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宠妃想摸鱼》泠莫亦

79、账本

　　莫渝看李怀璟胸有成竹，便不多问，以免影响自己等会儿看戏的体验。

　　复行三十里就到了常平仓所在之地。

　　就见附近满是看守粮仓的官兵，仍在往里面运水，应该还未能将火彻底扑灭，那股弥漫着的焦味久久不散。

　　莫渝依着之前做出的安排，准备就在马车里等着看戏，却见平日里跟着莫峥的那位小厮驾车往这边来。

　　“时明，时明！”她从马车的窗口探出头去叫那小厮，“停一停！”

　　莫峥坐在马车内，听见莫渝的声音，忙叫小厮停车。

　　待他下了车，走近莫渝所在的马车旁，看见她又跟着李怀璟出门，正觉得奇怪，还没等发问，莫渝就先开了口。

　　“三哥怎么也来这边了？”

　　莫峥答道：“我这不是要回京城了吗？走之前想到仓库来盘下账，结果走到半路就看见这地方起火了，也不知我用来堆放布料的仓房有没有被波及。”

　　李怀璟拉莫渝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常平仓附近是有几座商人们堆放货品的仓库，这里的火还没扑灭，你可以先跟着你三哥，等会儿朕派人来找你。”

　　莫渝点了点头。

　　其实她知道李怀璟这是让她去盯着莫峥。

　　莫峥好几次出现在与盐案相关的场合，就算李怀璟不怀疑，莫渝自己都觉得她这三哥可疑得很。

　　“那太好了，我和三哥一起去吧。”莫渝转过头来，高兴地对莫峥说道，“这样三郎就不必担心我了。”

　　后面那句是说给李怀璟听的，他自然没有反对。

　　莫峥虽然不清楚他们刚才在说什么，但家中与自己最要好的小妹说要陪他去对账，他也不会拒绝。

　　于是莫渝下了马车，与莫峥一道走去就在附近不远的货仓。

　　常平仓的火势被控制得很及时，未烧到周边的店家与仓库，算是万幸。

　　仓库这边的几个账房见东家来，忙不迭地叫人端茶送水，将账册都搬了出来，摆在正堂中间的长桌上，方便查核。

　　莫峥带人清点库存，莫渝留心看了几眼，见账本上账目明细清晰，凭她的能力大致算了下，没发现什么问题。

　　就在众人忙着盘账时，从堆放着布匹的仓库里钻出一人来，往四下里张望，看起来贼头贼脑的，被莫渝瞧了个正着。

　　“什么人？”莫渝提声呵斥道，“站住！”

　　毕竟在李怀璟身边待的时日长了，她这一声喊得气势十足，登时将那人给吓了一跳。

　　那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有些慌不择路地往那几个正算着账的账房先生身边跑过去，眼瞧着是朝大门去的。

　　忽起变故，其他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只有一直跟着保护莫渝的夏守义冲了过去，一把拽住那人，将其按在长桌上。

　　堆着的账本被两人给撞散了，就连摆在边上的两把算盘也没能幸免，被挥到了地上。

　　那男人率先回过神来，见发话的是个从未见过的年轻女子，当即叫嚷起来：“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发号施令？快放开我！”

　　莫渝也没料到夏守义的动作会这么快，见对方气势汹汹，赶紧去看莫峥。

　　那人见莫渝心虚，语气更冲，拍着桌子道：“莫家小子，这就是你把我叫来谈的生意？”

　　莫峥扬起一抹笑意，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孙掌柜。”

　　莫渝就只认识一个孙掌柜，顺旺船行的孙瑞，心中疑虑不减，没让夏守义松开他。

　　“这位是谁？”她露出个娇俏的笑容，似乎刚才下达指令的人不是她，“也该为我介绍一下才是。”

　　“哦，这位就是顺旺船行的孙掌柜了。”莫峥配合着她，很是耐心地解释道，“请他来，原本是想请他好好吃盏茶，谈下那笔一直没谈成的生意。”

　　莫渝点了点头，又故作不懂地问他道：“既然这位孙掌柜是来吃茶的，那怎么不打声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堂内众人听她这话问得一派天真，皆有些忍俊不禁。

　　莫峥带莫渝来的时候并未特别说明她的身份，只是拿账簿来清点核算皆未避着她，明眼人瞧着也能猜到她身份特殊。

　　也不知孙掌柜这个外人是怎么跑进库房里去的，要是有什么损失，还得算成是他们看管不力，幸好逮住了。

　　众人皆看着孙掌柜，见他还敢在这里吵闹，简直是不知好歹。

　　“我，我是来……”孙掌柜支吾一番，索性不做辩解了，“我就是受邀来谈生意，没想到你们竟敢这样待我！”

　　他上半个身子仍被夏守义按在长桌上，只把头一扭，做出愤然不平的模样来。

　　莫峥派人去仓库里检查了一遍，确实没发现有什么损失或是异常，拿孙掌柜没什么办法，对莫渝道：“让你的人放了他吧。”

　　莫渝能想到孙瑞此时出现在这里定有所图，但莫峥又说是他请来的，眼下找不到头绪，不情不愿地叫夏守义放开他。

　　孙掌柜这才能直起身，对莫峥冷笑道：“这笔账，我且记下了。”

