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个东宫》郁郁葱葱2010

2、英年早逝的太子

　　02
　　次日一早，皇帝皇后夫妇在中宫接见了太子小夫妻两个。
　　皇帝陛下显然对自家儿媳妇怎么看怎么满意，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一直捋着唇边的胡子。
　　见小丫头明显比往日沉默，还忍不住笑问道：
　　“菡丫头今儿是怎么了，害羞了？”
　　问完这句话，皇帝陛下便觉得有些唐突，忙握拳抵着唇咳了两声，努力板起脸，对着自家儿子训道：“你以后就是有媳妇儿的人了，在家要好好护着媳妇儿blabla……”
　　一直唠叨得口干舌燥，被朱皇后塞了一杯茶才住嘴。
　　太子殿下是听惯了这些的，一直保持着恭谨神色，直等到他爹住口了，才笑道：“阿爹您就放心吧……”
　　皇帝陛下‘嗯哼’了一声，还想再教育儿子几句，回头看到朱皇后朝他使眼色，忙起身道：“九哥儿，你跟我来，前儿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说着，还假模假样地嘱咐新妇：“菡丫头，你陪你姆妈说话，待会儿咱们一家人一起吃饭……”
　　小太子妃忙躬身应了，跟着朱皇后一起送皇帝父子两个出门。

　　皇帝父子一走，朱皇后就把身边的侍从都打发了。
　　少年一看没了外人，当即扑到朱皇后怀里：“姆妈！”
　　朱皇后揉搓着小家伙的头脸脖颈，差点哭出来：“怎么还是这么瘦小……”
　　小家伙顿时不乐意了：“九哥都说我长高了呢！”
　　朱皇后心道：你那是没见着你姐姐。
　　幸而小家伙今天进宫穿戴得比较隆重，鞋子是高底的，发髻也梳得高，皇帝陛下才一时没发现不对劲，否则光身高这块儿就露馅儿了！
　　小家伙显然还没发现这一茬，正在那儿抱怨呢：“头发勒得好疼啊T__T”
　　朱皇后只能哄着：“等会儿姆妈给你想办法……”
　　中宫这边其乐融融，前朝那边的气氛就不太好了。

　　皇帝陛下刚才把太子叫走，也不完全是借口。
　　他这些时日正憋着火呢。
　　趁着殿中只有他们父子两个，皇帝陛下就把一肚子粗鄙之语全喷了出来。
　　太子殿下也知道他爹是气狠了，也不劝，等听完他爹的骂骂咧咧，才厘清事情的经过。
　　仍然是朝堂上争权夺利那些破事儿。

　　他们老李家出身贫农，全凭武力夺的天下，治国的事不在行，需要用到世家文人。
　　建武帝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建国之后就招抚了不少世家文人，还遵循前朝的例子开科考取士。
　　结果，第一届科考选上来的学子，十个里边有九个是来自南方世家的。

　　建武帝一开始也没在意，毕竟北地多战乱，读书人少也正常。
　　去年，朝堂又开恩科，被录取的士子南北比例跟第一次科考结果几乎一模一样。
　　建武帝就有些疑惑了。

　　今年，太子开府，建武帝又开了一场恩科，特地让丞相王如柏去主持。

　　因着是为儿子选储备人才，建武帝就没给考官打招呼，偷偷去看了一众考生的卷子。
　　然后气了个半死。
　　选中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言之无物，夸夸其谈……
　　居然还都是世家出来的‘才子’！

　　连着三次科考都是这样的结果，再蠢的人也看出不对了。
　　当今皇帝陛下文化程度虽然不高，脑子却一点也不蠢。
　　想当年他还在南边抢地盘的时候，就有当地的世家来套路他，送钱送粮草的有，投靠当谋士的有，给他家娃来当老师的有……
　　前两者倒也罢了，最后一个，现在想起来，简直其心可诛！

　　那时的建武帝的队伍只能算是几支起义军里比较大点的，因为是泥腿子出身，前期也没几个文化人来投他。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个地盘，总算有世家子弟来接触了，他那个高兴啊，当即把自己家的几个娃送到这些大名士底下学习文化。
　　为了防止自己没文化闹笑话，他还去偷听了几堂课。
　　然后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些所谓的名士大家，话里话外说的全是君王要如何尊重士人，要跟世家士族共治天下，没有半句提到百姓应如何对待！
　　这不是扯淡吗？！
　　他李老三就是贫苦农民出身，家里先是遭灾，饿死了姆妈和三个弟弟妹妹，后是遇瘟疫，老爹和两个哥哥也一并没了。就这样，那些地主老爷还不肯宽限田租，他没有法子，只能带着仅剩的两个弟弟妹妹逃荒，一路上连番碰上灾民乱军，弟弟失散找不着了，只剩一个妹妹跟着他，忍饥挨饿逃到了汉河以南。凭着出色的相貌口才和超过同龄人一大截的武力值，他们兄妹两个被汉南起义军首领朱瓒（也就是朱皇后的亲爹）给收留了。
　　“你姥爷当年不过是个小小县丞，也知道当官要为民做主的道理，冒着杀头大罪，驱逐了那个压榨百姓的县令，守护了汉南一方……”建武帝提及已经去世的老丈人，不由痛心疾首。
　　“你再看看这些人，有哪个想过百姓的死活？”
　　前朝官吏横征暴敛，朝廷上下贪腐成风，皇室官员不知民间疾苦……
　　但这些仅仅是前朝皇室的错吗？
　　已经读完前朝，乃至之前几个朝代的兴亡史后，建武帝这个没读过什么书的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
　　前朝皇室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那些做官的呢？
　　旧王朝倒了，他们跑的比谁都快，然后改头换面一番，再到新王朝来做官……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不错，是把他李老三当傻子呢？
　　我tui！

