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络》大妮鸽鸽

2、称心

　　寂寞。
　　自从那晚被六娘猝然亲吻了嘴唇，称心便避着她。可是避来避去，自己心下也萧萧索索地难受。
　　那晚唇上柔软的触感像香蜜，黏在她嘴唇上，过了几日都洗不掉。
　　娇杏看称心做事时总发呆，常来打趣她，称心向来口齿伶俐，有句还句，绝不吃亏，这次竟败于下风。
　　倒是艾玉和徐丹，看一看哀怨颓唐的六娘，再看一看魂不守舍的称心，脑筋稍微一转，便猜到了其中的关窍。
　　看破，不说破。
　　不过两人私下里悄悄地叹：称心那丫头进宫时还那样小，天真烂漫的，也已经熬到“懂事”的年纪了啊。

　　称心从前无忧无虑惯了，心头乍挂上心事，没几日，便被这沉甸甸的心事坠出病来。在“秋老虎”的炎热天气里发高烧，身上堆多少床被子都打寒战。
　　艾玉推六娘道：“称心多半是之前照顾你时被你传了病气，你该反过来照顾她才是。”又拉娇杏道：“这几日你同六娘换个屋子睡罢，别连你也病倒，我们就要忙死了。”娇杏正担心这事，听见这话，正中下怀，忙不迭地答应了。
　　艾玉去同称心说。不知称心是否是因为病中昏沉，没有拒绝。

　　从白天入了夜，六娘也不睡，守在称心病榻一侧坐着，试她的额头，给她换额头上冷敷的帕子，换被子里晤着的暖炉的炭。
　　称心半闭半睁着眼，不知在看何处，也不知在想什么。自从六娘来，她这一整日始终没有言语。
　　她不说话，六娘便也默然。
　　静默的空气像是在颤，无声地颤动着两个人的心。
　　两颗心就像怕惊的小鹿，连灯芯子的晃动、火光的跳动，都足够刺激得让人手抖。

　　终于，称心从被子一侧探出手，慢慢地，握在了六娘手腕上。
　　六娘转身看她，发现称心定定地凝望着自己，月牙般的眸子在暧昧的灯影间，流转着渴望。那张孩子气的面容，仿佛在这一夜将所有稚气都褪尽了。
　　六娘嘴角微微向上一弯，目光略带忧郁和柔情，俯下身子，合在她身上。
　　称心的嘴上重新沾染了甜，这次与上次不同，这次是湿润的。
　　六娘的手微凉，缓慢地穿过寝衣，抚在她因发烧而滚烫的皮肤上。
　　称心感觉自己变成一粒小小的果实，或许是樱桃，或许是葡萄，忽大忽小，在六娘的手下，被逗弄得成熟。那粒果实站立起来，跳舞。

　　六娘又教她反过来如何做。
　　称心茫然而羞耻，但她照做了。她要给六娘同样的快乐。她甚至初生牛犊不怕虎，想给她加倍的快乐。
　　“称心，称心……”六娘微微喘息，不知道是在唤她名字，还是在说她做得称她心意。

　　“还寂寞吗？”称心问。
　　六娘微笑着摇头，闭上眼，搂着她喃喃道：“称心，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