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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五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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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时候二人同行,走得时候就变成三人了,梅蔺问顾清正:“你不忙吗?”
顾清正脚步一顿:怎么回事,感觉这个便宜表哥好像越来越讨厌自己了,几乎已经不加掩饰了。
出了宫门之后,梅蔺就跟虞九歌一起上了郑国公府的马车,催促车夫赶快离开,连面上的虚伪客套都不屑为之。
虞九歌嫌弃梅蔺没礼貌,“他怎么惹你了?”
梅蔺冷笑:“他没惹我,是我心胸狭隘,处处看他不顺眼,行不行?”整个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给虞九歌气得,直接怼梅蔺:“你吃火|药啦?人家好歹是你挂名表弟,你就算不喜欢他也没必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梅蔺哼笑,表情不善地盯着虞九歌:“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你喜欢不就行了吗?”
这狗孙子真是反了天了!
虞九歌也不客气,绣花鞋从裙底探出,一脚踹在梅蔺身上,梅蔺反手抓住,一伸一拽,虞九歌顺势将人掀翻,跨坐在腰上:“去你妈的梅蔺!你要散伙就直说,少在这里给老娘阴阳怪气!”
可怜梅蔺一个昂藏高挑的大男人,因为之前几次重伤,有损根基,单拼体力的话竟然连虞九歌都打不过,只能被她压在身下,气得脸都红了,只是口气不知为什么弱了下来:“谁要跟你散伙了……”
顿了顿又说:“没搞死这一家人之前,咱们永远都是合作关系。”
虞九歌捋来一下散乱头发,“那不就得了,都说是合作关系了,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梅蔺冷漠:“我是怕你被人勾得五迷三道,坏了大事,你想跟谁在一起我管不着,但是万一耽误我继承世子之位,那你也别想拿走郑国公府的家产。麻烦你有点契约精神!”
两人各自占据马车半壁江山,一语不发。
行到丁字街口,虞九歌听到熟悉的卖花声,自己掀了帘子招呼道:“卖花女郎,来给我一支荷花。”
阿杏走了过来,目光触及虞九歌身后的梅蔺,动作一滞,梅蔺看向她的视线很奇怪,但只是蜻蜓浮水般略略停留一下,很快就移开。
虞九歌跟阿杏简单聊了几句,梅蔺留意到阿杏借着递花,悄悄将什么东西塞到虞九歌手中。
回到郑国公府,虞九歌借口太累,将春柳春雨等人都打发出去,自己去卧室看了一眼,傻妞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嘴里塞着毛巾,一双眼浑浑噩噩地看过来。
虞九歌拿着从梅蔺那里讨来的荷包,指着荷包对傻妞说:“你知道阿香去哪里了吗?她死了,被隔壁房间那个白发苍苍的老怪物给吃了……”
阿香,阿香……
傻妞被这个名字勾动心神,喉间呜呜有声,急切地朝虞九歌蠕动过来,虞九歌继续告诉说:“阿香死得很惨,浑身都是血,你没有听到她在喊你的名字,她在说傻妞我好疼啊,好疼啊傻妞,你听到了吗?阿香让你替她报仇……”
傻妞不清楚什么是死亡,但她也不知为什么,心底剧烈疼痛,难过得几乎要窒息,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让本就丑陋可怖的脸变得越发不堪入目。
入夜,隔壁房间传来阵阵异动,虞九歌静静听着,心中只觉快慰极了,恐怕郑国公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死在傻妞手里吧。
什么是报仇?
