遗症,所以开始写日记。
日记本里夹了一张照片,据说是“我”和“我丈夫”的合照,就是我和我眼前的男人。
日记还告诉我,按照计划,“我”和“我丈夫”打算生五个孩子。
不愧是“我”自己写的日记,开门见山,现状整理简洁清晰,令我迅速明白来龙去脉,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这个男人应该真的是“我”的丈夫,他对我的身体非常了解,不过也有可能是他技术好。
不清楚,还需要继续观察,鬼知道日记是否为捏造。
唉,头脑空空,一点往事都想不起来。
好吧,至少“失忆”这件事毋庸置疑。
等恢复体力后,我需要到处打探一下。
在男人怀里,在男人的劝慰中,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四)
我醒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
充满水蒸气的空间里,我看到我浑身暧昧的痕迹,我有些恍惚。
“绝世,你没事吧?”一个男人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
我仍处于恍惚中,没有答话,于是男人开门进来,他一见到我,似乎就明白了什么,“绝世,你又忘记了。”
他关掉淋浴,把浴巾给我,让我擦干身体,然后去看“我”自己写的日记了解现状。
日记里说我因为一场意外留下了不定期失忆的后遗症,而这个陌生男人是我的丈夫,我们有生五个孩子的计划。
五、五个?!
男人从后面搂住我的腰,吓得我一个激灵,差点尖叫出声。
高大强壮的男人,肌肉饱满,荷尔蒙爆表,我不禁咽了下口水,产生退却。
很没出息,我有些腿软。
男人将我抱起来,就像拿起一棵芹菜般轻松,当脚尖离地,失去大地的依靠,身体挂在半空中,我发现我在发抖。
他把我抱到床上,没有反抗的余地,我认命地闭上眼睛。
(五)
我醒了。
身旁黑西装的女人给我看“我”的日记,快看完的时候,日记里提到的身为“我丈夫”的男人悄无声息地出现,黑西装女人早已不知踪影。
尽管对日记里写的绝大部分事情毫无实感,但男人的存在于此刻是真实的。
松开日记本,我往后退了几步,退无可退,我扶着床柱试图寻求依靠。
“别担心,我不碰你。”他似乎知道我在害怕什么,缓和了威严的神情,对我微笑,“绝世,你已经怀孕了。”
“啊?!”
(六)
我醒了。
“……”我发现我是个孕妇。
(七)
我醒了。
因为我是孕妇,身旁黑西装的女人建议我继续躺在床上,然后给我看“我”的日记。
日记只看了一部分,我突然腹痛难忍。
黑西装女人立刻向其他人通知说“夫人可能要生了”。
干!生孩子好痛啊!
痛得死去活来的期间,我忍无可忍,对着日记里说的那个身为“我丈夫”的男人竖了个中指。
男人脸上什么表情我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我可能会痛死在这张床上。
想想日记里说我总共需要生五个孩子。
那让我这次大出血死了算了吧。
(八)
我醒了。
身旁黑西装的女人给我看“我”的日记,还带我去看了日记里提到婴儿。日记本里夹着的照片换成了三人合照,一个是“我”,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孩子”,就是我面前摇篮里的婴儿。
这设定毫无实感,完全想不起来怎么突然有了丈夫孩子,孩子怎么出生的。
我好混乱。
(九)
我醒了。
“这是你的日记。”陌生的银发男人把日记本递给我,“你看过之后就明白现状了。”
按照日记本上的记录,因为我反复失忆,这个身为“我丈夫”的男人做同样的事情已经很多次了。
他很有耐心,不厌其烦地接受我对他的陌生态度。
我还有个孩子,我对孩子同样毫无印象,而孩子似乎也习惯了我的症状,态度亲近地喊我“妈妈”。
有点没良心,但我首先想起的是日记里说“我”打算生五个孩子,目前我还剩四个孩子没生。
我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十)
我醒了。
我发现我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抱歉,我总是忘记你们。隔三差五就要重新认识,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吧?”因为三个孩子都长得很可爱,看完日记了解现状后,我忍不住说,“我也不知道能为你们做什么。”
孩子都是以前的“我”生的,目前的我毫无实感。
“没关系,这不是妈妈的错。”
“我们是家人啊。这点小事应该互相体谅。”
“永远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没关系,一起创造新的回忆就可以啦。”
三个孩子都很懂事,他们是天使吗?!
不过我还是对“我丈夫”喜欢不起来,看到他,我就立刻想起我还有两个孩子要生。
男人可真轻松啊,提供细胞就完事了,女人要怀胎十月经历疼痛的生产,想想就害怕。
(十一)
我醒了。
我是个孕妇。
看了“我”的日记,我得知我生完肚子里的这个,还剩最后一个。
有完没完?!
(十二)
我醒了。
看了“我”的日记,我得知以前的“我”已经完成生五个孩子的伟大生育指标,没我什么事了。
我长吁一口气,欣喜若狂。
通过日记了解完现状后,我决定效仿“我”的婆婆(就是“我丈夫”的生母),离开枯枯戮山,奔向个人自由之路。
孩子?丈夫?搞笑吗?我只看过照片,对他们没有任何印象,和他们根本不熟。
以前的“我”为了增强体质,一直有在进行锻炼,我甩掉跟着我的黑西服女人,冲下山,果然,试炼之门很容易就推开了。
我自……
(十三)
我醒了。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
面前耸立着的巨大金属门令我引发无数疑问。
“绝世。”陌生的高大男人,打开了这扇看起来无比沉重的大门。
大门推开之时,风流云散,吹起男人的银色长发。
好几把酷炫,我震惊了,甚至忍不住为他鼓掌。
他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直接把我搂进他怀里,我攻击他的上勾拳被他轻巧地接下。
“绝世,你又忘记了。”他抚摸我的头发,似乎在安抚我。
“你谁啊?”我不禁问出一个很没创意的问题。
“我是你丈夫。”他说,“我们回家吧。”
“我不。”我想也不想,立刻回答。
回答无效,他把我抱起来,刚才自动合拢的大门被他用单手再度打开。
“回去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