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楠有乔木

29、第 29 章

　　休息室的隔音并不好，四周都是用木板隔起来的，外面几个人的嬉笑声透过单薄的门板传进来。后面墙上的排风扇在呼呼地工作着，偶尔还有轻扬的钢琴声传来。

　　因为那些嘈杂的声音而让休息室显得异常安静，这让里面此时正沉默的两个人觉得空气有些沉重。

　　时熠说完之后直勾勾盯着蒋煜献，他不知道自己想从蒋煜献嘴里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明明被对方欺骗甚至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与对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而被对方看不上，他都没办法生气，也不想讨厌，还是想着要和对方做朋友。

　　第一次这么执着于想要认识一个可能想躲着他的人。

　　蒋煜献自时熠问出那个问题心里就在衡量着要说实话还是说“实话”，他看到时熠平日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眸此时染上一层淡淡的阴云。

　　可能是欺骗时熠的罪恶感让他胸口有些闷，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正用力揪住他的心脏，像是在惩罚他不应该去辜负一个真心想和自己交心的人。

　　看蒋煜献表情似乎在为难，时熠勉强扯了扯嘴角，解围道：“算了，我……”

　　他还没说完就听到蒋煜献的声音，于是缓缓闭了嘴。

　　而蒋煜献是思考半晌后才决定说“实话”。

　　“因为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所以才想和你开个玩笑。”

　　“认识的人？”时熠小声嘀咕完之后表情变得有些开心，只是还是不确定道，“所以你并不是因为知道我的事所以想捉弄我？”

　　“嗯。一开始你没说你的名字，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是谁。”

　　时熠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那天确实是蒋临枫对他自报家门，而他那天知道了他们的名字却没有自我介绍，是之后去打包咖啡的时候他才和蒋临枫报了名字，而那时候蒋煜献不在店里。

　　他是周六那天在小区里遇到蒋煜献加了微信才告诉对方他的名字。

　　这样一想，他相信蒋煜献并没有骗他，不知为何感觉心变得轻盈，就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

　　他咧嘴问道：“那我可以继续叫你小南吗？”

　　“可以。”蒋煜献通过时熠变化的表情知道时熠并没有多想，也不揪着不放，便使了坏心眼，开起了玩笑，“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之前诚峻写的检讨是帮你写的，我也写了不少份。”

　　听到“可以”时熠很高兴，可是听到蒋煜献后面的话他瞬间不好意思了，感觉是在蒋煜献面前丢脸了。

　　“啊~那是……那是……”时熠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解释，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那些确实是吴诚峻帮他写的，“那是因为何子睿，我是被他连累的。”

　　他直接把责任推到何子睿身上，还说得理直气壮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在蒋煜献面前丢脸。

　　蒋煜献也不戳穿时熠的谎言，故意附和道：“看来是这样，刚刚就看他很容易冲动。”

　　“就是啊，何子睿这个家……这个人就是急性子。”时熠说完觉得误会解开了，又灿烂笑了起来，感激道，“谢谢你，听我们班同学说你找年级主任问那天的事。”

　　“为什么承认？”

　　“啊？”时熠迟疑了一下才有些无所谓道，“就算我不承认他还是会认定是我，那天我出来就一身烟味。你不是帮我写了那么多次检讨，应该知道就算我辩解也只会被认定为在撒谎而已。”他说到这里无意中嗤笑了一声，语气变得有些冷漠，“所以何必呢。”

　　时熠心里很清楚人就是这样，只要心里给某个人打了不好的标签，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不管对错，都一定会是打了标签的人的错。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通病。

　　好比谣言，一个人的嘴怎么可能堵得上一群人的舌根。那犹如毒舌般的信子“嘶嘶嘶”地吐着，不管眼前的人是否对它造成威胁，它只知道一步一步把对方逼到崩溃边缘。

　　“我相信你。”蒋煜献声音并不大，但语气里都是坚定。

　　“所以谢谢你啊。”时熠收了无意露出来的冷漠，又咧着嘴，“你怎么查出来的？是谁？”

　　他刚问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小南，时熠，我可以进来吗。”

　　蒋临枫看两个人进去很久不免担心，怕蒋煜献闭口不解释，两个人尴尬对峙。

　　时熠转身开了门，笑嘻嘻地玩笑道：“哥，你是怕我欺负小南吗？”

　　看时熠这副软糯软糯的模样蒋临枫知道蒋煜献的解释时熠很满意，悄悄舒了口气。

　　“你们不是朋友吗，那怎么算是欺负。”

　　“当然了，我和小南是朋友。”时熠说着侧头看了看蒋煜献，咧嘴笑，“是吧？”

　　明知道不能和时熠走得太近，否则真的会变得棘手，但听到时熠那句真心的话，蒋煜献心里有了波动，随后肯定道：“嗯，我们是朋友。”

　　蒋临枫：“出来吧，我请你们喝星冰乐……”

　　时熠请几个人吃甜点，蒋煜献因为上班的关系没和他们坐在一起。虽然蒋临枫让他下班和他们一起玩，不过他拒绝了，这会儿正在吧台后面清洗流水台。

　　几个人凑一起抛开学习就想开黑。刘烨没有号，只能眼巴巴看着，还是吴诚峻把手机给他，他自己则和时熠走到吧台前面和蒋煜献聊天。

　　此时三点多，因为天气原因，外面的步行街没什么人。对面店铺放在外面的太阳伞反射着阳光，透过落地窗都能感觉那个折射点火辣辣的。

　　吴诚峻对蒋煜献感激道：“煜献，谢谢你，你是不知道那两天我们洗厕所时被……”

