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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华彰异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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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彩彩姑姑和朱简绘就一起进来了,在一起刚这么短的时间,两个女孩子就已经变成了要好的朋友。
“方羡,你是写书法的啊?”彩彩姑姑突然一嗓子亮起,本以为她不在,猛地听到她和自己说话,着实吓了方羡一跳,彩彩姑姑和朱简绘熟了,于是也叫起了自己的名字。
“昂……是啊。”就几个字的回答,可是方羡说出来还是磕磕巴巴。
“那岂不是和我嫂子是同行嘛,一个写字,一个画画。”彩彩姑姑又说。
“彩彩妈妈是画画的么?”方羡问转过头,冲着彩彩妈妈的方向说。
“啊,我嫂子叫韩骍,彩彩妈妈这个词听着多见外呀,我叫邢涣蒸,咱们都互相称呼名字就好啦。”看来这个邢涣蒸比较自来熟,还没多久就变得这么活泼,她说完话直接坐到了方羡身边。
“是啊,上大学学的这个专业,出来上班也只好干这一行了。”韩骍说。
“方羡,”邢涣蒸笑了,“你写几个字给我们看看呗?”听着是商量的客气,但是方羡也无法拒绝,只好找借口说自己的眼睛不行了,看不清。
“我不相信你,”邢涣蒸说,“你和我说话的时候明明能看着我的眼睛啊,快去写几个看看吧!”
方羡特别无语,他很想告诉这位心血来潮的女孩,之所以自己能“注视”着说话的人完全是凭借感觉,甭说看人家的眼睛了,就连脸都看不清。
没等自己有什么回答,就被邢涣蒸给拉进了书房,除了邢焕熏,其他人也都充满期待的跟了进来。大家都去了书房,如果自己不跟着,是不是显得有些不礼貌呢?想到这里,邢焕熏也站起身跟着众人到了书房。
一进来看到墙壁就引得朱简绘一声惊叫:“哇!好有创意哦!”她形容的正是左边这壁“照片墙”。很有创意的圆型相框五颜六色,被错乱随意的贴了整整一面墙,而照片上的人几乎都是彩彩自己。
朱简绘走近,发现每张照片的左下边都很认真的写着“三个月”、“九个月”、“一岁五个月”……“韩骍,你每个月都给彩彩拍照吗?”朱简绘问。
“是啊,一个月一次,一直坚持着呢。”韩骍渐渐扩散出的笑容中满含幸福。
“那怎么没有一张是和彩彩爸爸照的呢?”朱简绘的确很好奇。
“哈哈,焕熏从来不照相,喏,唯一的一张被我挂在那里了呢。”随着韩骍的手指,朱简绘看到对面卧室中的双人床上方很正式的挂着一张相片,里边的韩骍和现在比起来似乎是少了一层稚气,这层只有做学生时才有的稚气早已被那种做了妈妈才会有的成熟和宽和所代替。邢焕熏穿着一件棕色格子的衬衫和一条天蓝色的牛仔裤,脸上的笑容被定格在正扩大的一瞬间。以前这张珍贵的照片都会被说成男才女貌,如今轮到朱简绘评价的时候已成了“夫妻相”。
最后留下邢焕熏陪着朱简绘继续参观这些彩彩的“月照”,其他两个人都已迫不及待的看着方羡写字了。还好韩骍这里笔墨纸砚都齐全,方羡也没再推脱,而是大大方方的挽起了袖子。
之前韩骍和邢涣蒸都没有料到方羡的视力会差到这种地步,可是当韩骍帮他铺好了纸,将笔递到他的手中方羡才能拿住的时候才明白已经晚了,此时怎能再说不叫他写了呢?