　　说完他又瞪了眼莫渝，故意目露嫌弃地掸了掸被夏守义抓皱了的衣服，没好气地往外走。

　　等孙掌柜离开后，众人才将被弄乱的账簿收拾整齐，却有位账房捧着其中一本对莫峥道：“东家，这账本不是我们方才拿出来的。”

　　账本？

　　莫渝对这个词的反应很是敏锐，忽地想到某种可能性，却又觉得无语。

　　这位孙掌柜是那涉及盐案的四人之一，不会这么巧，恰好就是他们在找的那本涉及盐案的账本吧？

　　“三哥，派人去截住那孙瑞。”莫渝急切道，又问莫峥要那本突然多出来的账册，“那账本能让我看看吗？”

　　莫峥依言照做，叫时明带着人去追孙掌柜，又示意那账房先生将账本直接交给莫渝。

　　莫渝拿来翻了几页，是本记录布匹交易的账本，所记的进出金额不小，更奇怪的是有些字的底下做了不同的记号，或是一圆点，或是一短横，诸如此类，暂时不知道这些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三哥，你确定这不是你手底下那些铺子的？”她问莫峥。

　　“肯定不是，我没经手过如此大宗的贩卖布匹的生意，茶叶贸易才是本行。”莫峥同样觉得不对劲。

　　莫渝深思起来。

　　照张语知的情报，那盐案的账本应该就是被藏在常平仓的某处。

　　李怀璟今日来此，表面上的目的是查证当地官员克扣朝廷下放赈灾的钱粮之事是否属实，这是今早来找她前刚放出消息去的，所以才会有人故意放火烧仓。

　　但放火一事做得太过明显，纵火之人也很快就被抓到了，粮仓也并未被全部焚毁。

　　由此看来，这些人的目的也并非只为销毁克扣钱粮的证据，而是利用此事掩盖性质更为严重的走私官盐的罪行，趁乱转移至关重要的账本。

　　孙掌柜应该就是在被夏守义给按在桌上的时候，借机把这账本混进莫峥他们正在核查的那堆账本里去的。

　　虚假的商战，雇佣间谍窃取对手的商业机密，通过各种手段操控市场，发动几亿资产博取胜利。

　　真实的商战，把自己有问题的账本偷偷藏到对手那儿，嫁祸他人，并以为不会被发现。

　　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就离谱！

　　若非她足够信任自己的家人，恐怕第一反应也是要把莫峥当成盐案的帮凶了。

　　莫渝唤出系统：【帮我去问问李怀璟，找到那账本了没有？】

　　系统很快就带话回来：【他说派人查了常平仓内的所有账本，都没有问题，准备叫人继续搜。】

　　莫渝想了想：【让他先别忙了，我这就带着账本过去。】

　　这句话还没传到，李怀璟派来找她的侍卫们就先到了，而且是和被莫峥派去的时兴一起来的，前头则有两人押着孙掌柜。

　　原来那孙瑞刚离开没多久，迎面就撞见奉命来寻莫渝的一队侍卫。

　　侍卫们本来没把他当一回事，呵斥了几句，就要让他赶紧离开。

　　而时兴等人此时终于追了上来，他是跟着莫峥的小厮，知道莫渝身份，当即向侍卫们说明孙掌柜是莫昭容吩咐要抓的人。

　　这些侍卫们当即动手，押着孙瑞过来交给莫渝发落。

　　孙掌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极其不妙。

　　“这笔账，我且记下了。”莫渝掂了掂手中的账本，浅笑着将他方才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她让侍卫们带着孙掌柜去见皇上，自己也准备动身，又对莫峥道：“三哥，你最好和我一起过去一趟。”

　　怎么说这账本也是在他这儿发现的，一起过去解释明白，也好彻底洗清嫌疑。

　　莫峥懂得她的考量，虽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在正式场合拜见李怀璟，但莫渝都已经开了口，他便还是跟着去了。

　　一行人来到常平仓，却见李怀璟端坐在厅堂正中的一把黄花梨木的雕花椅上，两旁齐刷刷站着不少人，不过包括她的二哥莫栩与鲍国忠在内，仅有五六个是莫渝在洗尘宴上见过的大臣，其余人大概是当地的官员和随从。

　　好大的阵仗……

　　来的时候像是准备私访，都没带侍卫随从，结果全都安排在这里了。

　　莫渝其实完全没见过李怀璟在朝堂上处理政事时的模样，此刻看他神情肃穆，与平日里和她相处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她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大场面，就远远地看着，觉得这样的李怀璟还挺契合最初安排给他的那个暴君人设。

　　“你们这些贪赃枉法之徒会用些什么手段，真当朕一概不知？”李怀璟将手头的一叠账簿摔向就在最前方跪着的两人，“双层粮仓，还想以火龙烧仓为由平账，呵，你们为了欺瞒朕，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在莫渝来了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只是现在这个状况不方便叫她上前，暂且当作没看到。

　　莫渝的次兄莫栩也在场，看见躲在外面的莫渝和莫峥两人时，常年保持着平静的脸上起了诧异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