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家》不盐

9、第 9 章

　　……无论这会儿能不能离开这‘圣教堂’，梅甘都他娘感觉自己要离开人世了。
　　谢邀，啪的一下就走了，很快啊。

　　梅甘惆怅的回身，远远对宣教台上的教士微笑。
　　远远看去，教士的面貌是模糊不清的。但莫名的，她知道他是在微笑：微笑着为她记上一笔，微笑着将金币掷入供奉箱里，发出清脆叮声。
　　那声响不像金币滚落在箱里的币堆上，倒更像是这箱子里从一开始就是空的，此刻，终于迎来了一道灿烂的金。

　　于是空箱震鸣，像一只手摇动高悬圣铃，惊醒了昏昏欲睡的信徒。

　　“外面很危险，”教士说，“但既然您有要找寻的方向，那就去吧。”
　　“祝您的道路圣辉漫长。”

　　梅甘愣住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教士，步伐轻缓的后退。
　　直到她眼前一个恍惚，再度站在人来人往的光里。
　　阴霾里的阳光依然是阳光，它如此温暖、如此温和，轻飘飘的驱散了她身上的阴冷与心中的危机感，让她切实感觉到了，她是活着的。她活着出来了，她不再是孤身站在黑暗中，至少……至少身边有信徒来去。

　　……难道是本能反应的应对方式触发了什么特殊机制？

　　好吧，仔细想想，或许还真是这样……是那枚金币的作用？还是其它什么？
　　不知道。也不可能这么想想就知道。
　　梅甘自嘲的笑了笑。以往打游戏时她可没有过这种好运气……但凡只要是个坑在那儿，她都一定会掉下去顺带还要连环踩那么七八个陷阱，把能趟的雷全趟个遍再说，属实是一种扫雷大师。

　　但想想，那些年里趟过的雷，也确实很少有真把她炸死的……

　　……这大概也是一种某种意义上的好运气了吧。

　　梅甘默默揽了揽衣襟，不敢再进教堂，只是在零散行人中匆匆看了一眼门里景象。

　　这座真正的教堂里人也不算多。一队教士正在擦拭空桌椅。
　　他们擦的很认真，就像这不是做工，而是一场磨砺自我的修行。而在那之后，还有一个头发花白、肩披绶带的老人正和某个人说些什么。
　　后者身形高大，背对门的方向低头和前者对话，她看不真切……当然，也没必要看的太‘真切’，反正也和她没关系。
　　再度带着劫后余生的快乐，梅甘转身离去。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自己身上那种‘被追索、被注视’的感觉竟悄然消失了。
　　难道跟踪者就这么离开了吗？她想着，走进那阴霾天空之下，漫天白羽之中。

　　梅甘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教堂里的高林·卡萨维缇却突然截断口中话语，皱起眉头。
　　他状似无意的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就在刚才，那个方向似乎出现了一丝异动，但被这座教堂的灵能场影响了，以至于他这才发现。

　　“……孩子，你怎么了？”他面前的驻堂神父有些紧张的问。
　　高林若有所思的转回头来，道：“……没什么，考德森神父。只是好像有人看了我一眼。当然，没有恶意。”
　　闻言，考德森神父长出了口气：“你这样的反应，真像是有怪物要来袭击似的。”
　　“很抱歉，神父。职业病而已。”高林点头致歉，“以及，您这里的确没有更多圣水了，是吗？”
　　“是的，”考德森神父从容不迫回答道，“您要知道，罗斯派因只是个小地方，我们与圣所的链接并不强韧，真正具有效力的圣祷仪式举行次数不算多。而平时的那些仪式，可不会赐予净水力量。”
　　“非常感谢您的解答，打扰了，考德森神父。”高林再度致歉，“我想，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没关系，孩子，”考德森神父温和的回答。

　　随后，他站直起来，面色严肃的问高林：“卡萨维缇先生，您要离开圣所了吗？”
　　“是的，尊敬的神父。”高林微微低头，“我有我要前往的地方。”
　　“外面很危险，”考德森神父微微低头，虔敬的向冥冥中俯首，“但既然您有要找寻的方向，那就去吧。”
　　他慢声道：“祝您的道路圣辉漫长。”

