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一无所有的收藏》Micky陌墨

6、chapter06

　　我正晃神间，眼见他已经攀上了树干，我愣愣地看着他，不大一会儿的工夫，他已经顺着树干移动了很大的距离，他离我越来越近。
　　我就这么看着他慢慢移向我，终于他的脸晃在眼前了，我的喉咙口却开始发涩，有些张口结舌，我紧紧地抓着树干，心里却踏实了不少。
　　他突然向我伸出手，我看见他冲我伸过来的这只手上已经擦破了皮，有明显的划痕，我听见他说：“苏夜，你把手伸过来……”
　　他今天没有带眼镜，大概是因为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他的额角有细密的汗珠明显的渗出来，在强光下显得有些晃目。
　　那种似曾相识让我怔住了神，我盯着他看，一时间竟忘记了要把手伸给他，他低低的声音催促道：“苏夜，快把手给我。”
　　“好。”我收回视线急忙应和道，好在阳光很是强烈，他大概并不能察觉我的脸红。
　　我伸出手去，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宽厚，我突然不再觉得害怕。
　　双脚着地的时候，一颗心才真正重新摆正了位置，一群孩子呼啦啦地围了上来，把我和他围在了中间。
　　小响上来一把抱住了我，“小夜姐姐，你还好吧？”
　　我摇了摇头，“没事，”我摸了摸她的头，视线移向身边站着的纪亦，他也正盯着我看，呼吸有些沉重。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想我应该和他说几句感谢的话，我张了张嘴还没开口，他却冲着我笑，笑容明亮，洁白的牙齿整齐的都有些耀眼，他突然说：“苏夜，没想到你还挺重的。”
　　体重是女人心头的大忌，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下。我脸一红，旁边开始有小孩子“呵呵”地偷笑，他的一句话把我的感激之情打散到了九霄云外去。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硬邦邦地说了声，“对不起累着你了，那么谢谢了。”撂下这句话，我便冲出了孩子们的包围圈头也不回地跑远。
　　他有些摸不清头脑的在后面大声喊我的名字，“苏夜苏夜……”不过他并没有那么走运，因为救了我，此时他俨然成了几个小男孩心中的英雄，他们围着他不让他走。
　　我跑出了好远后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我看见他正被一群孩子围在当中走不出来，他看见我回过头，冲我大幅度地挥着手，“苏夜……”他喊我的名字。
　　谁让你说我重！
　　我幸灾乐祸地冲他挥了挥手，“拜拜！”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不仅女人和小人难养，其实小孩也蛮难养的。
　　我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看了看表，糟了，折腾了这大半天，早就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我心下有些着急，转身就朝齐院长的办公室跑了过去。
　　“咚咚咚……”我敲了三声门后就听见门里面齐院长熟悉而亲切的声音，“进来。”
　　我用手怕打了几下衣服上的尘土才轻轻推开门，办公室里很静，只有她一个人，我快步走到她身边。
　　她抬起头，看见是我后，皱了皱眉头，用手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迟到！”她的语气有些嗔怪。
　　我吐了吐舌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解释却没说出来，我总不能和她说我被挂到了树上因此迟到了吧，因此我只是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就噤了声。
　　她却没有丝毫追究下去的意思，既而转了话题。“苏夜……”她看着我，脸上有掩不住的笑意。
　　我往前凑了几步，她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整整齐齐的纸，她递过来，“拿去看。”她说。
　　我有些一头雾水，但还是马上接了过来，我忍住心里的纳闷一页页地翻了下去，可是眼神却越来越迷茫。
　　只见上面的第一页写着两个陌生的名字，“郑博”“方姝憬”，而后面的资料大致都是围绕着这两个人写的。
　　我不明白，合上这一叠纸，疑惑地望着齐院长摇头，她的脸上有一瞬间稍纵即逝的忧伤，而后她冲我招了招手，“小夜，过来坐，坐到我的身边来。”
　　我坐到她身边，她轻轻拢了拢我额角的碎发才再次开了口，“小夜，你知道这两个人是谁吗？”
　　我摇头，心里不解。
　　她轻轻叹了口气，“小夜，他们是你的父母。”
　　我条件反射一般猛地站了起来，心里噔噔地跳得飞快，她看着我难以置信的模样，又急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说，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半天都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我，半晌，我开口，“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亲生父母，那我怎么会站在这里。”
　　我知道我的话音很冷漠，齐院长已经皱起了眉头，我把那叠资料轻轻地放在她的办公桌上，轻声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我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过去。
　　手刚放在门把手上时，我听见后面传来她的声音，“小夜，你在害怕，是吗？”
　　我的手开始轻微地发抖，我想我的肩膀应该在大幅度地颤抖，我已经有些站立不稳。
　　她的声音很轻柔，却如此准确地洞察我的心思，好似一支命中了把心的箭，我心中惊涛骇浪起来。我感觉到她慢慢地走近了我，“小夜……”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我转过身来。
　　“孩子……”她轻轻地摸我的头，“怎么说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你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执拗，内心多脆弱，外表就看起来多别扭。”
　　她叹了口气，顿了顿继续说道，“孩子，其实你真的不用害怕，因为……因为你已经没有机会要去面对他们了，他们早就已经过世了……”
　　我猛地抬起头，胸口不知为何堵的厉害，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想因此我的声音显得有些滞重，“他们……不在了？”
　　我的潜意识里希望是自己所听有误，可是她的头还是点了下去，且郑重。
　　“怎么会……”我的意识有些恍惚，虽然从未见过他们，可是竟感觉到似乎有一根线在我和他们之中隐隐相连，我的眼睛有些发胀。
　　她把那叠资料重重地重新搁在了我手中，“他们就葬在你的老家，地址上面写着……”她停顿了一会儿，“苏夜，不管你决定要不要去看看他们，这都是你应该妥善保管的东西。”她郑重。
　　我轻轻地把那叠纸抱于胸前，我笨拙地什么都说不出口，却分明地看到眼前的齐院长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起来。
　　或者她是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突然掉转过了头，在办公桌上拿了些什么东西才又走过来，她把一本书递给我，“一会儿12点整，帮我去见一个人，把这本书交给他，地址扉页里面夹着。”她的语气刻意轻松起来。
　　我接过来翻开书，“是在我家楼下的咖啡馆啊……”我收敛了一下刚刚的情绪，自言自语道。
　　她一副神秘的表情，却不再多说什么，“总之这是齐妈妈拜托你的事，一定要去。”
　　虽然一时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头，“好。”我说，“你放心，我一定去。”
　　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关上门退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依旧很炽烈。我小心翼翼地把那叠资料放进包中，走下青石阶，阳光却在眼前的石桌上迂回停留，久久不肯退散，刺目的让人有种想流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