傻妞不了解,可是什么是“吃”她却再明白不过,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需要吃东西,这是阿香教给她的道理,傻妞野兽一般昼伏夜出,饿极了的时候,也曾生吃过老鼠蟑螂。
既然怪物吃了阿香,那她就吃了怪物。
梅蔺扮作刺客将护卫引开,之后换好衣服来跟虞九歌汇合,两人走进郑国公的卧房时,里面情形已经不足以用惨烈形容了,可是虞九歌和梅蔺看着,却一点没有畏惧,反而开心畅快极了。
傻妞的胃口是真得很大,阿香以前经常笑话她能吞下一头牛,傻妞究竟能不能吞下一头牛还是个未知数,但她能吞下一个人却是虞九歌和梅蔺亲眼所见。
郑国公一生做了太多亏心事,从未感到愧疚懊悔,唯有傻妞的存在,像一记铁拳,狠狠打了他的脸,为此郑国公明知傻妞身份来历,却选择彻底漠视。
现在,他被傻妞的脸吓到惊骇失神,又在完全失去行动能力的情况下,被傻妞铁钳般的手摁住,一块块撕下鲜血淋漓的肉,狂吞猛嚼。
痛,太痛了……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虞九歌笑盈盈地看着老东西受罪,她给老东西下的药,只是毒哑了嗓子,以免因为惨呼喊叫招来下人,同时保证了对方神智完全清醒。
她绝不允许郑国公错过一丝一毫的痛苦。
这场酷刑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梅蔺看得心满意足,在老东西咽气时,还俯身冷冷看向郑国公道:“还记得被你折辱的婢女香穗吗?她是我妹妹。”
死鱼眼珠一般的浑浊眸子艰难滚动,想要努力瞪视梅蔺,却毫无威胁力,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
还是一个失去所有血肉,只剩森森白骨的将死之人。
嘻嘻。
梅蔺语气轻蔑:“没错,我根本不是你孙子,也幸亏不是,若是跟你这样的人流着一样的血,我恐怕会直接恶心死,你们鹤氏旁支一门,肮脏下贱,活该断子绝孙。”
“不,不……”
郑国公嘴唇翕合,只吐出几个模糊不清的气音。
傻妞毫无所觉地撕下郑国公手臂上软垂垂的老肉。
梅蔺笑了起来,夸她:“真乖。死在傻妞手里,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放心,黄泉九幽自会有人等着你……”
那边虞九歌出谋划策,“啊,忘记说了,你死之后我们会随便找一条狗的尸体,放在棺椁之中,再挖出你的眼睛扔到屋顶,看着我们怎么把郑国公府一点点据为己有吧,桀桀桀桀。”
虽在如此紧要关头,梅蔺还是忍不住问虞九歌:“你吃错药了吗?做什么怪声怪气的。”
恰有一阵阴风来袭,窗外树影婆娑,莎莎作响,恍若鬼魂低鸣,郑国公在梅蔺和联手恐吓之下,不等傻妞将他彻底吞吃下去,已经活生生吓死了。
傻妞大口吞嚼许久,直到完全吃不下去,才面无表情地将郑国公的眼珠子挖出来,随手抛到屋顶上,做完这些,她傻呆呆地立在庭院里,憨傻畸形的脸上竟然罕见地流露出一丝哀伤茫然。
将傻妞藏好之后,虞九歌扯着脖子尖叫,袁洪瑞等人很快就赶了过来,来时只见门窗洞开,血迹斑驳,地上一连串杂乱脚印,郑国公尸身不全,只剩一副白骨架子,当场吓晕了几个小丫头。
袁洪瑞问:“发生了什么事,夫人?”
虞九歌哆哆嗦嗦,面无人色:“刚才有野兽冲进来,把郑国公给吃了……”说完就大喊大叫,又蹦又跳,一副惊吓过度,神智失常的模样。
府内顿时被惊动,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起来了,明火执仗,映照得整座宅邸亮如白昼,鹤长松三兄弟听闻噩耗之后,表情复杂,进内室看了一眼,立刻跑出来大吐特吐,唯有老二鹤长柏沉得住气,“确实是撕咬而死,但奇怪的是没有动物毛发……”
鹤长松吐完之后,吩咐众人:“让下人闭紧嘴巴,不要胡说。”
谁知虞九歌怕得很了,第二天一大早,招呼都不打就直奔东大街,找了三十多个神婆术士,一路呼呼喝喝地回来了,虞九歌在前面一边走一边哭,嘴里颠来倒去地说着:“天罚,神谴,现世报……”
满大街得人跟着看新鲜,兴致勃勃地跟到郑国公府前,鹤长松得到消息跑出来阻拦时,已经晚了,众人跳大神的跳大神,贴符箓贴符箓,忙忙乎乎好半天了,累出一头的汗。
有一个道士装扮的山羊胡男人,拿着桃木剑喷了一口酒,当场表演“剑斩妖魔”和“伸手下油锅”,围观的吃瓜群众大声喝了一句好,掌声雷动。
鹤长松气得风度全无:“把这些人给我统统赶走!”
“别介。”神婆神棍们急眼,“还没给钱呢!”
虞九歌哭得梨花带雨:“钱?什么钱?自打我嫁进他们鹤家的门就没见过一个多余的铜板,你们要钱还是找大老爷吧。”
一伙人哗啦一下围了过来,“大老爷,你继母说了给我三两银子,您不会赖账吧?”
跟这群市井无赖理论,鹤长松觉得有失身份,当即让管家拿来一包碎银子将人打发走,又把凑热闹的闲人尽数驱赶。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满京城该知道的不该不知道,早就对郑国公蹊跷惨死一事,了如指掌。
永远不要低估人民群众的想象力,等到鹤长松上衙门告假时,茶馆里已经演绎出一百零八个版本了,有人说他老爹是风流太过,惹来艳鬼复仇,还有人说郑国公经常吃虎豹等物滋补,触怒了山神大人,所以特派林中野兽来索命,还说一报还一报,你吃我子民身躯,我便也让他们活吃了你……
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不夸张地说郑国公去世时底裤什么颜色,大家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