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传》决安

85、决战

　　天界，英华殿。

　　漆黑的殿门缓缓开启，一道格格不入的白色人影踏进殿中。台阶上坐着的黑衣少女看见来人一时怔住，直到那人唤道：“笙儿。”

　　笙儿。

　　“哥哥。”少女笑了，仿佛从来没有久别过。

　　“是哥哥不好，来晚了。”白衣郎近前来蹲下身看着少女，摸摸她的头。

　　少女琉璃一样的眼睛看着对方，眼瞳清浅，华光无限。很久后，看够了。开口道：“你不是我哥哥。”

　　“当然，他根本不会来看你。他宁可来天界暗中施为一番再偷偷遁离，也不肯路过为你停留一眼。”白衣郎看着少女道。

　　“他来过了？”少女看向殿外，只有黑气漠漠。

　　“来过了，”白衣郎起身，“一直等有什么意思呢，让自己一直等，不如去见一面。”

　　见一面······ “你们要对付他了。”

　　“对。去见吧，也许就是最后一面了。”

　　“你们如果想要用我诛他的心，也许盘算错了。”

　　“试一试吧。”

　　*

　　当南虞道人与三个徒弟同百万神将天兵风云来至妖界，妖族早已整装备战。黑漠漠无尽的妖兵妖怪排列，看着从天而降的金甲神兵，双方黑气金光盛耀，正是眈眈之势。妖界当先是一名檀衣女子，散发，眉间坠有晶珠，双目似冰，双唇如血。

　　“璃夜，出来吧。”孟瞻唤道。

　　阵前果然现出一人，白衣莹然，风姿似雪，眉眼却是无情意。他站在那里，冷眼观看。直到众神阵中走出来一个人，黑雾漫漫上前来，看着他双目欣喜：“哥哥。”

　　“莲笙。”

　　“哥哥说上元灯节带我去吃邓家铺子的浮元子，还要给我买好多好多花灯、兽灯，哥哥还记得吗？”

　　“赢了这一仗，天下的灯都是你的。”

　　“是邓家铺子的浮元子再也没有了吧。天下的灯怎么能比的了呢。”

　　莲笙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光辉，眼中的神采落了下去。对面的人却仍旧如风似雪，自始至终罢了。她转过身去，穿过一众神将天兵，向后走去。

　　“璃夜，自作孽不可活，你的罪行昭彰，今日便是死期。”南虞道人说道。

　　“昊天呢？老贼怎么不来？你们这些虾兵蟹将能值几何？”璃夜道。

　　“妖孽休要猖狂！焚天已被我们灭了！今日到你！”哪吒阵前喊道。

　　“灭焚天时还需莲笙之血，如今呢？小太子，何必说大话，不如开开眼界吧。”璃夜挥手，自他身后忽然现出众多兽怪。

　　“穷奇？？！！！”

　　“九尾狐！”

　　“梼杌！！是梼杌！！” ······

　　蛊雕、九婴、狌狌、狻猊······天兵天将个个惊张，看着这些双目凛凛的凶兽，不觉背后发凉。那些凶兽在璃夜身后凶恶喷发，却又如听命的兵士般乖觉。

　　“小太子，留你回去向那老匹夫再求些兵如何？你这点人也不够一饱啊。”

　　哪吒闻言色变，化出三头六臂法身，踏风火轮直刺过去。

　　璃夜挥手，那些凶兽便似脱笼猛虎扑食而来，一众妖兵也嘶喊杀至。哪吒当先遇着穷奇，便与之战。穷奇利齿来咬，哪吒就使□□刀砍，未中，穷奇已闪身挥开长尾，哪吒疾避，驾风火轮而起，穷奇即扇翅追来，两个又斗在半空。

　　蛊雕直袭孟瞻，子衍即携释渊来帮，二人与蛊雕相战。九尾狐奔来遇着青玄，赤眼獠牙，气焰更盛，青玄抹过剑直刺而来。

　　梼杌地动山摇而来，二郎神一见便化出法天象地之身，擎三尖两刃神锋将其拦住便砍。梼杌躲过锋刃，一声咆哮，又凶狠来咬，二郎不惧，复直劈而来。此时四大天王与众元帅、星官、并梅山六兄弟等俱与凶兽妖兵相敌，李天王携莲笙领一路天兵守在上空，亮出照妖镜来照定诸妖。

　　南虞道人边打退妖邪边向璃夜而去，未近，那名檀衣女子已经飞身而来，眼光冷厉，捻指送来一记锋芒。南虞道人伸手将其化开，掌下风云汇聚，复回以一掌。檀衣女子一惊，急忙避开，又疾疾发来攻势，仍被南虞道人轻轻化解。正战，却听四下惨叫连连，多是天兵天将被妖众凶兽撕扯啃噬。南虞道人即汇聚掌风，一掌攻袭将那檀衣女子打中，继而回身去战那些凶兽妖兵。

　　檀衣女子喷出血来径直向后飞去，撞上山石后摔下地来。璃夜只回头看一眼，见她未死，便又回过头去观战。到底是檀衣女子自己艰难回来璃夜身边，跪在地上大口吐血，璃夜只将两指点住她头上，源源不断释出法力。檀衣女子便不再吐血，未几，已恢复如初，起身又站在璃夜身后一同观战。