　　……

　　梅甘不准备现在回去拿东西。
　　事实上，她甚至都不准备这两天再回去那个旅店了。因此，她在藏包裹的时候，甚至都是将它贴墙藏在最深处的。
　　不过，除此之外，身患严重火力不足恐惧症的她随身携带的子弹着实是有点多。它们沉甸甸的压在厚重衣襟里，被腰带阻断了坠落的可能性，却还是沉重到让她肩背有些难受……
　　当然，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可承受的负担，反而为自己拥有它们而感到了一种浓浓的安心。这种安心成功的支撑住了她，让她不再那样紧张且满怀惊惧。即便现在她仍能感到，阳光之下的自己依然是裹覆黑暗的。

　　直到她瞥到了路边一个东西。

　　“……？”梅甘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缓缓眨了眨眼，又抹了一把脸再放下手……

　　……很好，这个也没变。

　　……

　　所以说，她从那座花园一样的鬼镇路边毛来的自行车，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离开教堂的必经之路边啊？！！！！！
　　她绝对没认错！就是它！那半路上沾的泥点子都还在同一个位置呢！

　　好啊……这他妈是什么自行车恶灵发现她要跑所以抄刀子跟上来了吗？！

　　梅甘看不懂，梅甘大受震撼。她瞳孔地震的缓缓转回头，踉跄着快步走开如躲瘟疫——
　　好家伙，她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用这样的态度针对一辆自行车。
　　刚才直面疑似此城市Boss的大佬她都没太害怕，现在倒是被一样时常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事物异常吓的不轻。想来也正是因为自行车太常出现在生活中、而教士对曾经的她而言则主要出现在文艺作品里，两者的距离感是不一样的……

　　……噫，想这些干嘛！！
　　溜溜球！溜溜球！
　　梅甘步伐稳健的窜过煤渣土地，没入人群之中。

　　高林跟着那道痕迹快步追出来时，看到的是一个穿着男装、戴着礼帽的半侧背影。

　　而下一刻，对方就转过身去，匆匆走进了人群。

　　实话说，单看背影的话，即使早知道对方是女性，也很难意识到‘这其实不是个体格纤细的文气少年’。
　　毕竟，对方对某个男性群体惯常姿态与气质的模仿实在是出神入化：看到她的背影，高林竟感觉自己看到了一个‘有文化’‘懂的多’而且‘温和谦逊’的少年男性。
　　这样的伪装，即使不化妆，也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再配上这身衣饰之后，这个女人就成功通过对会抱有刻板印象的那些人认知盲区的利用，变成了一个‘不够强壮，但仪态文雅、颇有教养的年轻孩子，一个家庭条件不错且底蕴不薄的少爷，一个正在成长中的有识之士’。

　　高林挑了挑眉头。
　　实话说，他一点也不意外。

　　鉴于自身处于在灵能者这个无论什么性别、年龄、民族与地区出身的人都可能很、非常、超级危险的群体中，还是这个群体里最危险的那几个小群体——指驱魔人——的成员之一，高林·卡萨维缇……他一点儿也不小看女性。

　　况且，自从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女性、还是个普通人起，高林就开始在心中提高对目标的个人能力预估了。

　　因为，鲜花镇那件事里，存在有强大到能让绝大部分女性灵能者——尤其是女性术士、巫师与驱魔人——内在能量动荡失衡的的阴性能量，还有大量由人类转化的狼人。

　　即使在非灵能者的普通人身上，这种‘集|合力量与个体生命之间的潜在共鸣’会减弱至几近无存，高林也不敢小看一个能孤身在狼人活动之地活下来、与正在诞生的恶灵胚胎和平共处一整夜且第二天还把人家威胁了一顿、在整个镇子里精准摸到他那辆神圣祝福自行车的‘普通人’……

　　好家伙，你管这叫普通人？
　　她除了自己还不够超自然以外，还有哪儿像个普通人？！
　　不少灵能者如果没了这份能力，都没法做到像她这样惊险刺|激又毫发无伤的在鲜花镇里趟一圈！

　　完全不知道梅甘达成以上成就的方式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高林在心里嗖嗖拔高她的操作水平，却没急着直接跟上去与梅甘交流。
　　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时他就感觉到了——在这本应是世上最光明之处的圣教堂周边，潜藏了不少黑暗爪牙。
　　这会儿，那位女士如果感知足够灵敏，应该就能感觉到：那种强烈的注视感消失了，可她身上的黑暗与重压却未被阳光融去一分一毫。
　　因为那些黑暗力量并没有放过她，只是注视从一个来源分散成了多个来源罢了。

　　今天之内，这位女士身边十之八九是要出事。
　　她再谨慎，也不可能逃得过超自然力量的追索。它们已经咬中她了，只等一个方便注入毒液的时机。

　　高林推出他的小自行车，蹬过煤渣土地，在嚓嚓声中慢悠悠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