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灯不归》吐字要清楚

20、荒唐

　　寒意爬上玄舸的指尖，玄舸挥剑想去阻止景池，却被一股无形的剑气击落在在地。
　　一旁橱窗上的瓶瓶罐罐都跌落在地，发出嘈杂的响动，眼看着景池步步紧逼，玄舸费劲全身力气挣扎着站起。

　　“这是……怎么了？”

　　前来查看小厨房异动的芷郁站在门口，对小厨房里的变故摸不着头脑，玄舸瞪大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狐狸，“芷郁？！”
　　“你总算看到我啦，我——”
　　芷郁的话没有说完，只因为她看到，景池掐住了柳若璃的脖子。
　　“啊呀，雀儿！”
　　芷郁想也不想就要去救柳若璃，玄舸想拦，但芷郁下一刻，就已经被红绳缠绕。
　　芷郁呆呆看着身上的红线，还未看清楚景池脸上的表情，便感觉到了钝痛。
　　红色的血液迸溅，玄舸呆呆看着面前的可怖场景，嘴唇颤抖道，“你疯了……”
　　“只是一只狐狸而已，有什么特别的。”景池这样说着，声音低哑。
　　玄舸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团怒气在胸口横冲直撞，无法发泄，“你绝对是疯了，而且疯的不轻！”玄舸咬牙切齿的负气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她不过是只被豢养的狐狸，这里只是一场不散的幻境，柳若璃只是一只愚蠢的鸟雀！”
　　“你何必动气呢。”景池不咸不淡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

　　拂袖便有莹蓝的火焰燃烧，玄舸来不及阻止，景池便消失在了眼前，看着只剩灰烬的痕迹，玄舸垂着头，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助。
　　玄舸看着眼前杂乱的摆件，说不出一句话，偏偏这时，一双银白的鞋子来到了面前。

　　玄舸抬起头，看到了逢乡有些复杂的眼神。

　　“你是不是还恨着师父，所以才护着金雀妖，不让景池得逞？”

　　“我恨吗？”玄舸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容，“你觉得我恨吗？！”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应该不恨了吧。”明明知道答案的逢乡还在装作糊涂人，喋喋不休的追问，玄舸原本不想理会，但很快，玄舸的脸色便变得难看起来。

　　逢乡无声的询问，玄舸一字一句道，“十二师兄去追他了。”

　　“这真是……”逢乡想笑一笑，但此时此刻却做不到。

　　因为逢乡和玄舸知道，这次肯定要出大事。

　　被掐住命脉的柳若璃早已不在挣扎，景池将柳若璃扔到祭台，偶然看到柳若璃平静的模样，景池忍不住问，“你不再挣扎一下吗？”

　　“逃不掉了。”柳若璃疲惫的回答，赤色的眸子看着景池，没有一丝杂质。

　　被这样干净的目光注视，景池没来由生出几分惧意，但很快，景池便将那些心思冲淡。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也唤不回师父。”

　　话音刚落，景池脸色一变。

　　柳若璃正奇怪景池无端的变化，便看到凛冽的水刃刺破空气，直接劈砍向景池。
　　不同于往日的柔和，这次的水凛冽张狂，大有一种嗜血的意味，柳若璃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一身黑袍的云盛出现在眼前时，柳若璃甚至怀疑自己眼花了。
　　“十二师兄……”景池强笑，捂着肩膀颤抖道，“怎么来的这样急呀，可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对你要说的话，早就说尽了。”云盛挥手，水刃再次显现，景池后退数步躲过攻击，唤出了洛水剑。

　　已经碎掉的剑身靠水流汇聚，他执剑站在云盛的对立面，脸上倒是露出轻松的神情，“你是来护着他的对吧，但是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要护着这只金雀妖呢？”

　　水刃迅速的劈向景池，景池持剑一一接下，剑锋直指云盛，云盛见他近身并不慌张，抬手唤出了醉心剑。

　　“十二师兄，你难道不想师父回来吗？”

　　洛水剑本就不适用于厮杀劈砍，如今的执剑人却不管，借着三分蛮力和七分灵气就要仰仗着这把剑夺取师兄的性命。

　　云盛后退，醉心在空中幻化为三把光剑，景池回头，侧身闪过了一剑，又执手中剑挡下一击，云盛轻声说了句什么，景池未能听清便感觉到胸口一凉。

　　醉心直直的刺入了他的胸膛，血顺着剑尖缓缓低落，绽开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十二师兄，其实我还蛮开心的。”景池看着地上的血迹，忍不住大笑道，“你来执行诛杀令，我心服口服，你来杀我，我死得其所！”
　　笑声并不能缓解胸口的伤痛，景池看着云盛大步向前，强忍着伤痛攥紧了拳头，“但，我只有这一件荒唐事，十二师兄，你为何不成全我？”

　　“你也知道荒唐，在你面前明明有那么多条路，你为何认准了这条思路，樊景池，你真的清醒吗？！”

　　云盛冷笑，脖颈感觉到有细绳在收紧，粘腻的血顺着脖颈滑落胸膛，黑色的云袍很好的掩盖住了狼狈，但看到景池那放肆的笑容，云盛再也抑制不住心口的怒火，冲景池吼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这里是桃源，虚妄飘渺之处，十师姐葬身之地，金雀妖是她唯一的宝贝，唯一的宝贝，你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十师姐的宝贝我当然知道，但我不能停下脚步，我不能回头，十二师兄！”

　　醉心剑的血渐渐凝固，寒意不断爬上剑身，景池脸色惨白，只觉得胸口空空，五脏六腑都没了感觉。
　　但他还不能就这么倒下，望着云盛冷若冰霜的眼神，景池松开拳头，费劲力气唤出红线。
　　柳若璃只觉得脖颈一凉，窒息的感觉还未传达，便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云盛回头去看祭台上的柳若璃，少年已经没了气息，云盛呆呆看着柳若璃还在淌血的脖颈，指尖发凉。

　　祭台上的金雀妖没了气息，云盛不断提醒着自己，以至于眼前打晃。

　　勉强站直身体，云盛动了动嘴唇，低声呼唤着谁的姓名，“景池……”

　　景池嗤笑，低声道，“我在这呢。”

　　三清铃不知何时缓缓升起，景池抬眼看着那华美的铃身，低语道，“……摇我三清铃，召我金雀妖，唤君归来久不离。”