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栖**风

2、第一话 夏天暖暖

　　记得那时是初春，夏日还未走的很近。有风徐徐地催动着夏天的影子，是一个令人期待着的时节。那时我曾因家里有事休学过一年，在那一年里我并没有去上过学，当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原本人际关系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疏散了许多，同班的同学都上了更高的年纪，而我却还在弥补去年那空白的一年，和升上来的新生一起进行着分班考试，也就是复读。
　　分班考试我得不好，即使有自己在家里看书，因为间隔久了的关系甚至是忘了一些，终究是落下了一点课程。

　　我支着下巴用笔在考场上用笔尖画着一个一个的圈圈，凡是桌子上多出了一个圈，那便是又有一题我不会。三四场考试下来，那柚木做的桌子早给我戳成了一个个的小洞，在我抑郁的有些想要发狂的休息时间内，身边却传来了一丝轻笑。

　　扑哧……

　　这让本身便有些烦躁的我，几乎是瞬间便炸了毛：“笑什么笑！”
　　但是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我便后悔了。毕竟这一届考试的学生都是比我小上一两岁的孩子，我和他们犯什么劲呢？

　　我比他们都大了一岁。
　　商店现买的笔在我手间转动，我耷拉着眼皮，从斜角望向对面的人。

　　对面的是一个男孩子，看起来很漂亮。他的眉眼很温和，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柔和的，似乎能够滴出水。恰恰让我最不敢相信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他居然，居然……

　　笑我！

　　什么嘛，明明很乖嘛，我的眉头轻轻地蹙了蹙。转过身子接着在桌子上画画儿，却发现在接下来的考试中邻桌的那个少年，也就是前面轻笑出声的那个孩子将答题卡摊摆在了我的面前。
　　在我轻轻一瞥都能够看到的地方。
　　我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的，但不抄似乎是有些对不起自己。
　　这真是一个很麻烦的选择啊，我望着笔尖悄悄思量了半天，在答题卡上面流连这，这个答案，看起来似乎是正确的。

　　可到底抄还是不抄呢？我的心中打着小九九。
　　但最终的结果竟是我将那些涂出的地方精确地记了下来，甚至不会差一个格子。这样再不抄便是对不起自己了吧？我抓了抓自己拿一头毛茸茸的短发，最终是下了笔，一格两格三格全都涂满了。

　　在我写上名字的时候又瞄了一眼那个孩子的卷子，只见上面用很清秀的笔迹写着：幸村精市。

　　幸村？

　　本以为这个男孩的名字应该是文屋之类的，望着身边的男孩，我撑着下巴在发呆。
　　这个时候是春天，天空却像是秋天那般很高，没有一丝的云彩，一眼便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算是个快乐的季节吧，至少我喜欢春天，夏初的甚至是我的生日。

　　“考试时间到，考生请放下笔离开考场。”等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之后，我很利落地放下笔，然后斜斜地跨过小书包从考场内走出去。估计能够分到一个中等班？
　　然后根据父亲的意思考一所大学，好好地读书，乖乖地听话。做一个原则上的好孩子。

　　“你不谢谢我么？”似乎是有些疑问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柔柔的像碾转的歌声一般轻轻地飘入耳中。

　　恩，是很好听的那种。
　　我转过头，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那个看起来甚至有些像是女孩子的幸村。因为他的声音很特别，我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特别的声音，而且我想这样的声音大概我一辈子也忘不掉。

　　那样的温柔。

　　温柔？想到这里的时候我不免笑了笑，我们都是国二的孩子，顶多我大了他们一岁，什么是温柔呢？

　　我不懂那些概念，只是迷迷糊糊地将这个词语套在了幸村的身上。

　　他站在我身边，才刚上初二的身高并不比我高到哪里去，站在他的面前我，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紫罗兰色眼睛中浮动的光华，那种很柔和很温和的光华。

　　真是漂亮，和紫宝石一般的光，甚至比宝石更好看。

　　望着他，我皱了皱眉：“原来你是故意的啊。”
　　虽然心中明白但是我依旧忍不住这样一说，意思是是你自己要给我抄的，不关我的事。

　　却见他依旧柔柔地抿嘴一笑笑，笑的很漂亮。
　　真的很漂亮。我敢发誓我这辈子从没有看过比他更漂亮的男孩儿。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或许将来也不会有。

　　夏日未过的绿叶不知道为什么旋转着落下了，就落在我和他之前。一阵风吹过学校边的杨树，在风中吹动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我望着他那柔和的眼，有些泄气地揉了揉自己额前的发：“算了，我请你喝东西吧。”

　　我的手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悄悄地摸了摸自己口袋中的小钱包，其实我不想请客，更不想请这样才见过一次面的小鬼！