方羡大概能看清纸的面积,眯了很久的眼睛,算计好大概四个子所占的位置才开始动笔,桌边的这两个女人却都把手心攥出了一把汗,邢涣蒸更是后悔自己怎么能这么冲动的对方羡提出这样的要求。
在韩骍和邢涣蒸沉重的呼吸声中,方羡完成了他的作品,纸上的四个字苍劲有利,笔锋处尖锐利落,笔角处细腻圆滑。
“华——彰——异——彩——”
带有彩彩名字的字自然是要送给彩彩的,但是方羡没有想到,这幅作品将是他这一生写下的最后四个字。
在另一侧的朱简绘还沉浸在这面多彩的照片墙中,不禁感叹道,还是学美术的人懂得艺术啊。她没想到在每张照片右下角处都对应着左下角的文字而标着盲文。更让她没想到的是,身旁的邢焕熏可以一张一张的给她介绍!不管是哪一张,只要他伸手摸摸右下角的一小行盲文,他就可以很清楚地说出照片上的彩彩有着什么样的表情,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这盲文里可以写这么多的事么?”因为太惊讶了,朱简绘特别没大脑的问了一句。
“呵。”邢焕熏倒是也不介意,微笑的告诉他,其实每张照片上的盲文只是写明了日期。
朱简绘不住的摇头感叹,这真是伟大的父爱啊。因为自己没有小孩,实在不知道这是怎样的力量,竟然让双目失明的父亲好像可以亲眼看见孩子一样。
“对了,方羡现在看不到短信了,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着方便一点的手机呢?”朱简绘小声的问邢焕熏,眼看着方羡等人已经出了书房,向这里行进。
“叫他用‘熊猫’牌的吧,那系列的手机支持盲文,我现在用的就是这个牌子。”邢焕熏听着众人的脚步,等方羡走了过来,他对方羡说。
“可是我不会盲文啊,现在学还来得及吗?”方羡今天竟也出乎意料的平静对待自己即将眼盲的事实,不再像以前那样敏感加忌讳。
“当然来得及,只要用心就行了,那你现在可以先用‘索爱’的手机啊,这系列一般都支持语音命令和拨号。”
两个男人原本是不熟悉的,而且还是那种对陌生人很抵触的,结果却因为同病相怜而惺惺相惜。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堵无法穿越的墙,而如今俩人的心墙早已塌方。
择日不如撞日,邢焕熏这就来教方羡盲文,的确得越早越好,要是能趁看得见的时候学好,那么对方羡来说最好不过。
邢焕熏去书房取了一大摞黄色的牛皮纸,还有一把类似于塑料尺的绿色东西,上边有许多格子,大概是一个边框吧。邢焕熏在屋子里走路很优雅,虽然不快,但并不需要别人去扶,也没见他拿着盲杖,就是有一条腿好像有些趟地。
众人都坐在一边,彩彩由姑姑抱着,邢焕熏和方羡坐在桌边,邢焕熏从一摞微黄的牛皮纸中抽出了一张摆在了两人的面前。方羡低下头看了一下,只见一块儿白茫茫,心里很不舒服,便不再看,只等着邢焕熏教他。
“阅读盲文通常要用左手的中指,我记得小时候教我盲文的老师跟我说过,右半球是掌握空间知觉的中枢,左半球是掌握语言功能的中枢,虽然盲文也是一种语言,但由于眼睛看不见,是由手来感觉的,所以每个字符的六个点都没有意义,有意义的是每个点之间的位置关系。”焕熏故意说得很慢。
“所以需要依靠掌握空间知觉的大脑右半球?”方羡一点就通。
“是了,”焕熏说完拉过了方羡的左手“今天先教你认认声母和韵母,下次再教你写吧,因为这个有点难度,只有等你把所有的拼音背熟了以后才行,因为写的时候是要反着的。”
“焕熏,拿一张没图案的纸,方羡还能看得见,这张纸上的图案太乱会妨碍他看。”韩骍在一边说,经她这么一说朱简绘才注意到,邢焕熏抽出的这一张是个房地产公司的广告硬纸,上边还有楼盘的图像。
这话一说完,邢焕熏微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又不知道拿出的纸上面会有些什么字,他便伸出左手想再拿一张,可是手却停在了中途,担心再拿出来的那张还是这样的。
韩骍赶忙站起身走到桌前取出了一张空白的牛皮纸递给焕熏,免了他的尴尬。方羡也在一旁说不换也没关系,自己根本看不清楚。
这才是默契的夫妻,彼此的每一个动作都能让另一个人预知到他(她)的下一个想法,这点是最令朱简绘佩服的,她突然想不起来是谁说过的,男人和女人本都只是半个人,只有结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人。邢焕熏和韩骍这对小夫妻便是这忘了名字的理论家的观点的最好诠释。那么,今后的方羡和枣儿也会成为这样一对互补互爱的夫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