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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重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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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铃声在此刻变得突兀,林望惊眼皮直跳。
羽生结弦与陈杨刚结束话题,正准备向东侧楼回去,就碰上核酸回来的两人似乎在说有关林望惊的事情。
目光移到她们领口下方标着中国队的队徽和红旗,想来可能是短道速滑部。
“你说望惊姐带伤上场应该太勉强了吧?”
郑宴歌皱着眉同王佳宁讲话,眸光晃动,像是一片即将倾倒的大厦。
明明白白显露出的担忧分外可见。
王佳宁双手插在兜里,同她搭话:“对于仅此一次的分站赛资格每一次都得之不易。”
哪怕受伤,但只要能坚持都抱着或可一试的心态。
羽生结弦闻言,听明白其中的词眼,立马跑到她们跟前单手拦截住去路。
“你好,冒昧请问刚刚说的林望惊是中国队短道速滑的那位吗?”
突然跑过来的羽生结弦喘着气缓过神定睛看着她们,好看的丹凤眼因为担忧而皱缩起来。
冒泡的奶音带着低低的调子,郑宴歌眉眼微微上挑,瞧着被帅哥类型的可爱男孩子问话,她整个人都愣住。
“啊...是是的。”郑宴歌无意识地沉迷于他的美貌里。
尽管对方带着快要遮挡住全脸的口罩,也不耽误她识别出属性和联想主义带入脸庞。
确认完毕的羽生结弦很快同她们说了再见语,转头就拿出手机跑到酒店外。
“他的脸蛋好小啊,感觉还没我的手大呢...声音也好好听,又奶又低音炮。”
郑宴歌痴痴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全然没注意到同伴饱含无奈的目光。
难道该在意的不应该是对方的国籍来问她们队员是否受伤很奇怪吗?
王佳宁单手扶着额头,心想郑宴歌直接给人抖出去她都来不及制止。
“你这嘴...看到帅哥就走不动道。”
王佳宁惶惶叹了口气,望着羽生结弦离开的背影驻足了几秒,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音乐声经久不息,林望惊抿了抿唇,平复心情后点下接听键。
或许是她想多了呢?
正这么安慰自己时,对方直接单刀直入说道:“我想见你。”
林望惊大脑飞速转动,思考该以怎样合适的理由回绝他的请求,然而对方像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没等她回答便又说:“我在酒店东南侧的尽头等你。”
“......”
瞒不住了,她也不想再去隐瞒。
林望惊闭上眼缓了缓,睁开眼睛时,眸光无波澜,“羽生,受伤的事情我本想等你结束赛事后再说,但我想你应该知道了。”
林望惊始终以她的角度去解读该如何做才是为了他好,但她并没有考虑到羽生的感受。
那些理所应当的自以为为他人好反而成了压在他们肩膀上的重担。
电话那头突然静默起来——
林望惊拿着手机看着上面还在跳动的数字,直接往着走廊尽头就走。
陈杨见状想要搀扶她过去,然而林望惊却倔犟得推开了她的手,独自扶着墙面一步步过去。
陈杨的手迟迟未收回,她看到林望惊皱紧的眉头也跟着皱起。
作为认识了两年的朋友,陈杨还是第一次见到林望惊会有这般倔犟而担忧的模样。
偶尔显露出的情绪也是林望惊不曾拥有过。
看到林望惊的变化,那个一瘸一拐的孤小背影,哪怕疼也要自己走过去...她对羽生的喜欢和表现却又让她觉得各自矛盾。
陈杨望着林望惊慢慢走向走廊的尽头,也驻足在门口不远处观望。
诡异的氛围蔓延至耳稍,等到林望惊看到站在树荫下的羽生还在接听电话才缓缓向着那方问道:“是...生气了吗?”
她的语气有些犹豫,在那么问的同时她的内心也很纠结。
他们隔着三楼的高度距离隔窗见面,若是撇去此时的话题和提不上来的诡异气氛也会是一场甜蜜的小聚。
羽生结弦敛起厚重的眼睫,阴郁的灰沉积压在眼底,像是一团散不开的浓墨。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短暂聚集、然后错开,一瞬即逝的欣喜犹如烟花逝去。
快得还未来得及让人回味便坠落。
林望惊隔着距离却也能体会到那种压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的心情。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想过哄他的办法,可所有的所有到了眼前的境地却又成了无用。
林望惊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哽住,看着他到从未回答再到挂断电话,最后只留给她一道渐远的背影。
有点孤寂、落寞、悲伤。
林望惊无力的放下手,背脊和脚步都骤然变冷、变僵,全身的血液也像是被人在慢慢抽离,一切都浑然不知。
哪怕是对方一句句的苛责也好,也好过林望惊可以心安。
他是温柔体贴,可刚刚的他只让林望惊感到浑身冰冷。
那一刻,她真的慌了。
事情的发生往往那么突然,令人手足无措到无法下手。
林望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房间,浑浑噩噩。
偏偏陈杨又是心软,最是不想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发生这些不愉快的变扭。
起初,陈杨刚认识羽生结弦那会儿,得知两人正在交往也是震惊,因为有着太多不可思议。
尽管她的问题是因为羽生结弦听不懂而误打误撞闹出来的误会。
可现在的他们看向对方,说起对方的名字,眼睛里频频流露出的种种情愫是做不得假。
感情,往往要比想象中脆弱,往往一个不起眼的误会便会是分开的导火索。
陈杨拧起眉,看着望惊无精打采的模样便悄悄退出房间。
解铃还须系铃人。
羽生由美与比晚一趟航班的菊地爷爷在酒店大门口约定碰面,由于下机到被工作人员接送去检测,两人也只是隔着距离进行了问好。
羽生由美望着风尘仆仆从电梯跑出来的儿子有些疑惑,直到靠近看清他眼尾和眼眶都含着红才开口问道:“羽生,这是怎么了?”