　　他还没说完就被熠慌乱打断。

　　“别说别说，我还吃着呢。”时熠本来咬着吸管，差点把嘴里的喷出去。

　　主要是他不想蒋煜献知道他那两天的遭遇。被蒋煜献知道洗厕所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现在他可不想再让蒋煜献知道那两天憋的气。

　　蒋临枫和黄筱慧看时熠那副满脸写着嫌弃的模样，扑哧笑了起来。

　　蒋煜献已经从吴诚峻那里全部听说，只是当做不知道。他拧干抹布后把抹布对折放下才转身看着时熠，淡淡道：“不客气。”

　　蒋临枫此时拿着手机对着何子睿他们那边拍了一张照片，打算发朋友圈。

　　“看到你们就想起我已经逝去的青春，发个朋友圈回忆一番。”

　　听到这个时熠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转头看着吴诚峻，焦急道：“诚峻，你的朋友圈是多久可见？”

　　“全部可见。怎么啦？”

　　一听，时熠表情又变得复杂。

　　啊~完了！小南不知道有没有看到，得赶紧删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朝着何子睿大喊道：“何子睿，手机给我，有重要的事。”

　　他说完刚要赶紧过去蒋煜献就先开了口。

　　“我看到了，全部。”

　　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也带着几分玩味。

　　时熠刚要迈出的脚滞住了，他转头看着蒋煜献，尴尬道：“那是……那是因为……”

　　何子睿这时候也大喊道：“没空，微信也没人找你。”

　　吴诚峻大概也知道时熠想干什么，在一边笑出了声。

　　蒋临枫也加了吴诚峻的微信，那会儿看到时熠编排蒋煜献还笑了起来。

　　“哎，笑什么呢？”时熠扒拉了两下吴诚峻，辩解道，“我当时那是开玩笑，是在安慰你，你听不出来吗。”

　　吴诚峻狂点头，口不对心地敷衍道：“听出来了听出来了，哈哈哈……”

　　“别笑……”时熠又扒拉了两下吴诚峻，然后转头看着蒋煜献，尴尬笑了两声，再次辩解道，“呵呵~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时熠，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感觉把脸都丢尽了……

　　他此时心里骂着自己，为什么要消遣人家，那时候明明不认识人家。

　　黄筱慧好事道：“什么事啊？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是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没什么。”时熠又开始强行转移话题，“小南，你晚上还要很晚才下班吗？”

　　蒋临枫：“待会儿小南和你们去玩，你们不是要出去玩吗。”

　　“真的吗？”

　　时熠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没注意自己的反应，就是觉得开心。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亲近蒋煜献。

　　“哥……”蒋煜献有些为难，“晚上会很忙，我……”

　　蒋临枫：“所以今天筱慧不是过来了。”

　　黄筱慧：“去吧去吧，要是去吃好吃的记得回来时给我带一份。”

　　蒋煜献看时熠正看着他，眼神里看得出很想跟他一起玩。

　　“那我帮忙到八点再下班。”

　　他已经拒绝过时熠两次，这次不想再拒绝。次数多了，或许时熠也会失了热情。

　　“真的吗？那晚上我请他们吃饭之后给你们带晚餐，然后一起去玩……”时熠直接就安排上了。

　　蒋煜献：“好……”

　　……

　　七点出有人定了外送咖啡，蒋临枫让蒋煜献去送，然后让他不用回店里，和时熠一起出去玩。

　　夜幕已至，各色霓虹闪烁。白天的燥热慢慢消退，偶尔拂过的夜风开始带着点初秋的微凉。

　　上了年纪的老人出门穿起了长袖，骑着小毛驴的女人身上也披着一件长袖衬衫。

　　人行道上的年轻人因为走路的关系并没有感受到秋风的冰凉，依然觉得一身燥热。

　　不知道是天气的燥热还是因为快节奏的生活而觉得上火，一身短袖仍然湿了后背。

　　送完咖啡一群人站在公交车站讨论着要去哪里玩。

　　刘烨提议道：“我们去体育馆吧，我叫上高一那几个同学，一起打篮球。”

　　他从小喜欢打篮球，所以高一就组了一支篮球队，周末经常约上一起到体育馆随机和体育馆的人比赛。

　　“可以，你打电话问问。”

　　何子睿对学习提不起兴趣，不过对于打游戏和打篮球那也是相当热衷。

　　刘烨自信道：“不用问，说不定他们已经在体育馆了。”

　　吴诚峻：“上车，28路来了……”

　　车厢里有些拥挤，几个大男生上车后前面的车厢瞬间满员。

　　时熠跟何子睿虽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除了小学是家里接送，初中便自己搭车，比当时很多同龄的孩子都独立，所以时熠并不会不适应这拥挤的车厢。

　　只是前面的何子睿还不好好扶着扶手，只要司机一刹车，他就往后靠在时熠身上。

　　时熠是很嫌弃，因为蒋煜献在他身后，他又不好对何子睿骂一顿。

　　他不想让蒋煜献看到他不好的一面，但是又完全没注意自己这个小心思，脑子里无意识的。

　　一路上摇摇晃晃，公交车总算是要进站了。

　　要下车的乘客拥挤在车门口，等他们下去了靠近后门的蒋煜献才下车。

　　时熠紧跟其后，只是下一秒意外却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