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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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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论坛上给神兽的留言很快得到了回复。我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说,愿闻其详。
我发了个笑脸,然后我和他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他只回了两个字,酌情。
我对着屏幕笑了,我们在网上做了近两年的朋友,我知道,他的“酌情”约等于“可以”。
我长出了一口气,心里也如释重负一般,沈欢欢,4年了,苏夜将原本属于你的,都还给你。
我和神兽约好了第二天见面。于是晚上的时候,我去了“深海”。我只是突然想醉生梦死一次,算是对四年生活的一个了结。深海是个不大的酒吧,我喜欢它的名字,简单而又隽永的名字,意味深长。
我第一次化了个还算精致的妆,脱掉我的牛仔裤和运动装,我看着镜子里穿着优雅吊带长裙的自己,我才第一次发现,苏夜其实老了。
不在皮肤上,而在心的纹理上。或者,还有笑容里。
当我对着酒杯里的酒轻轻笑着的时候,我意识到一个男人的目光正看过来。
我看过去触上他的眸子,一时间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响。
那对眸子,像极了苏暮。内里写满安静和深邃。因此我愣愣地看了他好久,直到泪水溢满了整个脸庞。
后来两个人怎么凑在了一起喝酒我已经不记得,我只记得,这个男人,像极了苏暮,虽然他带了一副黑框的眼镜,但是眼镜后的眼神,却是如此的陌生而又熟悉。
除了苏暮比他要苍白的多外,两个人笑起来的神情,都是如此的类似。我想在他略带羞涩的笑容里,我已经开始旋转得眩晕,或者这只是酒精的作用。
我是被第二天早晨的敲门声震醒的。我睁开眼睛在床上转了个身,便吓得一骨碌掉到了地板上。
“你……你……”我低着头下意识地看自己,然后扯过被单。
我看着床上的那个男人,昨天的记忆在脑中一点点地慢慢恢复,记忆的苏醒是从他的眼睛开始,那双像极了苏暮的眼睛。
我尴尬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充满哀怨地看着我,无比委屈地来了一句,“我还是第一次。”
我的话被他的话彻底噎在了半路,如鲠在喉一般。然后我听见他问我,他说,“你也是吗?”
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脸,我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什么,我有片刻的恍惚,直到门口的敲门声又将我拉进了现实中。
我正纳闷着门外是谁,竟然可以将门敲得如此执着到喋喋不休时,陆离的脸就出现在了我的房门口。
他脸上的笑还来不及淡去就直接僵在了脸上,被冰冻结了一般。我想我是猜中了这结局,却将过程弄得一塌糊涂。
他什么都没说就转身冲门口走过去,我心里突然无比难过起来,这不就是我要的结尾吗,可是走到了终点的时候,却没想到会如此的哀伤。
感情战胜了理智的一刻,我穿上衣服追下了楼。昨晚的宿醉让我脚步有些踉跄,他并没有走远,站在楼底下抽烟。
我奔过去,“陆离……”我不知道说什么。
他半晌没说话,好久才抬起头看了看我,他说:“苏夜你回去吧,他还等你呢。”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他又说:“苏夜,你保重。”他转身走得头也不回,我上前一把拉住他,他一反手挣脱,胳膊肘就触在了我的左眼上,我顿时眼前一黑,松了手。
他没察觉到异样,接着就走远了,我没喊他,我怕我喊他名字的时候,会哭出声来,我就用一只眼睛看着他的背影慢慢走远,再也消失不见,好像走出我的生命中一样。
我蹲下身来,左眼前模糊一片,好似心上出了血一般,一片红。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嘤嘤地开始小声抽泣,然后放声大哭。
他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我不知道,我只听见他说,苏夜,你别哭了。我不要你负责了。
我抬起头,便看见他惊慌而又拘谨的脸。
我仰起脸,用一只手捂住一只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叫苏夜?”我恶狠狠地开口。
他有些手足无措,“我叫纪亦。”他明显答非所问。
“我问的是你怎么知道我是苏夜,你听不明白母语?要讲英语的啊?”
他被我吼的愣在了原地,半响才说,“你桌子上的身份证上写着的。”他低下头,然后突然抬起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还看到了你的出生年月,你竟然比我还小三岁。”
这句话听的我愈发的不顺气,我听在耳中,好似他在说,苏夜,你的身份证我都看了,你的家庭出身乃至出生年月我都了如指掌了,你甭想跑。
我横了他一眼,站起身捂住一只眼睛转身往马路对面走。
他跟上来问:“你去哪儿?”
“去医院。”我冷冷地。
“你怎么了?”他问。
我站定,歪过头,“没看见吗,瞎了。你还要我负什么责,你这是欺负残疾人啊?”
他愣了愣,半天不说话,然后“嘿嘿”地笑,再次露出雪白的牙齿,这一次他说,苏夜,我陪你去医院。
很多年后我回忆起来的时候,总觉得在纪亦的第一印象里,我一定是个专横而又跋扈的女人。不过那又怎么样,这就是苏夜,从小就被人看做刺猬一样的女孩,他们叫她小刺猬,叫她小胖妹,而苏暮叫她,小月亮。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我后面跟着,他不停地叫我,“苏夜苏夜……”
被他叫烦了,我站定转头,拿没包上纱布的眼睛横他。
他看着我,他用手搔了搔头发,摸样像极了孩子,我听见他说:“苏夜,你怎么下了趟楼,就外伤性眼底出血了呢?”
“与你无关。”我依旧冷冰冰,说完继续往前走。
他在旁边默默地陪着我走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拦住我的路,“苏夜……”不知为何,他脸上泛红,然后我听见他说:“苏夜,我叫纪亦。”
“与我无关。”我说的懒洋洋,躲开他继续往家里走,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在后面大声喊:“苏夜,我会对你负责的。”
午后的街道,到处书写着烦躁,已经有好奇的人向我俩撇来暧昧的目光。
我咬了咬嘴唇,示意他走过来,他面有喜色,几步就到了我面前,“苏夜……”
“记忆?”我仰起脸,他的个子很高,此时已经挡住了一大片太阳光。
他用手比划了下,“是‘纪亦’。”他说着,郑重其事地更正我。
我不以为然,“要对我负责?”
他拼命点头。
“那就请你飞出我的视线之外。”我凶巴巴的声音把他吼得瞬间傻在了原地,我看着他愣神的样子又加了句,“最好是更远。”
世事难料是对的。
这个难料的现世报就是一小时后这个叫做纪亦的男人飞进了我的家。他谎称东西落在我家,我不知道有诈,会脸红的男孩竟然也会作假。
他进了我家门后,我怎么赶他他都不走,只反反复复地一句话,“苏夜,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斜着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我第一次?”
他的脸“腾地”就红了,低低的声音从嘴里挤出来三个字,“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