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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袁洪瑞道:“这位刑三爷可不是一般人,刑源于姬姓,出自西周初期周公后裔刑官之后代,世代以官职称谓为氏,到了这一代,族中子嗣昌隆,包揽中朝一半刑狱司察事务,其中最卓然不群者,便是这位刑三白刑三爷。三爷十九岁投身科举,二十岁入刑部都官司,二十五岁蒙陛下破格拔擢,任刑部尚书一职,掌律令、刑法、徒隶、按覆谳禁之政,时常出入内帷,庭前奏对,深得陛下信任。”
      如此赫赫威名的人物,以柳真真瘪犊子德性,怎么没见书中提及?
      至于刑部尚书吗?原书中倒是真有那么一位,不过,名字并非是刑三白,而是……
      虞九歌问道:“你知道任青豹其人吗?”
      “任青豹?”袁洪瑞不知虞九歌怎么突然提及此人,细细思忖过后,“有些印象,似乎也是刑部属官,不过地位低下,声名不显。”
      “是吗?”
      一阵风来,吹乱了虞九歌头发,她将发丝抿在耳后,言笑晏晏地问道:“你觉得,任青豹与你口中极为推崇的刑三爷,他们关系怎么样?”
      袁洪瑞道:“刑三爷性子沉肃,不喜宴饮结交,且他身上杀气太重,一般人不敢随意攀附,是以三爷身边过从亲密之人并不多。既然是紧要公务,想来方才那十几位随从都是三爷心腹,其中未见任青豹身影。”
      言下之意,任青豹与刑三爷交际平平。
      默然片刻,袁洪瑞又谨慎地补充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一点揣测,属下消息不通,孤陋寡闻,或许,刑三爷与任青豹私下结交,避人耳目,也未可知。”
      倒是也有这种可能……
      虞九歌闲闲把玩头发,意味深长地问道:“袁首领,你说,假如是你身在刑部司曹那一亩三分地,在刑三爷如此能力出众,大权独揽的前提下,倘若你想要往上走一走,会打算怎么做呢?”
      “这……”
      袁洪瑞一时语塞,他没料到看似娇弱可欺,纤纤楚楚的虞九歌,一开口就是这么刁钻古怪的问题。
      踌躇一瞬,袁洪瑞摩挲着手中佩剑,感受上面凹凸不平的古朴纹路,沉声道:
      “那么,我会——死了他,取而代之!”
      ……
      梅蔺挎着小包袱,独自行走在官道上,浑身淡然朴素褪了色的青衣,恍若一棵暗翠的树木。
      那青色布衣的下截打着密褶,束一条青丝织带,勒出劲瘦修韧的腰身。
      他本做惯了粗活,清瘦却不病弱,行走时脚步轻狂矫健,又快又稳,极目望去,道路两旁一处是青山迢迢,一处是桑麻遍野。
      春光如锦,梅蔺却无心赏看,只因他心中怀揣着一件无比重要的事,不敢耽搁停留,他本已打定主意,返家时再与妹妹放慢脚程,一起游山玩水,弥补二丫缺失的童年。
      走着走着,梅蔺平和的心中隐约察觉到一丝异样。
      今日的官道,好像过于冷清了些。往常贩夫走卒,肩挑车载,来来往往总有人影,今日怎么一个路人都未碰到?
      还是说,前方发生了什么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方才还是丽日高悬,万里响晴,忽然一阵狂风来袭,乌云层层叠叠翻涌而来,瞬息之间大雨倾盆如注,遮天盖地。
      “原来是要下雨了……”
      看这架势,雨怕是要下好一阵,梅蔺紧赶几步,连忙往路旁的山坡上走去,那里有一处凉亭,他打算在亭中休息片刻,吃些东西,以免淋雨生病。
      雨水沁凉,冷入骨髓,兜头兜脸地浇在身上,很快就将梅蔺身上单薄衣物彻底淋湿,黏黏腻腻地附在身上,透出年轻人翠竹松柏一样的手脚。
      凉亭近在眼前,梅蔺却身形微滞,他眯起眼睛,敏锐地观察周围环境,暗自戒备警惕:不对劲,非常不对劲,空气中隐隐散发出一丝血腥味儿……
      很浅很淡,混在大雨中潮湿腥气的泥土气息里,很容易就让人忽略过去。
      梅蔺彻底站住不动,他知道自己一时不慎,误入了危险境况,暗中有野兽般的凶恶眼睛,阴狠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所动作,便会窜出来将他绞杀!
      时间凝滞不动,风声,雨声,流水声,鸟啼声,顷刻间统统淡去,仿佛剥离了感官。
      突然!
      利箭破空而来。
      梅蔺想也不想,狠狠朝后倒去,完全不顾地上泥泞污淖,就势一滚,堪堪躲开致命一击!
