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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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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砚起床时,第一眼看向床柜的石头。
石头静静地躺在柜子上,黑色的水墨依旧像雾一样流动。
徐砚很好奇自己身上的异样,但消除水墨会让他的身体饥饿无力,所以暂时没再试着动它。
门外笃笃响了两声。
夏韬在外面喊:“阿砚,起了吗?”
昨夜身体的异常还是给徐砚带来一点小负担,今早他没有听到闹钟声,比平日多睡了二十分钟。
揉揉像用脑过度有些酸胀的额头,徐砚收起手机,回道:“起了。”
他正准备将石头放回床柜,脑海里忽然闪过昨夜出现在门外的陈强。徐砚手一顿,拿着石头走出去,放进了自己的背包。
夏韬收拾着昨晚被徐砚吃光的宵夜袋子,“我之前开门看你还在睡,就没叫你。肚子还饿吗?”
“有一点。”徐砚说。
并非昨夜那种让人几乎发狂的饿,只是早饭吃晚完全在正常范围内的小饿。
“我买了早餐回来,饿了就快吃。”夏韬指指旁边的餐桌,上面放着包子油条,鸡蛋和粥等。
亲眼见过徐砚昨晚吃东西的模样,大抵是怕徐砚不够吃,夏韬买了不少。
不过徐砚今早只比平日多吃了一点,剩下的都放进了冰箱。
夏韬松了口气,“你昨晚真是吓死我了,胃口一下子居然变那么大。”
徐砚咬着包子含糊地“唔”了声,看出夏韬有很大的疑惑,但其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也无从给夏韬解惑。
倒是夏韬,除了被揍了一拳的地方还有些青肿,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神清气爽,瞧着甚至比往日还精力无穷的模样,丝毫没受昨晚那个黑影男人影响。
若不是徐砚每天和他在一起,很难察觉这细微的变化。
之后两人去学校。
坐公车路过昨晚和黑影男人对峙的那段路时,徐砚看到对面的人行道上,他和夏韬昨晚骑的单车还在原地停着。
徐砚微微仰头,看着车顶。
在车顶之外的上空,昨夜那危险缓缓降临的感觉也消失了。
*
这一天,徐砚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在课后总忍不住拿出石头观察,想着自己身上出现的异常,脑海里也不时闪过昨晚黑影男人诡异出现的那一幕,以及陈强和王主管身上的古怪。
晚上兼职时,徐砚也想再试探王主管,但计划一再失败。王主管似乎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往日是王主管追着他抓小辫子,如今换成他追在王主管身后。
但他兼职过程中没有王主管行动自由,所以一直没再找到机会接近王主管。
八点过的时候徐砚倒是接了个电话,电话是他母亲生前唯一的好友文姨打来的,让他两天后的中午去家里吃饭。
当年张明飞不愿意抚养徐砚时,文姨曾提出让徐砚和他们一起生活。文姨有自己的家庭,徐砚不愿打扰他们,也无意去适应,坚持自己一个人住。
文姨由了他,但隔两天就会去看徐砚,时常叫徐砚去家里吃饭。徐砚不好再拂文姨好意,没再拒绝,多年来始终如此。
两天后是周六,徐砚白天有空,应了下来。
挂电话之前,他察觉出文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关心道:“文姨,您还好吗?”
文姨静了静,道:“是遇到一点麻烦,不过很快就会没事了,阿砚不用担心。”
文姨不愿意说,徐砚便没再问。
接下来的两天,尽管已经碰不到王主管,尽管半夜陈强照旧会在门外窸窸窣窣,但除开这两点,周遭的一切对于徐砚来说,平静如往昔。
冷天好眠,周六不用上课,徐砚稍微晚起了些。
醒来第一件事仍旧是拿起床柜上的石头。
他总感觉比起前两天,石头里的水墨又增加了一点。
水墨的消失和增加意味着什么,徐砚还无法探究,但他觉得既然石头水墨有如此特性,事情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呈两面性的,一好,一坏。
九点整,徐砚出了门。
文姨家离徐砚家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徐砚买了些上门礼,在九点四十五的时候,到达了文姨家所在小区的门口。
小区入口有拦车杆,徐砚提着东西走的旁边小门。
肩膀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徐砚稳住身体,就见一个身高马大的男人擦着他的肩膀走了过去。
徐砚怕冷,今天穿着相对厚一些的白色卫衣和黑色棒球服,走在路上是,在人群里的穿着已经算是厚的。但这个男人感觉比他还怕冷,穿着中长的风衣,拉着拉链,脖子怕冷地缩着,下巴和嘴巴都被领子遮住,只露出上半张脸。
风衣男人撞了徐砚,没有道歉,手揣在口袋里,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
徐砚揉揉肩膀,身后有两个小孩嬉笑着跑来,徐砚让了一下,等他再抬头,风衣男人已经不知去哪了。
*
文姨的家在小区六单元,都是上了年头的老小区
徐砚敲敲门,等了半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文姨家的独生女贺婷婷,今年二十四,大徐砚五岁。
那年母亲自杀,周遭是议论不停的邻居,他们怜悯同情的目光落在徐砚身上。而徐砚站在门口,当母亲被抬出来时,十七岁的贺婷婷站在他身后,用手捂着他的眼睛。
此时这个善良温柔的美丽女孩,面容裹着忧虑,看到他勉强地扯出一丝笑:“阿砚来了,快进来。”
“婷姐姐。”
徐砚进屋换了鞋,又去和厨房里忙活的文姨两口子打招呼,“文姨,贺叔叔。”
两口子笑着让徐砚去客厅看电视,或是去书房玩电脑也可以,还让贺婷婷拿水果零食给他吃,完全把他当自家的孩子。
文姨夫妻恩爱,女儿聪明懂事,家庭氛围和睦温馨,一直极好。
徐砚没去玩,捞了把菜准备坐在门口帮忙整理,找小凳子的时候,看到了放在客厅一角的行李箱和一个收拾好的行李袋。
那箱子徐砚见过,以前贺婷婷上大学时买的。
贺婷婷大学在本城就读,毕业后找了一份很不错的工作。
徐砚道:“婷姐姐要出差?”