　　建武帝气哼哼表示:“这起子混账东西，朕一个也不要，还有王如柏那个老东西，这丞相是怎么当的，就***该死！”

　　太子殿下看他爹又有喷垃圾话的趋势，忙打断道:“王相素来谨慎，应该不至于结党……”

　　“他哪是谨慎啊，分明是胆小怕事！”建武帝不悦地哼了一声，嘀咕道:“这样下去哪还需要结党，这满朝官员都是南人了……”
　　太子只能劝道:“南人擅长文学，也是没办法的事……”
　　建武帝神色凝重，在殿内踱了几步，终是没法子，不由气道:“文学！文学！这些酸文腐书于国于民有什么好处？我看着那几个名次靠前的学子，竟没一个能把事说得明白的！”
　　太子心想，必是他爹看不懂那些`之乎者也`，才会这么郁闷。
　　“不如把这几次考取的学子都罢黜了，重新考过……”建武帝企图快刀斩乱麻:“朕亲自出题，当朝面试……”
　　“不妥不妥！”太子殿下满头黑线地劝住他爹，温声道:“这一批还没定名次的考生也就罢了，您加一场面试并无大碍……之前两场毕竟是公告了天下，无故罢黜实在不妥……”
　　“啧！在你老子跟前别这么文绉绉说话！”建武帝翻了个白眼，道:“九哥儿，你向来聪明，主意也多，你说说，该咋整？”
　　得，老爷子气得连家乡话都出来了。
　　太子殿下也不卖关子，凑到他爹跟前，悄悄说了一段话。
　　建武帝听完，一拍大腿:“我儿机智！”
　　赞完，老爷子又皱起眉头:“主意虽好，却要委屈九哥儿你……”
　　太子忙道:“这些人巴不得我亲近呢，也不算委屈，就是……”
　　青年顿了一下，略显迟疑道:“我只担心，有人对阿菡不利……”
　　其实，吴菡已经被人算计了，只是不好明着告诉他爹。
　　建武帝一听这话，果然恼了，“菡丫头是你姆妈看着长大的，谁敢怠慢她？”
　　“是不是张家在背后弄鬼？不行，这个侧妃不然你就别纳了！”
　　之前为太子选妃的时候，那些个文臣就一力推举张氏，明里暗里讽刺吴家没底蕴，不配做太子岳家，把人亲舅舅燕大将军给气坏了，差点当朝揍人。
　　最后还是朱皇后出面，以‘婚约’为借口定下了吴菡，又顺应文臣们的请求，劝谏皇帝陛下，纳了张家女儿为侧妃，这才把一场风波平息了。

　　太子殿下这会儿却是要拿那还没进门的张侧妃做文章，钓钓鱼。
　　一个亲近世家文人的储君，应该很值得投资，不是吗？

　　父子两个定好计划，就回朱皇后的中宫吃饭。

　　此时，朱皇后和小太子妃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两人都去了朝服大妆，换上了家常服饰。
　　朱皇后的服饰还算正常，小太子妃的就……
　　这样毛茸茸的，真的不是只大兔子吗？
　　实在是太可爱了！
　　太子殿下直接看呆了。
　　反正他这一辈子是不可能看到阿菡打扮成这样！

　　连皇帝陛下都忍不住在小太子妃脑袋上揉了一把，笑道：“这套衣服你姆妈都收藏好些年了，总算让你穿上了……”
　　毛茸茸的小太子妃顿时囧了，小脸通红的躲到朱皇后身边。
　　朱皇后爱怜地把大兔子搂在怀里，催着皇帝父子两个赶紧洗手吃饭。
　　有朱皇后和太子维护，皇帝陛下终是没看出有什么不对。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等回了东宫，小家伙才放松下来，想起方才在席上朱皇后随口提的一句话:两天后太子要纳侧妃了。
　　他原本只以为姆妈大概是提醒他注意一下别被欺负了。
　　现在想来，自家姐姐的失踪怕不是跟这位还没进门的侧妃有关。
　　太子却笑道：“不用急，等她进门就有消息了……”
　　两人此时根本没把这个张侧妃放在眼里，却不想之后竟被她直接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