      一支羽箭从梅蔺左脸颊处擦过,留下一指长的深深创口,陷入泥土时,尾端尚且微微颤动。
      可以想见,倘或此箭落实,梅蔺早已命丧当场!
      就是这一扑之便,伏在地上的梅蔺冷不丁对上一双冷静幽深的眸子,他看到蜷缩在草丛中的男人,利用地形优势,屏息凝神,暗中观察一切。
      在梅蔺倒地,放箭的黑衣人来不及补刀的瞬间,草丛中的男人以饿虎扑食的剽悍,兔起鹘落的轻捷,迅雷不及掩耳之气势,猛然弹跳起来,手中匕首直直朝黑衣人脖颈扎去。
      黑衣人侧身一闪,探手反拧重伤男人胳臂,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暂时顾不得其他。
      电光火石之间,梅蔺想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有人被追杀,慌不择之时负伤逃到了这里。
      不,或许他压根不是什么慌不择路,而是故意将凶徒引到这里,借助凉亭周围环境为掩护,伺机反杀!
      至于梅蔺的闯入,虽是意料之外,却给了那人一个新灵感,一个利用无辜路人,祸水东引,成功将尾随在后暗中蓄力的凶徒钓出来的绝妙点子。
      只要能够脱身,保全性命,那误打误撞走近的倒霉书生,自然只能哀叹一句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谁会管他死活?
      梅蔺眼神发冷。
      一个出身微贱,寒酸潦倒的穷秀才,难道只有任人欺凌,被人随意宰割拿捏的命运吗?
      他偏不!
      男人身上已然中了一箭,此时一手捂着伤口,一手同那黑衣人搏斗,两者你来我往,招招狠辣,急欲置对方于必死之地。
      梅蔺从泥潭中爬起来,满身狼狈,冷眼看两人狗咬狗,转身就要快步离开。
      他要活着,他必须活着。
      那边男人失血过多,眼前黑影重重,体温更是急剧下降,已然落了下风,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在十招之内解决黑衣人,必定要血溅当场。
      “任青豹……”
      刑三白嘶哑出身,糊满鲜血和污泥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笑意,“任青豹,我知道是你,让我猜猜,你背后主子是三皇子还是五皇子,呵,真是一条好狗……”
      黑衣人背影一僵,出手如电,双手死死攥紧刑三白咽喉,暗暗发力,刑三白臂弯受伤抬不起胳膊,只一拳击伤黑衣人琵琶骨。
      “唔……”黑衣人惨呼。
      双方僵持不下,静静等待对方先咽气。
      匕首不知被打落何处,刑三白体力不支,快要晕厥过去,他勉力保持一丝清醒,眼尾余光看到一抹正在逃离的浅淡身影,阴森道:“救我!你知道他身份……不会……放过……”
      梅蔺停了下来,他知道重伤男人的话言如其实,此人方才叫破黑衣人身份,为的就是拉梅蔺下水。
      重伤男人被攥住咽喉,已经快要窒息而亡,而黑衣人只伤及琵琶骨,口鼻流血,但一时之间似乎并不致命。
      假若黑衣人活了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杀梅蔺,因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森寒冷雨中,梅蔺露出一个同样森寒笑容,他反身快步走过去,摸索着从泥水中捡起那把精光湛湛的匕首。
      梅蔺来到黑衣人身后,在刑三白完全气绝的前一瞬,在模糊光影中,看到梅蔺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划破黑衣人脖子。
      一击必杀。
      腥稠黏腻的鲜血迸溅出来,让梅蔺那件素雅文气的儒生袍子,染上狰狞遒劲的红梅印记,妖艳诡异。
      刑三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呛在喉咙中的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
      活过来了,他又一次从生死边缘挣扎着活过来了……
      一柄匕首伸过来,抵在刑三白胸腹处。
      “别动。”
      梅蔺淡淡然微笑:“从前只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今时今日拿起这匕首,才知道持刀判人生死是何滋味。”
      他又伤了脸,左脸颊血肉翻滚,深可见骨,伤疤直延伸到眉宇处,鲜血淋漓,宛若从地狱爬出来的罗刹恶鬼。
      刑三白笑了:“你这书生,倒有点意思。”
      他咳了几下,处变不惊道:“看你这样子,是有功名在身的儒生吧?杀了任青豹也就罢了,若再犯一条人命官司在手里,你确定自己能全身而退?他日东窗事发,十余年苦读换来的青云路,被你一朝断送,岂不可惜?”
      “你想主导谈话主题?或者说,你想主导我的思想?”梅蔺并不上当,血水混合着雨水滴进眼睛里,使得他眼眸猩红一片,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想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此时此刻,是我在主宰你的生死,你要做的是拿出足够多的筹码,换取一线生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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