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受害者》乌有岛

1、001

　　车子缓缓开进老城区，最近下了几天雨的缘故，泥巴路凹坑不平，车子也晃来晃去，柳惠坐在副驾上不停的念叨着这地方，又小又破，连条水泥路都修不起，一想到还要在这里呆几个月，她都要想死了。
　　坐在后座和行李挤着的江鹿从口袋里摸出了耳机，听柳惠抱怨了一路，柳惠没讲烦，他已经听烦了，这个地方是他的老家，但江鹿没什么记忆，因为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爸江城维就去世了，柳惠带着他改嫁去了上海。
　　“你个小赤佬，听没听到我说的话。”柳惠直接拿起一个口红朝着望着窗外发呆的江鹿杂去，应该是刚刚喊了江鹿一句没回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江鹿被口红砸的回过神来，把口红还给了柳惠，“妈，要不你回上海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照顾好自己。”从小到大，江鹿就是被丢在寄宿学校长大的，柳惠对他的照顾顶多在过年的时候多包几个红包，所以对江鹿来说，有没有柳惠，他的生活都一样。
　　“这里不一样。”柳惠边说话边把口红塞回包里，这还是刚买的最新色号，要不是砸她儿子还舍不得。“还有一件事，如果有人问你，你爸是谁，千万别说是那个短命鬼江城维，知道伐？”
　　“妈！”江鹿有几分不耐烦，他最讨厌柳惠骂他爸是短命鬼。
　　看到江鹿有几分不满，柳惠也知趣的改了口，“反正你爸是杨黎明。”
　　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气氛低到了极点。江鹿打开车窗看着街道的样貌，这里和他小时候的记忆差别不大，外面飞速的十年并没有对这个小城市起到一点影响，小城市一直保持着他原有的风貌。车子转过巷子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蹲在角落里正撸着怀里的小黑猫，江鹿被他怀里的小黑猫吸引着，见那人皙白的脸颊贴着小黑猫的肚子，小黑猫似乎并不满意用前爪推开了那人的脸，但是这丝毫不影响那人要贴着小黑猫的兴致，小黑猫越是反抗，那人硬要往上蹭，蹭到小黑猫没了脾气，最后也慢慢享受和那个人触碰。
　　车子渐行渐远，那个身影也慢慢消失在江鹿的视线里。
　　萧煜正在角落里撸着小黑猫，好不容易通过他多年的撸猫手法征服了一只小黑猫，猫咪开始相信他的时候，萧煜直接给了小黑猫一脚，小黑猫摔倒在一旁的水潭里，小黑猫怕水，匍匐着从水潭里爬了出来，立马开始舔舐自己的毛发，清理毛发上的污水，哪怕是只流浪猫，它也十分爱干净，只要它足够干净，就会有好心的人来陪它玩。
　　舔舐了一会儿，小黑猫似乎才想起什么，抬头望着比它高十几倍的生物，双眼间似乎还有几分委屈。萧煜转身刚要走，一群小孩子就围着小黑猫玩了起来，小孩子不懂事，见刚刚那个大哥哥踢了小猫一脚，也学着他的样子把小黑猫当小皮球踢了起来，小黑猫发出喵喵的叫声，可那群不懂事的孩子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的事情是错误的。
　　小黑猫叫到第三声的时候，萧煜突然脚步停了下来，一把冲过去把带头的小孩领起来丢到了一旁，“这是我的猫，谁让你们欺负的。”
　　其他的小孩子见他们的老大都被人打哭了，一动不动的，躲在角落里，就怕萧煜下一秒就把他们拎起来丢了。
　　萧煜捡起地上的小黑猫，放进胸前的口袋里，骑上他的摩托车去了宠物医院。
　　“萧煜，你每个月修车这么点钱，全砸在这些猫身上了？”宠物医院的医生老万和萧煜一来一去就认识了。
　　“这猫有点傻，帮忙找个领养的。”萧煜在一旁看着老万处理伤口的时候提了一嘴，“我用你教我的方法让它警惕人类，结果是个人过去，它都不跑。”
　　“有些猫本身性子软，就没办法树敌。”老万耐心处理着伤口说道。
　　“还不是蠢。”萧煜摸了摸小黑猫额头，把全身家当塞给老万，“我走了，下午有课。”
　　二中校门口，教导主任苦行憎正在校门口抓校服的，萧煜的校服开学的时候就被他用来当修车服，蓝白色校服现在早就变成满是黑色机油的机车服了。
　　萧煜准备逃课的时候，车子刚启动，他的正对面正好有一对母子朝着二中的大门走去，女人一卡其色大衣，烫着时髦的卷发，脸上的妆容精致地挑不出一点毛病。女人身旁站着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学生，背着黑色书包，推着自行车朝着苦行僧的方向走了过去。
　　萧煜认识这个女人，十年前的时候，在法庭的旁听席上，她是江城维的老婆。
　　“回来了。”萧煜嘴角上扬笑了一声，但显然并不是欢迎，更像是对一场期盼已久的游戏开场一般。
　　柳惠带着江鹿去二中报道，杨黎明已经提前和二中这边打好招呼了，江鹿这种优等生，任何一个学校都不会拒绝，更何况，杨黎明还给学校捐赠了一百万的教育资金。
　　教导主任苦铭大老远看见母子二人立马改了一脸严肃的模样凑上去笑迎道，这位就是他们学校的财神爷，校长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好好招待，要不是校长在外面出差，不然就是他亲自来迎接了。
　　“柳女士，你好，我是二中高三组的教导主任苦铭，欢迎江鹿同学加入二中。”苦行憎笑脸迎道。
　　“苦主任是吧，我长话短说，我们江鹿是一等的尖子生，我和我家老杨就一个要求，把他放进你们高三组最好的班级。这孩子是冲985,211的苗子，你们二中可别让我和我家老杨失望。”
　　“那是自然，我们学校最好的班级就是一班，这位是一班的班主任卢辉，到时候会由他带着江鹿同学冲刺高考。”
　　柳惠看了眼卢辉，继续摆架子道：“卢老师，把我们江鹿教好了，以后少不了你好的。”
　　卢辉做人没苦铭那么变通，常年教学古板的思想，时常把“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挂在嘴边，所以他对柳惠这类人没多大兴趣，“只要江鹿同学肯学就行。”
　　“你这说的什么话。”柳惠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师，一班在哪个方向？”江鹿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和柳惠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时常让他感觉到窒息。
　　“左主干道直走文理楼三楼。”苦铭立马指了下方向。
　　“妈，你回去，接下来的事情我自己处理。”说完江鹿就丢下柳惠，自己骑着自行车进了学校。
　　“唉，小赤佬....江鹿....”柳惠喊了几句江鹿也没回头，最后发了几通脾气后就走了。
　　好说歹说把这位祖宗送走，苦铭才敢松口气，喝口热茶。
　　“老卢，你教学都二十几年了吧。”
　　“嗯。”
　　“你呀，就是太死板了，有些时候，咱们做人呢就是要低点头。”苦铭和卢辉一边散步一边闲聊道。
　　“低头也不是给这种人低，要给也是给父母，给神明”
　　“哈哈。”苦铭笑了一声，不在和卢辉争执。“今天下午小周考吧？”
　　“是的。”
　　“那你快去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