她也意识到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的情绪才会波动如此之大。
“是哪里受伤了吗?”
羽生由美见他始终沉默,更是吓了一跳,猜测着各种理由显得惴惴不安。
当得知原因后又看到他嘴硬心软的准备那么一堆医疗用品莫名觉得他的行为幼稚又好笑。
羽生结弦生闷气,眼睛里挂着满满失落而不自知。
明明心里很担忧,可看到望惊露出那样的表情他却什么也做不了,没有什么时候比那会儿更糟糕了。
羽生结弦将东西放在酒店前台,与服务人员沟通成功后才离开。
羽生由美望着他喃喃自责的目光也跟着陷入沉思,她似乎能理解却又往往因为熟悉而变得陌生。
羽生由美变得沉默。
事情败露而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并没有在林望惊的预计中,抵达赛场之余,林望惊找到金博洋说明大概意思。
所有的花滑选手都会聚在同一冰场,林望惊知道金博洋和羽生的关系比较亲切,往年的比赛也给两人奠基下不错的情谊。
“望惊师姐,你这样做换了我也会很生气的。”金博洋皱着眉头,听完也开始替羽生打抱不平。
作为情侣,相互信任才能走的长远。
金博洋自是知道林望惊在羽生心中的分量,故而对于那些过于理性的想法和行为做出批判。
林望惊有些懊恼地垂下眼睫,显然没有什么理由去反驳。
“师姐,你在羽生的心中是很重要的存在。因为重要,所以你的一切都会被放大,这或许会让羽生感觉到自己不被重视吧,男生的安全感也很重要的啊...”
金博洋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作为外人他只能点到为止。
每一位选手背负的东西各不一样,金博洋在进入花滑正式训练一直到认识那位堪称世纪的天才选手才更加坚定不断变强的信念。
金博洋一直把羽生作为偶像,从偶像到朋友再到可以畅谈的关系,也从片面了解到深入。
尽管是被冠上“花滑之神”“日本名将“”蝉联两届奥运得主”等诸多数不尽的赞美之词,他依旧不骄不躁再继续寻找着自我巅峰。
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会体会那种拥有全世界却依旧孤独的感觉,鲜花与掌声只是他披荆斩棘所附庸努力得到的见证。
然而他的表里,在还没有功成名就前——
在数个沉睡的深夜、街角留下的微光、只有亲切的家人见证到不断起跳、不断摔跤又重新爬起的背影。
孤单又像是聚光灯背后的他的另一重。
金博洋无法切身体会那种胜利者的孤独,但他却能明白林望惊对于羽生而言的意义非凡,想来面对自己重要的人却是欺瞒肯定很难接受。
林望惊脸色略微僵硬,原本期待的心情也开始回落,那些自我安慰的解释早已不奏效。
“但我会帮师姐的。”
看到她不由自主皱起的眉,以及眼眸流转的色彩也变得灰暗他还是选择妥协。
不,应该是向他们妥协。
金博洋可不想在看到臭着一张脸的冷柚,作为偶像的启蒙导师他也理应肩负起调解的重担。
小情侣吵架真的很要命啊。
听到这话,刚刚还在懊恼的她立马重新焕发新的生机,语气也变得欣喜:“那麻烦了!”
得到帮助的林望惊也没有放松警惕,随同陈杨来到短道速滑部的赛场开始专心训练。
落下的进度已经被人追赶扯住了小尾巴,林望惊在自己的右脚踝缠满了绷带,经过处理伤痛并不妨碍她滑行。
林望惊还是像往常般做着赛前热身,看着赛场上涌入的个个选手,她的心情也被那股燃烧猛烈的火光所包围变得更加滚烫。
这次赛事出来的名单选手也有来自俄罗斯斩获世界杯的1000米得冠主,还有新生闯跃的四大洲锦标赛的亚军。
可以说这次的短道速滑集结了很多优秀、强劲的对手。
赛前抽签,林望惊期许着能直接进入A组赛可以直接斩获名次,这样就不需要担心流入B组赛争夺名额。
当天晚上,黄楠集合了所有部选手并在当场宣布出场顺序。
林望惊定睛看着他,呼吸随着他频频而动的嘴唇也愈发急促,当所有的名字都报完,只剩下她的名字——
那道略微迟疑的声音终于响起。
“林望惊,B组一号位。”
“这样子不是很不利于望惊吗?这次A组赛事的选手要比往年更加强啊!”