　　一路杀来的南虞道人此刻飞身而来将欲偷袭孟瞻的巨蟒碎裂无数块，又见那里狌狌与妖兵助阵九尾狐把青玄围困，南虞道人遂急忙飞去助青玄，使一掌劈去狌狌脑后。狌狌闻得风响即去回头，正被一掌击中，脑袋迸出万点鲜红，庞大的身子轰然砸下。

　　正此时南虞道人已至青玄身边，一指点去，那九尾狐竟近不得他们，如堕界中。心念有感，南虞道人放开挟制，以血疾书符咒。九尾狐脱空正要扑来，南虞道人已将咒双手撑开。只见九尾狐径直扑来，半截身子一下没入，只余两只后腿和招摇的九只狐尾，继而通进去了。旁边杀妖的青玄眼睛一亮，更加卖力厮杀。

　　竟然用境！璃夜寒了双目，伸出右手，只见无限华光释放，源源注与众妖兽。妖兽得助力更加凶猛，璃夜又飞身而起，一挥手掀飞一众天兵径直向南虞道人袭来。南虞道人即时接住那掌，法力相撞，双方均是泰然，即又分开。然而南虞道人心下到底一惊，璃夜的修为高深莫测，体内又有一股巨大的力量······

　　但闻一声鸣叫戛然而止，原来孟瞻书符制住了蛊雕，子衍一剑将其斩杀。璃夜凛然，一掌划过胸口，只见他胸前竖裂开一道伤口，至腹之深。那伤口向两侧张开，却不见血肉，只有无尽的黑红之气涌出，直飞进那些妖兽眼中。一时将那些妖兽都染做赤目，浑身恶气喷发，撕咬扑杀不止，但躲不急避不过的天兵天将就都被伤。璃夜紧接着震地一拍，地面轰然塌陷成深渊，仙众俱急忙飞起，又要躲避妖兽，正是狼狈。南虞道人疾去攻打璃夜，又被那檀衣女子截来纠缠。

　　璃夜深吸一口气轻轻吐出，空中即弥漫着如腐尸一般的气息。那些气息渐渐凝聚成形，幽鬼一样飞近众神，刀砍不着，火不能伤，偏偏一个个伸手来探。只一经触碰，皮肤便溃烂灼烧起来，多是兵将被触碰着，伤处便碎裂坠进渊中，继而整个人也痛得跌了下去。不一时，下方深渊里已经摞起身骸，惨叫哀号不断。

　　李天王处也不得幸免，神将个个惶恐躲避，又不免有伤中者坠在渊中，只有通身黑气的莲笙站在云上无助看着。忽然漫天华光现出，天帝落下，一掌震下鬼气，逼近璃夜就要攻杀。

　　璃夜却笑了，看着天帝：“老匹夫，终于来了，受死吧。”说着祭出法力。天帝接住那掌，却被璃夜再加助法力攻得后退一截。稳住身姿，天帝不禁蹙眉正视璃夜，又听璃夜笑道：“怎么，以为我还是当初？”

　　妖兽神将还在纠缠，孟瞻、青玄与子衍亦前去帮打。南虞道人一掌打中檀衣女子，又疾补一掌在其面门。那檀衣女子便七窍血溅，魄散魂飞，沉沉跌坠渊中。南虞道人却飞去打杀妖兵，又书符咒以境收那些凶兽。

　　天帝看着璃夜，一伸手，掌内即飞来一把龙骨剑，寒光凛凛向着璃夜杀来。璃夜犹自不惧，反而伸手将天帝与剑向着自己加速吸来，天帝一惊，急脱开剑。剑势直接飞向璃夜胸膛，如卵击石般碎裂数截落下。自那胸口冒出的气息愈盛，一众妖兽更加猖狂。南虞道人以境收下穷奇，急忙飞身而来天帝身侧，二人对视一眼，即相通意图，一齐飞上攻打璃夜。

　　璃夜左右受袭却游刃有余，仍能释放恶气助阵妖兽，一时不得丝毫破绽，反而将他二人法力消耗。南虞道人便以一手抵挡璃夜，一手引血书符，天帝看见，即时加力攻击璃夜。符咒完毕，南虞道人引符向前，天帝即撤出一手来与他将咒撑开。他二人就要将璃夜拖去境中，璃夜却是见识过了，反而双手一吸，要将他们往境中送去。

　　天帝与南虞道人心惊，及时要收去符咒，一人已被控制住了一只手臂，渐渐半边身子不能动作，继而撑开符咒的手也不能施为了。眼见进入境中，正在此时两道人影自后方疾来，一人一道符咒摄住璃夜手臂，又各自一手点映住璃夜琵琶骨。璃夜一时受制，却有恶气自胸前绕过来身后冲击两人，慌得二人急忙放开控制琵琶骨的手抵挡，那里摄住璃夜双手的符咒却各自不松。

　　眼见璃夜又得展挣，二人对视一眼翻过璃夜面前，切断那控制天帝与南虞道人的法术，一人拽着璃夜一臂将其拖入境中。境术即时吞噬，吞噬毕化作一点，消失不见。

　　“孟瞻！！！”

　　“师姐！！！”

　　······

　　自后来，妖众围剿完毙，凶兽入境，得以太平。天帝与众神归天，南虞道人最终携子衍归去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