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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六十八章 平阳霍氏 ...

  •   抱着稚弱的女儿,卫青总觉得像是在梦里。他之前虽有三子,可三子降生之时均时逢他征战在外。等他好容易喘口气在长安多呆了这两年,三个儿子就好似一下子长大了。和他这个做父亲不能说是疏远,因为早年间自己的那点心结,他心底里其实是溺爱这三个儿子的。可若说是亲近,倒也谈不上多亲近,反倒是和公主这位嫡母还有霍去病那个表哥更亲近些。真好,终于有了个自己看着降生,也能看着长大的孩子了。这是他的想法。

      “仲卿……”榻上的公主轻轻的开口,“到底,没能给你生个儿子……”
      他笑着看向妻子,“那有什么打紧,女儿贴心。再者说,咱们家小子够多了。我可早就想要个丫头了!”妻子心中想的什么他又怎能不知,他虽有三子,可三子均是庶出,倘若有朝一日天子对卫氏生了嫌隙,有他在一日,念着情分或许不会怎样。一旦他走在前头,一道“无嫡,除长平侯国”的旨意就能把他戎马半生挣来的这个当朝顶尖的万户侯削的干干净净。“阿芩想过么,这若是个男孩,日后……太惹眼了……”
      公主咬了咬唇,被他这句话点“醒了”。长平侯,大将军,国舅……他本人地位尊崇的很了。若是下一代长平侯再是她这个身为长公主的嫡妻所出,这一代的君侯有战功,下一代的君侯有血统,她打了个寒噤,这样的父子,实是更让人不得不忌讳了。
      卫青抬起妻子苍白的脸,“别咬了,再咬要留下牙印了呐。所以啊,我是宁可有个女儿的。贴心,也不用像个儿子般定要出类拔萃,娇宠些,让她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也就是了。”
      “仲卿可想过给女儿取个什么名字?”
      “早就想好了!卫姮,好么?”
      “姮,阿姮……你取的名字怎会不好?”
      卫青轻咳一声,“夫人……夫人可是取笑了!”
      公主笑道:“怎会是取笑呢?仲卿但凡给人取名都是不差的,我到最喜欢仲卿给赵破奴取得这个名字。有杀气,和人也贴切……”
      三月之后,卫青府上千金才出百日,便有天子诏书册封为安成君,并赐汤沐邑。

      元狩二年,海棠花开的时候,卫青登司马门,亲送大军出征。依旧的战旗猎猎,依旧的紫金犀甲,依旧的大将军金印,只是,这次出征的没有他这个大将军本人。行前,霍去病向他拜别,末了起身走到他跟前,“舅舅放心。我会去看……看看……他……”
      “下官恭迎骠骑将军!”平阳县丞伏跪在霍去病马前。
      霍去病却并不下马,淡淡的问道:“这便是平阳县地界了?”
      县丞擦擦脸上的汗,急忙回话:“正是。请将军入县衙稍歇。”见霍去病拨马往县城走,自己也忙跨上马为这位年轻的骠骑将军引路。
      待进了平阳县衙的正堂,霍去病心跳得厉害,面色却显得越发的沉了。不想见那人啊!可是临行前舅舅和他说的那段话他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日,他说“见了亲爹又怎样?我又不是霍家的人!”卫青却说:“或许……他……他是想让你姓霍的……”
      “将军,平阳县霍仲孺带到。”
      坐在正堂主位的霍去病看着哆哆嗦嗦跪在堂下的霍仲孺,心里没来由的发紧,自己怎么就会是这个人的儿子呢!哪儿像?!一时又埋怨卫青,舅舅啊舅舅!早知道该拉着你一起来的!你和他说话,我在旁边看看就好!哪用像现在这样,儿子主位坐着,那个好像该是父亲的在底下跪着……
      “下官霍仲孺拜见骠骑将军。”
      太一神啊……怎么办……
      平阳县丞到底是个知趣的,见这位年轻的骠骑将军脸色沉的几乎能拧出水来,急忙喝退了左右,自己也悄声退下。
      正堂上越发的静的狠了。
      霍去病见众人退下,自己缓缓起身,走到堂下,搀起霍仲孺,然后一躬到底:“甲胄在身,恕不能大礼参拜。”
      霍仲孺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打量着这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儿子。当年他在长安私通公主府上讴者卫少儿,却因顾及前程,知道卫少儿怀孕之后便再也没敢接近过她。只记得后来听人说卫少儿十月怀胎产下了一个男孩,自己却也并未再到长安看看。再后来听人说卫少儿的三妹入宫成了今上宠妃,继而又成了皇后,卫少儿的弟弟卫青官至大将军权倾朝野,他也自然是早就断了这“寻亲”的心思。不想今日,这个当年让自己着急忙慌“逃”到平阳的儿子竟然就在自己面前,不像自己,太不像了!这个儿子,应该是像那“贵不可言”的卫家人吧……
      冠军侯,少年将军呐!这就是那个自己当年不想要的儿子啊!当年不想要,现在……现在又如何敢要呢?想到这儿他膝盖一软,再次跌跪在地:“下官何能得将军为子……”

      霍去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平阳县,一路晕晕乎乎。走了不知多远,再想想霍仲孺的面孔,却又觉得不甚清晰了。来看看,他果然只是来看看的。
      在霍去病差不多到了陇西的时候,长安大将军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卑职霍仲孺参见大将军。”
      “罢了,起来吧。”
      “谢大将军。”
      待霍仲孺起身,卫青打量着这个霍去病该唤作“父亲”的男人,心里一阵惆怅。这个人,他给了霍去病一条命,可是他又让霍去病和自己一样成了一个私生子。
      “去病,去了?”
      “是。卑职谢大将军对骠骑将军养育之恩。将军大恩大德,卑职永世难报。”
      “你膝下还有几子?”
      “三子。”
      “长子多大?”
      “回大将军,长子今年七岁。”
      七岁,倒是可以……卫青端着手中的杯盏沉吟,“可舍得送来长安么?我与去病,自能保他一个前程。”
      霍仲孺吃惊的睁大眼睛,万没想到这位位极人臣的大将军今日竟不要找自己算账,而是要给自己儿子一个前程。
      “卑职,卑职……卑职谢大将军恩典!”
      卫青笑着摆手:“不忙谢。待去病还朝,你先将孩子带来我看看。若是个可堪造化的,他日我自然不吝举贤。”
      霍仲孺闻言连忙又磕了几个响头,“大将军恩德,卑职……卑职……”
      直到霍仲孺离开,公主方从侧厢转出。
      “仲卿,一个七岁的娃娃……不小么?”
      “不小……孩子么,眨眼就大了……”。
      握住卫青冰凉的手指,公主心中明白,丈夫这是要一步一步的铺排自己的“功臣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六十八章 平阳霍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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