郑宴歌直呼出声,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所偏颇很快收了声,视线往着林望惊的方向看了看。
林望惊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终究还是以良好的心态接受已成定局的结果。
虽然看似所有都不站在她的这一侧,但这些并没有过多影响到她。
除去天赋和努力,所谓的信天运气使然可能没有以前那么幸运了吧。
“没关系,既然是我抽到的结局当然也要全力以赴。”林望惊收起刚刚的失落,笑意盈盈的面向大众。
白芍虞盯着她的脸颊,神色一愣,短暂的停留也在林望惊注意到时才将将收回。
她真的变了许多了呢。
白芍虞垂眸勾了勾唇角,稀少的显露出放松的神态。
众人窃窃私语,神色时而凝重时而诡谲,无声的沉默像是一场心理角逐令她们都紧绷。
林望惊自知自己的做法的确不妥当,在自我认知下向羽生示弱,然而发送的短信息都石沉大海。
她头疼的掩面盖住半张脸,任由身体贴着软软的床倒下,烦躁焦虑的情绪让她的脑海里再度浮现出那抹悲伤、生气的背影。
那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林望惊回想着金博洋诉说的那番话,开始细细回味其中,一点一滴的去换位思考。
倏然,林望惊睁开眼,澄明的杏眼一个皱缩。
两手撑住床褥起身,套上外套戴上帽子。
刚打开门,刚回来的陈杨和林望惊打了照面,“望惊,这是...”
话还未说完,林望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凝神看她郑重道:“陈杨,帮我好好打掩护!我要去干大事!”
陈杨被林望惊虎眈眈的架势搞懵,徒留人走开才发懵地摸着后脑勺抓了抓,瞧了眼提在半空的袋子有些出神。
“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啊...”
林望惊思考了许久才想到负荆请罪的办法,任由事态变得更加糟糕,也让羽生变得更加难过前她决定不再犹豫。
打听到羽生结弦所在房间后,林望惊一身中性服装本想巧妙避开他人的视线,然而始料不及间被一道疑惑的男生叫住。
“那个,请问你——”
宇野昌磨看到林望惊来回张望便心想她是不是迷路了?秉着助人为乐的礼貌他向林望惊出声。
林望惊闻言整个人一顿,面色惶惶。
眼见身后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林望惊的嗓子眼也继而高高提起。
难道要被识破了吗?
林望惊心虚的不敢说话,更是站在原地促使着她的行为在宇野昌磨的眼中变得古怪。
宇野昌磨皱起眉,心想这个人为什么不说话时前辈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
羽生结弦听到房间外有声响便出来查看,没想到两人的视线一瞬交集下是讶异。
很快,羽生结弦收起异样的目光继而看向宇野昌磨。
“前辈好!”宇野昌磨恭恭敬敬朝他颔首。
林望惊抬起眼睫,流丽的目光也不禁暗淡,他是真的不理自己了吗?
“他是我的朋友,没什么大事。”羽生结弦很快替她解释,相信前辈的他自然而然当作原来是这样啊相信。
道别后,林望惊乖巧般跟在他的身后,房门掩上的那刻林望惊鼓起勇气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腕。
静默的僵硬伴随着无声叹息而迎来她的低低道歉:“这件事是我不对。”
她的睫毛因为眨动而轻微颤动,内心的歉意和不安让她的声音显得弱示。
被拉住的手腕也在她话音落时更加收紧了点力道,羽生结弦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从他们的手掌间传递开来。
受伤的事情相比隐瞒带来的更多的是作为男朋友他没有及时注意到而感到自责,同时也因为被隐瞒而感到不开心。
不管怎样,带着男子主义的羽生更希望事事都可以传达到对方。
也希望两人间在对等的同时也是相互的。
羽生结弦缓缓转过身,然后蹲下查看她的脚踝,脚踝受伤于他而言是常事,所以在这方面经常受伤的情况下自然学会一些缓解的按摩手法。
羽生结弦故意赌气没去搭理她的道歉,而是蹲下身体摸着她的脚踝问道:“这里痛吗?”
林望惊垂下眼睫盯着他担忧不已的侧颊,少年的黑发将那双灵动的眼睛稍稍盖住,看不太出他的情绪。
鬼事神差的她就这么向后退了一步,跟着蹲下捧住他的脸颊抬起,两双眼睛双双相对。
“阿弦,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而忽略了你的心情我感到抱歉,这次是我失言了。”
再次的道歉让羽生结弦神色微顿,意识到自己得知望惊受伤而是赌气的离开也是他的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少女的眉目因为歉意和难过而深深困扰,下眼眶带着猩红,晶莹的眼眶闪烁着泪光。
羽生意识到自己的失责忍不住叹气回应她:“阿惊,我可能不成熟、也没有理想中那么好,甚至会有自己的小脾气...”
声音在可听范围中变低,少年的眉眼像是易碎的玻璃瓶,摇摇晃晃的随时会破裂。
林望惊凝思静静地看着他,心情也猛然被揪住,呼吸也在停顿间变得顿挫。
倏然,羽生的目光迎向林望惊,在屏息等待间——
“阿惊,我想真正的参与进你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