　　咳，即使他帮了我也是一样的。

　　我很抠的。

　　而且那答案也不一定会对呢。我在内心小声地嘀咕，抬起眼帘我撇了撇面前这个幸村，他看起来是很有钱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讨谢。
　　呀！早知道我刚才说声谢谢就好了，也许我便不用破费了。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开始为自己的钱包默哀，不过等到事情发生之后再补救并不是我的风格。

　　好在我的眼珠转了转拉起他的手，便往自动售货机边上跑去。那里的东西最便宜，我内心的算盘打得啪啪啪的响，好像在这时，耳边似乎又传来了一声轻笑。

　　枫叶的沙沙声代替了笑声，让人听得不真切。

　　我将硬币投入自动售货机中，然后也没有询问身边这个男孩的意愿，直接买了瓶橘子汁递给幸村，自己倒是也省了。本以为他会说我小气之类的，可却发现他是笑着接过的，还说了句：“谢谢。”

　　天，这样的少年真是……
　　太有礼貌了！

　　这时我不禁为自己的小气而有些脸红害臊，早知道就买个倒数第二便宜的苹果汁了。我细细地盯了他半天，想瞅出他是不是口是心非。可他的表情却一直是柔和的，柔柔的比水更有韧性。他拿着那瓶橘子汁似乎是很满足地喝着。

　　那个果汁真的好喝么？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产生了这样的疑问，那瓶果汁明明是这里最最便宜，喝起来淡淡的甚至连普通的白开水都不如，还泛着些糖精色素的怪味。

　　可他却是喝的这样的……
　　柔和。
　　不由让人想去买一瓶试试，那种果汁。
　　犹豫了片刻，我终究是没有再拿出一个硬币，去买那种以前就觉得不好喝的饮料。只是望着幸村，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那瓶橘子汁减少，看着他的脸颊边浮现而起满足的微笑。
　　那曲卷着的湛蓝带着紫罗兰色的头发，轻轻地勾在他的颊边，看起来很软，让人有些想要摸摸看的感觉。

　　“我叫幸村精市。”他将那瓶果汁拿在手间，冲我一笑。
　　“我知道。”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小背包，我有些不自在，我想应该是他太好看了吧？所以让我有些自卑：“那个时候看到了。”

　　我指的是抄答题卡。

　　“那你怎么不说你的名字呢？”他问我，话音温和，紫色的眼睛啊，漂亮的让我的眼瞳微微地颤了颤。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就是有些不甘愿，那种奇异的感觉大概是当一个笨拙的孩子遇到了另一个优秀的不得了的孩子，理所当然会产生排斥吧，何况我还抄了他的卷子，在那抄袭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一种亏欠的感觉。
　　于是，我把这种感觉归咎于他太优秀了，所以望着他半天才不甘不愿地开口：“夏暖暖。”

　　恩，我是夏暖暖，夏季暖暖，一个温和的季节。
　　也是一个温暖的季节，我的名字就是这个季节最好的诠释。

　　夏天暖暖。

　　“你先前在桌上画的是矢车菊么？”他问我，眸子间尽是光华璀璨。
　　我点点头，似乎是有些得意地开口：“那是矢车菊，在我的家乡有很多很多，每次开起来都是很大片的，颜色也有很多，虽然花很小，但漂亮的依旧让人有些喜欢。”

　　不知道为什么，我在说到那些话的最后，笑了。

　　微微上钩的嘴角将先前的负面情绪一扫而空，我感觉到我的嘴角在上扬：“我很喜欢那种菊花，若是有机会，我还想回去看看。”

　　恩，我的家乡，中国。
　　那个隔着海的地方。

　　若是有机会，我还想看看那里的矢车菊。还有那里的天空和流水，即使是移栽的矢车菊也没有关系。

　　“我是中国人哦！”我望着他笑了，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只是隐约地知道我笑起来时，颊边会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我喜欢我的国家，所以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是欢乐的。
　　而在我的认知里，我也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回到那个地方。

　　幸村点点头，拿着橘子汁被他纤细的手指握着，瓶中的果汁微微地晃动。夏初日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这个纤细的男孩儿很白净，笑起来很暖很软：“暖暖。”
　　他轻轻地唤，只是目光有那么些坚定，眸子中闪动的，貌似是有些坚定的神彩。像是要记住什么似的。

　　“下次你请我喝饮料吧。”我微微地眯起眼睛，然后挥了挥手：“我回家了……”

　　我冲着他摆摆手。

　　然后跳了几步，从边上拦下一辆车子钻了进去。在钻上那辆车子的时候我在想，也许这个男孩很不错。不过以后大概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顶多是在走道上见个面，然后笑一笑，甚至连笑都也可能不在，匆匆见面而匆匆而过。

　　这大概是最好的形容。
　　这便是我和幸村的第一次见面吧，至于他有没有在之前见过我便不得而知了。

　　By：2009-12-3栖息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