话一出,贺叔叔切菜的声音慢慢地停下来。
文姨和贺叔叔脸上忍不住露出愁容,贺婷婷更是忽然红了眼眶。
想起那天电话里文姨的异常,徐砚问:“发生了什么?”
文姨还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你姐碰到一点小麻烦,她把工作辞了,准备去别的地方工作。”
徐砚是知道的,贺婷婷那份工作薪资待遇非常好,贺婷婷工作能力也很出色,上个月徐砚来这里吃饭,还听到他们高兴地说贺婷婷快要升职了。
前景大好却忽然辞职,逼得贺婷婷这么做的所谓的小麻烦,看起来一点也不小。
“到底发生了什么?”徐砚眸光安静地看着他们,“文姨,贺叔叔,你们告诉我,或许我可以帮着出出主意。”
贺婷婷咬着唇,最后是贺叔叔开口,叹着气说:“你婷姐姐被一个变态缠上了。”
贺婷婷重点大学毕业,工作好,家境也不错,人有能力又长得漂亮,追她的人一直不少。
这些追求者们条件基本和贺婷婷相当,但有一个人例外。
那人是贺婷婷公司所在大楼的保安,除了身高比贺婷婷高,其他方面都十分逊色。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缠着我。”贺婷婷充满了愤怒和对此无奈的委屈,“我和他没有任何来往,正儿八经的话都没说过一句,他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表现得他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的样子,身边所有接近我的男性都会被他仇视。”
贺婷婷每天下班都能遇到对方,对方主动和她打招呼,舒婷婷虽然不认识他,但那时候秉着礼貌的原则,也会回应。
但次数多了,贺婷婷也觉得有些不对劲,有意识地避开对方。但对方反而更加频繁地出现在贺婷婷面前,并且对贺婷婷的称呼也慢慢变了,从最初的“贺小姐”变成“婷婷小姐”。
然后到某一天时,忽然就叫她“婷婷”。
贺婷婷:“那天我下班时他忽然跑到我面前递了一束花给我,恭喜我快要升职了。”
这件事只有她的公司内部一些人在私下讨论,一栋楼里面好多公司,几百个职员,一个保安若不是蓄意打听如何会知道。
还直接叫她的名字,所有的怪异警惕在那瞬间都化成了恶心和恐惧。
就是现在,贺婷婷回忆起那天的情形,还忍不住有种反胃的感觉。
徐砚知道,这种人若不是过于自恋,就是“钟情妄想”。
前者还好说,后者已经是一种精神疾病。
徐砚问:“他还在大楼上班?”
贺婷婷摇头:“我把事情反应给公司,之后他就被辞退了。”
但被辞退的保安纠缠贺婷婷的行为直接变本加厉,他开始蹲守在大楼附近,大声对贺婷婷表达爱意,将贺婷婷对他的拒绝、怒骂都视为贺婷婷对他的考验。
他将贺婷婷视为自己的所有物,若哪天看到贺婷婷和男人说了话,会很愤怒地先质问贺婷婷,然后再去警告那些男人。
除了蹲守,他还试图跟踪贺婷婷,某次贺婷婷被保安堵在车库里后,她之后上下班都尽量和同事一起。虽是如此,贺婷婷心中对保安的恐惧与日俱增。
这些年,一些男子追求不成就报复女子将其残忍杀害的新闻实在太多,文姨两口子知道女儿的遭遇后,不敢赌这个变态最后会不会走到那一步。他们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忽然就会做出伤害贺婷婷的事,他们只能让贺婷婷以最快的速度辞去工作,给她订好机票,让她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去别的城市。
这样一个疯子,将他们平静温馨的生活搅得一团糟。
贺叔叔道:“这样的疯子,连警察都管不了,你文姨想着告诉你也只是给你徒添烦忧,所以就没说。”
一家三口唉声叹气时,门铃响了。
贺婷婷擦去脸上委屈的眼泪,去开门,“谁啊?”
因为老小区,没有可视门铃,入户门有两扇,一扇普通门,一扇防盗铁门。
因此,贺婷婷没有半点防备地打开了门,然后便是一声恐惧尖叫。
门外,在小区门口撞到徐砚的风衣男人,双手扑到铁门上,隔着缝兴奋地看着贺婷婷。
“婷婷,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